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一梦一江湖 > 第八章 一番鏖战

?    两人徒步走了一段路程,夜幕便自四方随风袭来。李玉涛恐也将林中有虎狼等猛兽出没,又苦于四下并无打尖借宿的客栈人家,只能选了一颗树干粗大、虬须缠绕的大树做了栖息之所。一夜无话。

    如此风餐露宿、晓行夜寐。饥则有道旁从中野兔、山鸡为食,渴则汲露水清泉为饮。一经数日,李玉涛的伤势已无大碍。身体恢复强健。毫无先前病体怏怏之态。

    可惜此间寂寞,一葫芦的酒已悉数入了他二人的心肠,无有所剩。倒使得路途愈显得艰辛难熬起来。且二人总是徒步,行程有限。一旁只是杂草荒芜作伴了。

    两人相处日久,感情日深,常有相见恨晚之意。但有时李江遥问起李玉涛的身世故事时,原本挂在脸上的欢颜登时全消,只剩下满脸的无比萧索的神情。也没了言语,一时缄默起来。李玉涛似乎不愿回忆往事前尘,如此数此李江遥也就不再以言语相询了。如此两人在路上不外闲言许许。

    此间山路少有人迹,二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索性不走人来人往的官道,而决定绕远去北,然后再折向东去。山路崎岖,不时磕碰。幸而几日晴空无雨,不觉泥泞难行。

    两人正自走着,忽闻前方不远处长嘶马鸣。快步转过弯,见一处大树旁拴着两匹瘦骨嶙峋的棕色马,各自身上负担着几堆薪柴。只不见马的主人。

    此情此景,实在不使人不想起“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诗句。

    苍凉萧索的诗句、无人寂寂的古道、潦倒落魄的诗人。这原本是催人泪下,黯然神伤的景物。但李江遥除了心中埋怨马主人不该对它们如此无情压榨外,实在没有一点垂头丧气的情绪,甚至可说他简直是高兴坏了。

    他急忙跑过去卸下两匹马身上的负担,李玉涛抚着另一匹马看着李江遥说道:

    “你会骑马吗?”他说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在附近的马主人听到。

    “会,自然是会的。”李江遥回答道。其实李江遥根本就未曾骑过马,只是他生性好强,心想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吗。也不过是喊叫几声“驾,驾”、双腿一紧的事罢了。

    “好。那我们一人一匹。”李玉涛说罢,跃身上马。

    李江遥解开马绳,扶住马腹,依样翻身上马。但却不见马头,正对这驱赶蚊蚁的马尾在摆来晃去。原来李江遥一时心急,转错了方向,竟做了倒骑驴的张果老了。一旁的李玉涛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江遥脸上讪讪发烫,又跳下马来。这时马主人驮着一背的柴火从草丛中走了出来。见到有人偷骑自己的马,急忙甩掉身上的柴火,奔了过来,嘴中高呼道:“强盗,强盗,有强盗,盗马贼”。可是在毫无人烟的地方,这种高呼救命方法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对于一个砍柴为生的樵夫而言。

    李江遥飞速上马,这次倒对了方向。双腿一夹,马屁负痛疾驰。他不意身体猛地向后急倾,差点落下马来。幸好及时拽住了马绳。

    李玉涛策马而行,自腰间掏出几两银子仍在身后。高声道:“江湖救急,这几两银子且算做卖马的钱吧!”银两落地时,他们已在数十丈之外了,声音也显得有些辽远。

    李江遥在风中奔驰,走了一程又停了下来。原来马匹甚快,他身体后倾,心中一怕不免双手将马绳勒的甚紧,马匹便停了下来。双腿一紧,复又奔跑起来,过会儿渐快时又停。如此循环往复停停走走一段路后,方消了李江遥心中的恐惧,倒能轻松驱使起来了。

    当日黄昏,二人来到由北而东的路口处,边上有一家号“飞云”的客栈。此时店内并无几个留宿的,这一条路实是凄凉的很。虽然在交通枢纽的位置,但店内寥寥无人,甚至快与周遭的荒草融为一处了。这对于一家客栈而言,确实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店中小二初见二人乞丐打扮,言语刻薄、脸色尖酸。待瞧清李玉涛自腰间掏出的钱两时,又堆出笑脸相迎。如此前倨后恭,甚是世俗小人行径。两人虽是心中不快。但一则路途疲劳,二则饥肠辘辘、三则这等势利小人要计较又如何计较得过来。便也不去理会。要了几壶酒、四盆牛肉以及几盘凉菜便狼吞虎咽起来,一时间觥筹交错、你敬我让,甚是欢愉。

    “达达达”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引得小二忙去开门。一会进来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头搪去衣服上的风尘。李江遥抬眼一瞧,居然会是青铜帮的俞觉航和江大佑。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偏偏又在这荒山野店里碰面了。

    李玉涛神色不变,兀自喝酒吃肉。

    俞江抬头二人见头桌坐着两个乞丐,笑了起来。

    “师兄,你说这是什么世道。”江大佑说道,“连乞丐都能冠冕堂皇的上桌了,我看那天母猪也是能上树的了。”

    俞觉航一脸笑意并不接言,只是将眼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李玉涛、李江遥只作没听到,不去理会。

    俞江二人找了桌子坐定,点菜叫饭,一时也吃将起来。

    “师兄,大虎须有大虎劲。”席间江大佑说道,“昔日景阳英雄大虎前也喝得酒醉,吃得腹饱,不是?”

