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许建业跳进窑内,以那二十来米高的垂直落差,无遮无挡,定然是粉身碎骨。然而,命运就是这样的安排。他偏偏一脚踩空,顺着窑体外面的斜坡,像一根石碾滚落下去。守在外面的民兵见状,慌忙绕到窑后,在一片蒿草丛生的浅水沟里找到他。只见他双目紧闭,嘴唇青紫,手上脸上都沾着斑斑血迹,身上的粗布黑袍也被撕开几个口子,压在身下。众人忙将他抬上来,送到高铁柱跟前。
高铁柱脸上毫无表情,歪着头看了半天,才蹲下来试试鼻息,摸摸脖颈,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事儿,死不了,不过昏过去了。”
春枝一旁默默地站着,除了担心,也不好表示什么。
之后,高铁柱命人轮流抬着许建业,一人看着春枝,一行人慢慢腾腾的往回走去,直到午后才回到颍河崖。高铁柱不想让春枝知道周颖生被关在大队部,所以让她直接回家。他与众人抬着许建业到大队部交差。
许立功见儿子并无大碍,便稍稍放下心来。至于他为何与春枝一起玩起了失踪,许立功心里明白,所以只字不提。在对众人一番慰勉之后,他不忘警告大家:“这事儿不要乱说,以免影响颍河崖的形象!”
失踪的二人都已找到,而且看情况与周颖生似乎并无关联。许立功觉得再关着周颖生也无大用,就想放他出来。高铁柱却说:“这事儿表面上看与他没有关系,然而,他为啥偏在二人失踪的时候慌忙跑到春枝姨家,与那地主婆联系?恐怕不是偶然的吧!”
许立功想想也有道理,于是同意继续关押周颖生,并指定由高铁柱负责调查审问,一定要查明真相,让阶级敌人无孔可钻,维护颍河崖的大好形势。
高铁柱目的达到,不禁一阵暗喜。于是,他别了许立功,急忙赶回家去,吃了饭就睡了。他要养足了精力,等到后半夜再好好地修理那个不共戴天的情敌。他早已想好了修理他的办法——再将那梁上的绳子吊高三尺,然后在他的双脚上坠两块砖头,每过一个小时再添加两块。如此一来,不怕他不服软求饶。不过,他已横下心来,即使他求饶,也绝不放过他,直到他永远消失。
高铁柱美美的睡了一觉。夜半时分,他准时起床,穿戴整齐,匆忙洗刷之后,便急急的摸黑赶往大队部。
大队部里,关押周颖生的房间大门紧闭,一盏马灯高高挂起,两个负责看守的民兵勾着头背靠背坐在门旁,想必早已进入梦乡。高铁柱叫醒民兵,开了门,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然而,他立刻就神色大变——除了那条绳子孤零零挂在梁上,房间里竟然空空如也!他当即暴跳如雷,大怒道:“人呢?”
俩民兵也惊诧不已,慌慌张张地提着马灯照来照去,突然发现后墙的木窗开了一个不大的洞口,周颖生应该就是从这儿钻出去的。高铁柱察看一番,觉得这后窗的洞口极有可能是外人所为。否则,单凭周颖生,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很难逃得出去。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精心准备的手段也许从此就派不上用场了。也许天意如此,不该灭他。高铁柱无奈的叹息一声,冲着俩民兵骂道:“没用!”
原来,作为一弱者,周颖生时时不忘随身携带他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以作防身之用。这个习惯,他老早就养成了。每次出门之前,必先摸摸腰间。被囚之后,高铁柱阴招报复。当时他就想朝他的下身飞起一脚,让他彻底熄火绝种。然而,他忍住了。高铁柱走后,两个看守根本没把他当作回事,大门一关,两人说笑玩闹,该干什么干什么,困了就背靠背的呼呼大睡。趁此机会,周颖生屏息上提,最终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割断了绳子。他知道,既然把他关进来,高铁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必定会把他往死里整。所以,他不敢稍作歇息停留。凭着那把锋利的匕首,他觉得应该很快就能把那后窗的木橕削断几根。只要削断几根,就能形成一个方形的口子,钻出去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然而,周颖生想的太简单了。他握着匕首削了半天,两手都磨出血来,也未将那木橕削断。而且,一旦天亮,那木橕上刀削的痕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那时再逃就没有丝毫的可能了。他又想蛮干——等高铁柱进来,一匕首将他放倒,然后直接冲出去。然而,这样做风险更大,他虽手握利器,但毕竟以一敌三,况且他又身小力单,胜算不大。尤其是门外的两个民兵,与他无冤无仇,也不能轻易伤害他们。他想放弃了,觉得命该如此,只有等死。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女人了。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伤心的落下泪水。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外。那黑影贴着木窗观察了一下,也不知用什么家伙在木橕上夹了几下,轻轻的晃了几晃,就掉下几截,窗户上现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接着,那黑影似乎朝他打了一个手势,然后一晃就消失了。
屋内的周颖生一直在紧张的看着他,直到那黑影消失,他才确定那人是来搭救他的。于是,他迅速的钻出窗外,蹲在那儿,用目光将周围来来回回扫视了几遍,却再也没有看到那救命的恩人。他不能耽搁太久,只好带着遗憾,在茫茫的黑夜里匆匆忙忙离开颍河崖,从此踏上了逃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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