? 再说禹要去雍州,仲容、叔豹劝道:“崇伯为水土治理已操劳多年,从未休息过,身体也累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梁州治理已见功效,万民欢庆,到处都是一片赞扬声,正好休养一个时期,待尊体恢复后,再去雍州不迟。况且雍州交通壅塞,生活艰难,没有一个好的身体是去不得的。特别是你统兵南征,打败三苗,将苗伯流放到三危,他怎么会不恨您?那三危地方比起三苗的旧地差多了,他们又如何会安心?下官听说成驹反叛时,三危的有苗氏亦蠢蠢欲动,只是他们的势力还未恢复,担心一旦领兵外出,周围部落乘虚而入,占领他们的地盘。又自度三危离有苗旧地太远,要去与成驹会合,不但一时赶不到,还因经过的地方多,担心路上便被朝廷军截杀,才不得不暂时按兵不动,以观成驹的成败,可见他们贼心不死。只是后来成驹又战败,他们才有所收敛。现在九州的水土治理大有成功之势,百姓欢欣鼓舞,华夷一心,天下安定,就只有三危山的苗民抗命不尊,足见他们仍在与朝廷作对,崇伯若去难保没有危险。再说崇伯若是为了避免危险,只到雍州其他地方,而不去三危山,则苗民又会认为崇伯歧视他们,怨气会更大。故以下官看来崇伯不但不能去三危山,就连雍州也暂时不去为好。况且三危山的名字本来就不吉利,莫说三危,就是一危也不得了。崇伯身系天下水土治理,安危最为要紧。这水土治理少不了你‘若是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禹知仲容、叔豹都是好心,去三危也确实艰难,但为了事业成功他不能不去。因自水土治理开始以来,他一直把重点放在黄河中下游及淮河流域和长江流域,故一直没有去三危。如今九州都已取得成效,若再不去三危,照别人看来也真有点歧视有苗了,他们也就更不会服,久后必酿成大祸。此时禹去三危,正是要安抚苗人。
他认为九州取得成效的同时,必须下决心把三危治理好,决不能为了自己一人之安危而有损水土治理大业。
前面说过,那雍州安排了叔达、季狸负责。这二人在八元、八恺中年龄最小,身体最好,所以认为他们能够胜任这一山地治理,并将工程做了详细布置。其具体办法是疏导弱水①经过黎山,使弱水的下游注入流沙;疏导黑水经过三危山,再进入南海;疏导洛水、沣水②流入渭水;再开通道路到终南山、敦物山一直到乌鼠同穴山③,在山区开发牧场,在低洼的地方开辟田土。
在叔达、季狸的带领下,各个地方的工程都进行得很顺利,只有三危山至今未动工,于是禹坚意要去三危。仲容、叔豹见禹坚持一定要去,只好又道:“崇伯实在要去,那就多带些兵将,以防不测。”
伯禹笑道:“三苗本来与我有隙,更不可多带兵去。因为大队人马去三危,必然增加苗人对我们的猜疑。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只带朱虎、熊罴、真窥、横革及几个侍从。请你们放心,我估计不会出什么大事。”仲容、叔豹见禹一定要去,只好设宴送行。
伯禹一行人翻山越岭,行了月余,进入三危山境内,才派人通知三苗君苗伯。那知苗伯已去世,却未向朝廷报丧,便由他的儿子苗成继承了君位。
苗成见了来使,知道伯禹已来三危。因他抵制水土治理,担心伯禹前来问罪,有些惊慌,便问崇伯带了多少人马。
来使道:“只有崇伯、朱虎、熊罴、真窥、横革及几个侍从,总共十多个人。”苗成才略略放心,一面安排来使歇息,一面与手下人商议如何迎接。
有人道:“伯禹此来多无善意,他早在涂山发动水土治理时就说过,谁抵制水土治理,就征讨谁。成驹抵制水土治理,很快受到了讨伐。今天只有我们在抵制治理,他此来还不是要拿我们开刀?”
也有人反驳道:“他若来问罪,必然带大军来,绝不可能只有十多个随从。”
又有人说道:“伯禹带来的人既然不多,何不暗中将他们杀了。现在天子已老,不能亲自征讨,只要杀了伯禹,朝中再无能人,我们便可联合曹、魏、屈、骜的后裔,再次杀向中原,夺了帝位,报仇雪恨,岂不是好?”
苗成道:“这些都不可行,伯禹治理水土七、八年,现在巳取得了不少成效,不但天子信任,朝中大臣及天下诸侯都服他。就是那市井街头,山村野岭的百姓亦对他感恩戴德。今天他只带十余人来,是表示对我不疑,是以诚意待我。我若反而杀了他,其曲在我,舜知道后,必然布告天下,率天下诸侯伐我,那时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况且舜虽然上了年纪,但身体尚健,谁说他不能亲自征伐?就是他不亲自征讨,那皋陶、伯益、弃、契、伯夷、朱虎、熊罴等都是栋梁之才,我三苗有谁能胜得过他们?若有人能敌过他们,可以站出来!为了报仇雪恨,寡人可将君位让他。“下面鸦雀无声,不但无人敢站出来,也无人敢再有非议了。
苗成又道:“我们原先抵制治水,不服朝廷指挥,只是寄希望于成驹。那知成驹亦未成气候,儿子奔云战死,自己还不得不忍受丧子之痛,向伯禹请降,追随禹治水,我等还能走他的老路吗?故以寡人看来,还不如以礼相待,让他来指导治理三危。若治理成功,便是大家的福;若是不成功,那时我们再不服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众文武见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议论。苗成见大家都同意,便对众臣大声说道:“迎客!”说完,请出来使引路,有苗君臣按尊卑等级,一起随苗成出迎,乐工舞女紧随其后,倒也热闹。他们迎了几里路,才把禹一行人接到有苗在三危的临时都城。
苗成让禹上座,行了跪拜礼,表示臣服朝廷,并设宴为禹洗尘。食以兽肉,饮以乳浆,筵席颇为丰盛。
席间禹在轻松的气氛中责问苗成道:“先帝不计汝等之过,仍以此地封汝父,让汝等在这里改变西戎的习俗,立功赎罪,这本是先帝之恩德。现在贵邦先君已仙逝,君位的继承却不上报朝廷;而且九州之内都在积极开展水土治理,并取得了成效,唯汝三危仍未行动,是何道理?”