    “可不知这荒山野地有没有猛虎猎豹,也好让我师兄弟打上一只。”俞觉航边说边让酒道,“也好显我等威名。”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大话连连,竟似有些醉酒耍顽。

    突然一声龙吟,江大佑抽剑在手,反身直刺向李江遥的胸中要害。剑若银蛇乱舞,出人意料。

    李江遥朝左一闪,竟躲了过去。江大佑一招未中并不追击,竖剑隐在肋后。

    “真是你。”俞觉航沉声道,“‘俞觉航’”。原来方才是李玉涛出手将李江遥倒扣过来,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此次江大佑剑气凌厉,招式辛辣,若不出手,李江遥必定要命归黄泉了。但他绝不会容许这件事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俞江二人也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李玉涛神色不变,从容缓声道。

    “一个人要做到外形的伪装并不难,但骨子里透出的习性却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的。当然你自己并不会意识到有什么不妥。但我不得不说,你不是一个成功的乞丐。”俞觉航回答道。

    “哦!”

    “你见过哪一个乞丐不是佝偻成形、背陀如山。那是他们常年低头颔首、屈膝卑躬的职业病。”俞觉航继续道。

    “看来我的背确实是直了些。”

    “可这正是你作为剑客的傲骨,你是不可一世的剑客又如何能低头向人呢。”俞觉航说道,“但你骗得了城里的那些人,却难逃我的双眼。我实在是太了解一名剑客孤傲了。因为别忘了我也是一名剑客,一柄能杀人的剑总会有他的脾气。”

    “你确实很聪明。”李玉涛笑道,他此时竟仍然能笑得出口。

    “那为什么之前不动手?我想没有比之前更好地机会了。像你这样的聪明的人也是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的。”他说道。

    “这也是聪明人的烦恼了。”俞觉航苦笑道,“在城里我虽已经识破了你瞒天过海的伎俩,但我不想引起必要的争斗,你总知道若有机会,我总不会与别人共享吧。”

    “自然。这也是一个聪明人的心思。”李玉涛忍不住插嘴道。

    “到了城外见你断臂生病,想到你灭门的伎俩,越发令我产生请君入瓮的错觉,故而迟疑至今。”俞觉航解释道。

    “现在看你恢复如初,我倒放下心来,”俞觉航继续道,“这确是一处败笔。”

    他语气忽一定笑道:“可是幸好结果总是一样。”

    “看来不自觉间我倒导了一出空城计的好戏。”李玉涛仍在笑,突然你的笑意一凝,眉头蹙紧追问道:“你刚才说灭门?是谁被灭门了?”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洪门四十七口人命悉数落在你的身上。”俞觉航说道,“你有何必惺惺作态,反倒跌了足下的身份。”

    李玉涛闻言,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一个是杀,四十七人亦是杀,又有何不同。”

    “足下既盗用在下的名号,想必对我是有所了解的。”俞觉航缓缓道,“但时至今日,我们却仍未有幸识得足下的威名。”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李玉涛脸色微动,无力重复道,“想必说了,世人也是不识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敢相强。不过要劳烦一位仁兄替我问名了。”

    “哦。”李玉涛以为是他身旁的师弟江大佑,便将眼光落在江大佑的身上。

    俞觉航一字一句厉声道:“阎罗王!”

    言罢,斗然出剑,直刺人心房。力道极沉。李玉涛掀起桌来,跃身躲避。四下散落桌椅的残足断臂。江大佑并未出手,只在一旁替俞觉航压阵,但手不离剑,倒有随时出手相助之意。

    俞觉航剑势霸道,一招快似一招,剑招间所布下的剑网愈发密集,像是沾湿的纸巾倒要往人头上扣去,引人窒息难受。连一旁的李江遥也不禁悚然而惧,不敢轻易出言作声。此时局中人的李玉涛所受的压迫可想而知。

    李玉涛手中并无兵刃,况且右臂已失纵有神兵利刃恐怕也难以施展。只能一味仗着轻功身法相避躲让。如此一来二回,店里空间毕竟有限,倒被凌厉的剑阵逼到墙角边上。登时俞觉航抖出一个剑花,接连刺出七剑,这一剑隐在一剑之后,鱼贯而出。即便能破去前一剑,也未必能躲得过后面幻化莫测的后招。

