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陈久挖眼球的事儿我也没太放在心上,全当他一时无聊心血来潮,只是再想起来略有心惶。
校运会将至,设计班旗的重任落到了我身上,我默默心虚,后悔平时没有低调一些,偶然一次展示了下自己歪歪扭扭的涂鸦,竟让班主任误以为我是一个热爱绘画颇有才干的艺术青年。这回该如何是好,我可没有在一近两米长的布上画画的能力。自知无才,只好四处求助,这文科重点班本该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之地,不料众生皆无/毛遂自荐的觉悟。我平时对我的同学亦无过多关注,再加上相识时间不算长,要找个帮手当真难!瞧他们个个埋头苦干,一心向学,我一时不忍心浇灭他们对学习的热情,只好另寻出路。
然而我最终能想到的人才仅有陈久,只能怪自己一直以来觉得身边的人可有可无,无心交友,更没兴趣了解他们。
最让人痛心的是,我意识到,我与陈久的关系并没多好,平时见面连招呼都不打,我通常只是看他一眼算是行个注目礼,而他,看都懒得看我。
不过班主任态度坚决,离校运会又仅剩几天,厚着脸皮也得去找陈久了。
我找到他时,他正翻着某80后女漫画家的漫画。这情景让我觉得很陌生,平时只注意到他的画板和工具箱了,没料到他还有这喜好。这么想来又觉得亲切几分,咱怎么说也有两项共同爱好了——迟到和漫画……
于是我蹦到他身前,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哪知这狠狠落地的声音竟被他完全忽略,我咬咬牙冒了一句:“啊,陈久,你也喜欢看她的漫画啊?”
“……”陈久没有丝毫反应,我有点泄气,想想不如直说了吧。
“那个,帮个忙可以吗?校运会要到了,班主任逼我画班旗,”我一脸可怜恨不得挤出几滴眼泪来骗取同情,从包里掏出块布,“布在这……我不知道怎么画……”好吧,陈久压根把我当空气,若不是念他海拔目测一米七七,虽偏瘦但毕竟是个男的,我真想一提衣领将他扔地上跺几脚。不行,淡定,有求于人呢现在。
“不如你帮我画吧?指导指导也行……”我苦着脸,继续遭受他的寒流袭击。
“呃……”这气氛让我难以忍受,来找他还不如随便泼颜料泼出面旗子来。当我准备收布滚蛋时,陈久将漫画一合,站起身,手一扯夺过我手里的布,往门外走去。我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二姑奶奶保佑,他这是答应了?我尾随他出去,虽不知道是去哪里,但见他肯帮忙我心情舒畅,一边走一边欣赏天上的星子……
这一走便来到学校的科学楼下,这楼有好几十年历史,楼房外墙上尽是斑驳陆离的岁月痕迹。凄迷月光下,科学楼孤寂阴冷,楼内没什么人气,只在二楼亮有一盏苍白灯光,时而微闪一下。
学生心中几乎不约而同将科学楼当成了晚上的禁地,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楼内某间室中有浸在福尔马林内的婴儿标本,曾有人夜晚在三楼看见身着白大褂的人手举刀子行为不明(说不定是在切洋葱之类的生物或化学实验用品),且里面的一间间室子多读六年书都未必能将其走遍,这么一来教学楼又凭添几分神秘……本都不是什么太夸张的事,却被越传越离谱,终始众人有几分忌讳。
我胆子不小,但走在科学楼这样黑漆漆的地方难免有些疑神疑鬼,虽说不是独自一人,可陈久确实没给我任何安全感。提着心来到四楼,这一层是美术生的地盘,陈久果然没再往上,而是转向左方。
远离楼道,渐渐没了光源,我越来越看不清陈久,他走路又了无声息,让我无法判断其方位。凭感觉走了几步后便听见钥匙互相碰撞的声音,伴随开门时的“吱啦——”一声,不远处的一间画室中立即透出了月光。陈久的身影走进了画室,我忙跟上他。
淡淡月光从窗外轻泻在室内的地板上,虽然依旧昏暗,但足以辨认室内大多物品的轮廓。陈久走到画室的另一头,将三张长两三米的桌子拼起来,把布铺了上去,接着从柜子里拿出了颜料、画笔和小桶,在洗手池接了些水。
之后的事情不知该如何描述,如此光线下我仅能看见一个人影在晃动,他还能看得见自己的画?我忍不住担心起咱的班旗,可别给他毁了:“黑灯瞎火的,你能看清吗?开灯成吗?”毫无意外,陈久没有答复我,我不敢贸然开灯,只好作罢,在一旁玩起了手机。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陈久似乎完工了,简直神速。他收拾干净走了出去,见他融入一片黑暗,估摸已经走远,我这才打开了灯,小跑至桌子前,难掩内心的期待……
“这是甚……”
布上是一只巨大的、像是一种鸟类的眼睛,很逼真。
思维一刹那的停顿后,我突然有点紧张:班主任和同学们会怎么想?我在布的一角上写上“12班”,随手关上灯再次跑到一旁玩起了手机。许久,见颜料干得差不多,便打道回府,因为担心颜料未干透弄花了布,只好双手将其举过头顶。出了画室,我犹豫着回过头,见画室中透出冷冷月光。门应该不用关了吧?举着布不太方便。
当双手已经举得麻木无力时,我终于回到了十二班。同学们的目光瞬间集中在我身上,好奇或期待的。“来,我看看!”同桌拿过布两个角,与我一起将布明明白白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哇——”众人不约而同叫了出来,大概是爱起哄的本性使然,随即是各种议论,有说逼真有道特别,综合来看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看来这帮孩子口味还不轻。当有人赞我画得好时,我可不敢邀这个功,赶紧解释说是朋友帮的忙。
“谁啊,哪班的?帮我要个签名呗。”同桌很感兴趣。
“汗……”我终是什么也没说,她也没再问。
总之班旗就这么定了,班主任性格比较随意,也没有反对,我自然一身轻松。第二天,却有人找上了我。
“徐子,有人找!”座位靠窗的同学喊。
我走了出去,立刻注意到了两个男生,其中一个问:“高二十二班徐子维?”
“是我。”我仰视说话的男生,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子,长相让我想起了……兵马俑。
“嗯,你昨晚是不是去过七号画室?”
“应该是吧,”我想了想,“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七号。有什么不对的吗?”
“是这样,今早我们发现七室的门没关,还有,捡到了这个。”他说着递给我一张校卡。
这是我的校卡,可能是昨晚不小心从外套口袋掉出来了,今早发现校卡不在身上,还以为漏家里了。
“谢谢,这是我的。我昨晚去画班旗了。”
“嗯,不过,你哪儿来的钥匙?”语气中,有疑惑,也有质问。也对,画室的钥匙不该出现在一个非美术生的身上。
我感到自己内心有种奇怪的抗拒,无来由的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我没有理由不回答:“是陈久的。”
“陈久?”兵马俑皱起眉,半眯双眼,迷茫地望向他的同伴:“术科生里有这个人吗?”对方摇了摇头:“我哪知道。”
我有点不安,在一旁沉默着,直到兵马俑再次开口:“算了,反正也没损失……打扰了,再见!”
“……哦。”我木木地应了一声,目送他们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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