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成安排好邹氏之事,便与庞德辞了宛城,续往洛阳而来。
一路无话,这一日便距洛阳城只三十余里。
洛阳即在眼前,王成忽生一种归属感——“到家了!”(在这个时代滞留的过久,王成已将“起点”,当做了自己的归属之地!)。
王成心神稍一闲散下来,忽又有一段胡琴之声传来,此曲乃蔡文姬“胡茄十八音”中末章的一节,王成能够听得明白;不过,这操琴之人显然“功力不足”,只正到高氵朝之时,便有几个音节错乱,随即便戛然而止。
闻着忽然断落的琴音,王成有几分莫名,不禁叹道:“天下战乱不息,不想这一路来,却是莺歌四起!”
庞德闻言,以为王成着恼弹琴之人,便道:“主公,只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尽发到军中服役,便可省却这些靡靡之音!”
王成闻言,认为庞德实是有些“极端”了,便即呵呵一笑,沿着琴音,于路旁的小林中寻见一处宅院,与庞德道:“洛阳已是不远,路也走得有些乏了,我们往这宅中讨口水喝吧!”(其实王成不累不渴,只借故往宅中一探。)
庞德闻言,直道:“我们在前方流血赴难,他们这起子人却在后方弹琴唱歌,只主公累了,我们便将这宅子征做公产,又有何妨?怎就需个讨字来借?”
王成闻言,不禁又是呵呵一笑,解道:“我是大汉的侯爷,你是大汉的将军,现及天子脚下,岂有猖狂之理?我只叹世事无常,未有怪人家弹琴之意,只一会去看,你可莫做这些无心之言!”
庞德闻训,抚了抚头,未明王成心情到底为何,只又沉默,随王成来至林中宅院叫门。
庞德叩打门环未需片刻,便有一老者前来开门;看看门外立着两个生人,老者警惕的道:“你们找谁?”
王成怕庞德唐突,便上前一抱拳,道:“吾主仆二人乃长安客商,欲往洛阳兑帐,路过此间,身疲口渴,故欲往贵宅讨口水喝,还望老丈不吝相赐!”
王成穿着淡雅,面相和善;庞德虽是大胡子满脸,但也非凶恶之人,老丈打量了打量,便将主仆二人让入宅内。
入宅之后,王成便客气的询老者道:“敢问老员外贵姓?”
老者闻言,笑了笑,回身一摆手,道:“吾非这家主人,只一名管家耳;相随主家,单姓名董。”
王成闻言,“哦”了一声,客气的叫了声——“董管家”。
老者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不一时,董管家将王成、庞德让入正宅的小厅之内落座后,便即出去。
被“凉”了一会后,庞德有些不耐烦的道:“这家主人好生没礼,即教管家将我们让了进来,却又不茶不见的,是何缘故?”
闻言,王成只教庞德少做声,但心里亦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又隔了一会,董管家端着一个茶盘进来,分与座上的王成、庞德敬茶。
见状,实不知主家是失礼还是多礼的王成,客气的道:“老管家年岁已高,只这沏茶奉水的闲事吩咐些下人去做便是了,怎烦您亲来?”
董管家闻言,呵呵一笑,道:“只这府上就我这么一个下人,若我不去,二位便只能于此白坐了!”
闻言,王成一愣,实愈发有些莫名其妙起来,实不知有什么家室养得起管家,却养不起丫鬟婆子来!
见王成出神,董管家似已猜出一二,便解道:“不瞒二位说,此宅乃我主家的一处祖产;老爷和夫人皆在京城住着,此间只我和少爷二人。”
王成闻言,“哦”了一声,便又询道:“我观这宅院亦是不小,怎么却也不多请两个人来帮着料理?”
董管家闻言,道:“吾家少爷喜静不喜动,尤其不喜人多,故才离了洛阳的闹市,来这乡间小院闲住,且也只带了我一个人来伺候。”
闻言,王成点了点头,多少算是明白了点——古代文人皆是有些孤傲,想这家的少爷亦是个自命不凡的主,脱去城市的烦扰,独僻这乡间野宅,舞文弄墨、持酒操琴。
稍想的明白,王成便又道:“敢问管家,适才那琴音,可是出自你家少爷之手?”
董管家闻言,点了点头,应道:“正是。”
闻答,王成点了点头,又问道:“只我汉人多做瑶琴,未知你家少爷却怎喜这胡琴之律?”
董管家闻言,“唉”了一声,道:“这位先生可是不知,我家少爷哪里喜欢的是琴,喜欢的乃是人?”
王成闻言,脑袋上又飘出个问号来,道:“人?人又和琴有什么关系?”
董管家闻言,看了看王成,道:“主家里的事,本是不好和先生这生人说的。不过看先生非是恶徒,且也不似那传闲话的人。吾便与先生叙一叙,亦解一解胸中的苦闷吧!”
闻言,王成知道其中必有“故事”,便将耳朵竖了起来。
 ..
原来,这家主人董老爷乃是京城的一个大客商,膝下有一独子——董祀,颇有才学。
董家与京城第一大客商卫家有很多生意往来,故两家便成世交,这董祀便也与卫家的独子——卫仲道成为了挚友。
为挚友者,多半是“兴趣相投”之人,卫仲道和董祀便也不例外。
不过,兴趣相投归兴趣相投,这投什么都好,若是都投到一个女人身上,那就不好了。
当年,蔡文姬“才绝”之名,冠满京城,引得无数大家公子为其折腰,这其中不乏曹操这般的“市井流氓”;似卫仲道、董祀这般有才学的富家公子亦是趋之若鹜。
不过,有竞争就会有失败,在诸芳折桂的“血拼”之后,卫仲道击败了一众的情敌(曹操等人),最后得以将蔡文姬“金屋藏娇”。
然而,卫仲道揽得美人归的同时,得罪了不少人(如曹操等人),亦使很多“朋友”离他而去。
在离卫仲道而去的“朋友”中,便有发誓“今生非蔡文姬不娶”的董祀。
而董祀确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在“失败”之后,便真将天下的其他女子都做了“粪土”,看都不看上一眼,任说媒的人将董家的门槛踩烂,董祀始终都是一个“不”字。
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董氏家族的独子,董祀竟然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从而使董家绝后,这是万万不能被董老爷接受的。
于是,在苦劝无果之下,董老爷与董祀断绝了父子关系,将其赶出了家门。
儿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董老爷与董祀断绝了父子关系,董夫人却没与董祀断绝母子关系,只前脚董老爷将董祀赶出去,后脚董夫人便将董祀安排到了董家郊外的祖宅内,并使从小看顾董祀的老家人(董管家)相陪。(其实,董老爷是一家之主,董夫人的行为再诡秘,董老爷也不可能不知道的。故董祀在郊外的祖宅避居,董老爷亦是知道;未多作理会,亦只想董祀“闭门思过”,早日“痛改前非”。)
此安排正应了董祀的心意,自到乡间之后,便每日独处书房,写诗弹琴——诗便多是“情诗”,琴也便只胡琴。音律吗?自皆是出自蔡文姬之手的“名曲”了!
而董祀的这一“闭门思过”之举,一闭就是十数年。
期间,董祀闭过了“李郭之乱”等重大历史事件;不过,对丧夫的蔡文姬被掳塞北一事仍有耳闻。
于是,初闻蔡文姬丧夫(卫仲道)后,本以为自己的希望之火复燃的董祀,在又闻蔡文姬下落不明的消息后,复又生念巨灰,重于乡间每日作诗操琴,打算以此了却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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