    剑已似出笼猛虎,势不可挡。李玉涛甚至已触到长剑急逼的戾气,此时身体的每一寸似乎都笼罩在俞觉航的长剑之下,不敢丝毫移动,他知道每一次的移动都可能会给俞觉航以绝佳的机会。他不得不谨慎小心些,他不是赌徒但此刻他却在不得已在赌他的命。

    江大佑在一旁满脸是笑,初时紧绷的脸也卸下防备来,心想此刻这对头必难逃剑网,师兄可仗此战扬名江湖了。

    岂料,李玉涛并无慌张,身体一沉,着力向前猛力一扑,有猛虎搏兔之势。却对于俞觉航急来的长剑漠不关心,这本是同归于尽的招式,但他已退无可退。可他又是自信的,此时嘴角仍是泛着笑,一圈迷人的笑。似乎即便是死亡,也无法让他愁绪满怀。

    俞觉航一惊,没想到李玉涛竟然已不顾一切。一剑并未刺了下去,当然后招也无处施展了。旋即回剑护身,跳出战圈来。定了定神,舞出一场剑雨,点点密集朝李玉涛打去,暴雨打新荷。干脆而清新,绝无半点华而不实。

    李玉涛总不外左避右闪,不与接招。斗了数十招,俞觉航竟未能伤及李玉涛分毫,甚至连风动的衣袂也不曾触到,不免有些气急。陡然变势,面有怒色。一来一往又是数个回合。突然李玉涛侧身躲闪时,身形一缩,竟然露出一大空门。俞觉航何等机敏,当即见缝穿针。直取李玉涛的腹部,眼见长剑逼退身体。突然李玉涛顺势而退,似是中剑负伤一般。俞觉航不意此是李玉涛故意露出的破绽,真是请君入瓮之意。但此时俞觉航打的眼红,哪里顾得周全,不及收势,跃身冲天而起。李玉涛挥去左掌相逼。掌力即至胸口,但毕竟挥出的是未常用的左手,去势虽快却不及右掌。俞觉航空中一翻身,长剑一抖,李玉涛只得收势回掌。

    俞觉航脚跟刚着地,一阵俯冲而来。利剑横扫,有力敌千军之势。却也未能伤及李玉涛。如此往还,俞觉航眼见自己连一个断臂、手无寸铁的残废都战不下,着实有些气怯。

    又过数十招,俞觉航倒渐渐落了下风。常常要回势护住身体。李玉涛则愈战愈勇,攻势正盛。旁侧江大佑蠢蠢欲动,神色紧张,恐一时俞觉航有了闪失,连自己的小命也难保全了。

    江大佑正自专目凝神,背后疾风声动,有一物向他抛来,不及细想,转身抽剑便劈。竟是煮水用的水壶。沸水四溅,江大佑猝不及防沸水扑面而来。江大佑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一声,倒是被不会武功的李江遥挥刀砍翻在地,没了声响。看他手中鲜血直流的武器,居然是不知何时从厨房里偷拿出来的剔肉削骨的菜刀。而那水壶便是自惊慌而逃的小二手中夺过来的。李江遥恐怕江大佑出手相帮,便想了这一招,趁江大佑观战心切,攻其不备。

    李俞二人正斗得甚酣,忽听接连两声惨叫,舞剑出拳间未及细辩。都以为是李江遥遭了江大佑的毒手,哪想到有这一节故事。

    李玉涛心念李江遥的安危,一时出神走意,倒被俞觉航抢占了先机,反而落了被动。只得依仗脚下功夫,见招拆招。俞觉航倒想起压阵的江大佑来,心想即使自己不敌,仍有师弟相助,何愁战不下对手。顿时信心倍涨,耍起剑来,龙行曲吟,变幻不定。

    一时抖出剑花如万道银蛇乱掣。

    李玉涛脚落墙根,退无可退。只得运气于掌,强行相迎。手推脚挡,避开先前几剑,看这一剑实而无华,并非虚招无疑。竟速挥掌迎了出去,欲强行卸去剑道气势。两指封住剑口。不料俞觉航撤剑抬腿,李玉涛猝不及防竟被踢翻在地。待要起身时,剑的冰冷寒意已沁入胸口的肌肤及至心脉。

    李江遥见李玉涛斗败下来,一时慌张无措,不知何以为计。他岂料原本李玉涛占了上势,而他却帮了倒忙。

    此时李玉涛看见一旁的李江遥安然无恙,倒也放心,脸上并无痛苦状,反而仍是带笑。这笑实在令俞觉航不解,因为此时李玉涛的性命已全在自己的手中,对于一个无法掌握自己生命的人,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是好笑的。

    剑抵胸口,只要俞觉航将剑往前轻轻送上一寸,李玉涛便再也见不到明日的朝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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