苗成早有准备,起身出席行礼道:“先父蒙先帝不杀之恩,一直在三危安分守己,报效朝廷,不幸于前年去世。苗成一直在守孝,属下诸卿都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便推苗成继承君位。苗成不才,再三推让不成,只得暂居君位,待日后访得贤能者再让之,故君位尚未最后确定,不便上报朝廷。至于水土治理,我等岂敢不听号令,只是此地群山叠嶂,森林茂密,多有凶禽猛兽。百姓所养牛羊,多被虎狼吞食,所种庄稼多数喂了野猪、野兔之类。百姓常年忍饥挨饿,活命尚难,那有心思去治理水土。我们初来此地,又不敢逼得太紧,唯恐逼紧了闹出事来,会给朝廷增加麻烦,故吾父不得不将水土治理缓行一步。这是实情,但也确实拖了朝廷的后腿。先君已逝,苗成暂摄朝政,若有失政之处,请崇伯治罪。”
禹征三苗时,曾多次与苗成打交道。那时他尚年轻,非常单纯。今天听他这篇说辞,把继位不报朝廷及抵制水土治理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口口声声说请求治罪,却一再强调初摄国政,又在守孝,以此为自己开脱罪责,把责任推在已故的父亲身上,真是比当年的苗伯还要圆滑多了。
禹听到这里自然有些不高兴,但反过来想,他继位不报朝廷及抵制水土治理都是大罪,若说不出理由,便要依法问罪。而且以前犯此罪者,如成驹等都已征讨。但这支有苗人因流放到这里不久,原就被朝廷花大力气征讨过,不便接连用兵。且这里地形复杂,环境险恶,在此用兵实属不易。现在又处在水土治理的关键时刻,若再兴师动众,不但开支巨大,且耽搁时日,更加影响水土治理。如今他把抵制水土治理及君位继承不报的责任开脱得干干净净,这也为自己减少了一些麻烦。
于是禹顺水推舟,面带笑容道:“君侯说的也是实情。贵邦来此不久,也确实有些困难。而且这些困难我早就知道,故决定由朝廷来帮助解决。缺少粮食,叫弃从冀州运来;禽兽逼人,由朱虎、熊罴调集兵力捕杀;山路难行,叫倕给大家发放工具,大家一起开通。”
苗成虽然对禹有些不信任,现在见他如此关爱,却也有些感动,便跪下谢恩。禹赶忙出席扶起,再携手入席,如同对待兄弟一样,席间充满了祥和气氛。
饭后回到住所,禹即令朱虎、熊罴准备回蒲坂,禀告天子,统军来捕杀凶禽猛兽,并按照要求通知弃从冀州运来粮食,倕运来工具。朱虎、熊罴听了心有顾虑道:“苗人居心叵测,崇伯的安全没有保证,我等怎能离开。”
伯禹笑道:“要是有苗真的居心叵测,那么你们回都城我反而安全了。因为我们只有十余人离开梁州来此,若他们要下手,早已下手,又何须等到现在。现在你们回都城后,上奏天子,领兵来此,既是诚心诚意帮助他们,保护三危百姓,也是水土治理的需要。只有驱除了猛兽,才能保证参加水土治理的民夫不为兽害;同时你们统领大军在此,给有苗也是一种威慑,使他们老老实实服从朝廷命令,参加水土治理。”
朱虎、熊罴本是武夫,那里想得到这么多,听禹解释后恍然大悟,于是高高兴兴回蒲坂去了。不久,弃果然运来大量粮食,朱虎、熊罴各领一万雄兵为三苗驱杀猛兽,并带来大量工具。这样苗成再也没有阻止治理水土的借口了。而且朱虎、熊罴的二万大军入驻三危,苗人那里还敢违命,果然乖乖地组织境内百姓,积极参加水土治理。
百姓得到了粮食,肚子吃饱了,心中高兴,又知道水土治理本是为了百姓,自然人人乐意。禹又将朝廷军兵捕杀来的禽兽之肉分给治水民众,为他们改善生活。这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禽兽很多,但在二万大军的强弓硬弩捕杀下,三危地方猛兽一时大为减少。人民安定了,不久大军便已无事可做,禹便又命他们投入三危的水土治理,帮助当地修通道路。这样人多势大,工程进展很快,不到两年时间,三危地方就治理得安定了,此时雍州各地都取得了成效。
禹便请来大司农弃,教当地百姓种植黍稷。那里的土质黄色细柔松疏,很适合于稼禾的生长,很快获得了丰收。与此同时,又令柏翳教山民养殖牛、羊、马匹,使三危农牧两旺。有苗民众得到了好处,于是他们也就心悦诚服,开始遵守秩序了。
禹又带领朱虎、熊罴、真窥、横革等人到雍州其他地方巡视了一番。眼见西北部各部落都很安定,这样雍州的治理就初告成功。于是司农弃仍回冀州,柏翳回朝廷,剩下的工程交给叔达、季狸继续完成,由他们引导民众进一步开通道路,使各部落往来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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