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猛虎寨的议事大堂,藏在山洞后面的一个山坳里面。从大山洞往里去,是一条曲里拐弯仿佛走廊似的狭小长洞,非常隐秘,如果不熟悉山洞情况,很难分辨那个能够走到外面,因为同样的小山洞藏着好几个。看着其余的洞口,他不禁猜想,也不知这些洞口通往何方,能不能从这里面逃奔出去?——此刻,他压根想象不到,正是这些山洞,才让他如鱼得水如虎添翼,不仅内功突飞猛进,还将猛虎寨闹了个人仰马翻寨毁人散!
走出洞口,一座四面封闭的山坳呈现在眼前。由于还下着细雨,山坳内阴阴沉沉冷冷清清。一条碎石小路蜿蜒伸向附近的树林。穿过树林,来到山谷中间,入目一座用巨木大石垒砌的宽大房屋,这便是猛虎寨的聚义大厅。
孟畅正与二寨主韩广强、三寨主高有财商量事情,看到孟雪进来,三人目光都投向她身后的王小四,丫鬟冬梅、核桃皮葛伯留在门外没有进来。
“你是孙家啥人?”
孟畅站起来,高达六尺有余的身形,给人以无形的压力,如果下面是绑来的“肉票”,此刻吓得恐怕得瘫在地上。
王小四傻呵呵地站在那里,一副不知骇怕不知厉害的样子。
“孙青云是俺姥爷。你认得他?”
既然人家认出自己,再躲躲闪闪就没了意思,反而让人小瞧。
孟畅向韩广强、高有财点点头,微微一笑:
“见过几面。你是他外孙,怪不得呢┅┅”
孟畅没叛出官军之前,曾在苍州府驻扎过一段时日,多次跟随上司拜访苍山派帮主孙青云,甚至被邀请去家中做客,与他姥爷有过数面几缘,他说见过几面,并非虚言。看小说最快更新)不过,那时他只是扈从一个,他认得孙青云,孙青云却不一定能记得他而已。
当了土匪身入江湖,自是对江湖之事多加留意。孙青云和苍山派如此大的声势,更是他关注的首要人物。与孙青云有干系和想与之发生干系之人,对其周边的人和事在意留心,也是顺理成章。猛虎寨与苍州府相距三四百里,派几个探子常年驻在那里,暗地里打探相关讯息,侦听官府官军动向,再是容易不过。
本来王小四缩在苍州府中,每日家里学堂两点一线,自己又傻不拉迹,没有人会注意他的头尾。可他偏偏鼓捣乞丐帮,弄了一帮流浪孩子“兴风作浪”,有心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一蛛丝马迹,还以为孙青云授意外孙出面折腾,弄一帮小孩子搞啥勾当,背后隐藏不可告人之目的。
王小四自以为做事隐秘,自己大多时间躲在幕后,只有出现其他人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才显露身形,没有人会晓得自己的身份,尚在沾沾自喜。却不知,他那不多的一点“家底”,早已被“惦记”孙青云的人摸了个门清。
孟畅手下探子,本来就对孙府重点关照。王小四“崭露头角”,人家当然不会把这么重大的情报漏失,一五一十报给猛虎寨孟畅。
开始,他还曾想将这孩子绑架上山,逼迫孙青云与之合作。不过,他很快就打消这种念头。那样关系可就真闹僵了,无法转圜,得罪江湖头子的后果,不是他一个小小猛虎寨能够承受得起的。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王小四的形象实在特殊。在前边山洞见他第一眼,孟畅马上就将他与孙青云外孙联系在一起。出口一诈,果然不出所料。从这件事情也可以看出,王小四还十分稚嫩,江湖经验可说“一无所有”!根本不知人家是在诈他,只用一句话,便让他大半日伪装尽皆作了无用功。
随后气氛融洽了许多,基本是孟畅问王小四答,像拉家常一般。孟畅问得最多的还是苍山派和孙青云的事,但王小四知道的还真是不多,只能知道多少说多少。在这里,王小四老老实实的,没耍小心眼子。因为这些事情都不是啥隐秘东西,沧州府城一个跑堂的小伙计知道的可能都比他多。
不过,王小四还是在私下琢磨,他问这么多苍山派的事,恐怕是在打孙青云的主意。让他回去送信?还是称称自己的斤两,看给姥爷要多少赎金?离开家已经五六天了,也不知大哥咋样?镖队损失大不大?家里知道他失踪后,父母着不着急?母亲肯定着急上火,别看平日守在跟前,嫌他呆傻碍眼,真要丢了死了,她还是心疼。毕竟自己身上丢下来的肉肉,别人无所谓,惟有她会心疼一阵子。恐怕也就是一阵子而已,时间稍长,她也会忘个干净。死便死吧,一个傻儿子,便是活着,也不会有啥出息,就凭他那傻样,文不能学成状元,练武到不了超一流,文不成武不就,不能光宗耀祖,也不能为父母排忧解难,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至于父亲和姥爷便不好说。父亲唯姥爷马首是瞻,一切看姥爷的眼色行事;孙大帮主肯定还是那副四平八稳运筹帷幄的神态:“哭啥?小四吉人自有天佑,让人继续找就是了嘛,哭顶啥用?”
自他记事,父亲除了有一阵关心过他练武之事外,其他基本不闻不问。他把希望都寄托在大哥二哥身上,对他和三哥采取放任自流的姿态。三哥是自家不努力,好吃懒做偷奸抹滑,做啥也取巧,根本就是混日子。而对王小四,由于经常外出,他又替孙青云管着一大摊子事情,打小便无多少交流,甚至面都极少见到,压根不知自己这个儿子不傻,还十分聪慧机灵,属于大巧若拙大智若愚一类的人物,不去发现,不去开掘,根本不知道这孩子扮猪吃老虎,真真是王家的一块璞玉!他把时间和精力都交给孙青云,整日价就是围着孙青云的指挥棒转,孙青云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便是让他去死,他也不会有二话。——这就是王天野,一个对孙青云死心塌地忠贞不二的贤婿!
母亲则不然,也许自小生活在孙氏这种大家族内,又是姨太太所生,没享受到多少关爱,感受更多的是勾心斗角尔诈我虞相互倾轧,对父亲孙青云和孙家没有多少情谊和归属感,有的只是愤懑和憎恶。所以她极少回家,也不待见孙家之人,对帮内和江湖上的事更不过问。她虽出生在一个武林世家,却不懂半点武艺,对武道武术也没有丝毫兴致。她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丈夫和孩子们身上,操持家务打打小牌,安心做自己的家庭主妇。家里没有大帮的丫鬟使女,只有十几个下人帮衬,看看门做做饭,大部分家务都是自己动手。所以,王小四家庭关系非常单纯,没有孙氏家族内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想起着急上火的母亲,王小四眼眶不禁发红。
“大将军,俺能回家吗?”
王小四到底还是孩子,心情激动之下,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情不自禁地就问了出来。
“可以,我和孙家也算老熟人,过些时日就送你回去。不过近日恐怕不行,官军正在搜山,总得避过这阵风头。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扭头冲堂外大喊:
“老葛头,这娃子先交给你啦,给我照顾好,我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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