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完施罗德的故事,我们全都沉默了。队长来到施罗德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直挺挺的站到窗户前面,向外面的天际远眺着。
我和乔恩打算到里面的房间休息一下,顺便找一些可以用的衣服和食物。乔恩在一个大箱子里翻出了不少书籍,全是看不懂的俄语书,我们打算把这些书烧掉,当做火炉的燃料。我在房间最里面的床板底下发现了一麻袋的土豆和玉米,虽然里面的玉米已经开始发霉了,但估计还是可以烤着吃的。我和乔恩把一大袋子的玉米和土豆搬到了外面的火炉旁,希望能用那个水壶煮一下,做一大锅玉米和土豆的大杂烩。身上背着毛瑟枪的士兵跑过来,问我们发现了什么,我们直接把那一袋子的玉米和土豆倒在了地上,他很吃惊的问这是从哪里找到的,没想到俄国佬比那些松鼠们还懂得储藏过冬的粮食。他蹲在地上,逐个挑着还算完好的玉米和土豆,并将精心筛选出的放到水壶里面,那些实在不能吃的就扔进火炉下面的火盆里。不一会儿,一大袋子的玉米土豆就被我们清空了,水壶里面大概有七八个玉米棒和十几个土豆,本来就不是很大的水壶实在呈不下如此之多的东西,里面的水已经开始外溢了,我们打算找一个更大点的锅灶。
毛瑟士兵对我们说,火炉上的水壶已经属于那种比较大的型号了,估计比它再大一点的容器很难会被我们找到。我身边的乔恩突发奇想,用刚才找到的书皮垫在水壶上面的铁盖子上,把玉米棒放在上面,虽然不能彻底煮熟,但多少还是可以被高温烫成半熟的样子。我心里暗想,欧洲人喜欢吃半熟的食物,他们可以吃带着血丝的牛肉,想必也可以忍受半生不熟的烤玉米。
我不再想办法找更大的容器了,而是帮助乔恩搬运书籍,我们把那些积了不少灰尘的俄语书堆到毛瑟士兵的身边,叫他把书撕下来填到火盆里,书的封皮留下来当垫子。他一边撕着书本,一边抱怨这些书的念头太长,上面全都是厚厚的尘土,都快让他得哮喘了。我们在一旁打趣的说,那正好可以在死后到天堂陪伴那个死去的俄国女孩。毛瑟士兵这才不再抱怨,低下头小声咒骂着我们俩。
我和乔恩总算把书全部运到了外面的火炉旁,毛瑟士兵已经把一些书的封皮放到了水壶盖子上,上面是水淋淋的玉米棒,看来他刚才把里面那些玉米捞了上来。我迫不及待的掀开水壶盖子的一角,闻了一下里面的香味,看来这次又可以吃到热热乎乎的土豆大餐了。
在这个暂时没有死亡威胁的温室里,我们每个人都很放松,心中挤压了许久的恐惧、悲痛、以及对未知命运的焦虑被抛诸脑后。所有人都开始怀念以前的日子,那些和亲人,朋友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就连此时的我,也忍不住想念起自己的家人,想念着和平岁月里的点点滴滴,任凭记忆的漩涡吞噬掉现实的存在感。
我曾在一部电影里听到过这样的一句话:为什么和平总是得不到人们长时间的赞颂?这句话出自一位经历过二次大战的老人,他的家人全部在战争中死去了,包括他的故乡,也被炮火无情的泯灭。他在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亲人,没有了童年的回忆,所有美好生活的印记,可以说是了无牵挂。本来他想在那时一同追逐过去的世界和过去的人们离开,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让他一个人孤独的生活下去,整天生活在对过去的回忆之中,幻想着变回曾经的自己。
那部电影并不是讲述战争的,而是通过这个老人的故事反映一些生命的哲思,启迪人们怎样面对生活。我知道战争还在激烈的进行着,人们还在孤独顽强的为争取生存空间而奋斗着,那些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随着一个善于用政治口号俘获人心的独裁者高呼“一切为了德意志”“一切为了最后的胜利”。或许没有人去质疑这些话的正确性,他们依旧期待着元首所许诺的“一千年的幸福”,他们因此而战斗着,因此而为着最后的胜利努力拼搏着。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竟也油然而生的发出了最隐秘的呐喊,那就是,为了德意志,为了最后的胜利,坚持下去。
我眼神矍铄的望着,临时战斗小组的五名成员,一种说不出的壮志豪情让我不住的咬牙瞪眼。这有些滑稽的一幕碰巧被旁边那位毛瑟士兵看到了,他有些担忧的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看到他那副认真的模样,感到很好笑,于是放声大笑起来,大家见我仰天大笑,不由得用很奇怪的目光交汇到我的脸上。还是乔恩比较了解我,他向周围的其它人解释道:“估计我们的巧克力先生在想念远方的姑娘,而且是没有穿衣服的姑娘……”。众人听到这里,都暗自坏笑起来,他们觉得我还只是一个处男,没有见过女人的身体,现在肯定是在幻想那个俄国女孩**的样子。我当时并不明白他们的笑声中隐含着什么,我以为他们只是嘲笑我太认真了,想缓解一下我紧张的心情,便突然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纳粹礼,高呼着“德意志万岁”、“最后的胜利万岁”,希望可以感染他们,叫他们也和我一起呼喊。结果,他们都被我认真的样子逗得捧腹大笑,连施罗德也抑制不住的朗声大笑起来,事后乔恩把才这件事的“真相”说出来,使我了解到那时我有多么的失态,多么的好笑。
那一夜,我们在房间里睡得很安稳,能在那样封闭的地方睡觉真的是幸福,没有外界的打扰,只有我们五个在一座屋檐下享受寒冬即将过去的释然,那种内心深处的宁静,没有人在硝烟弥漫的战斗中痛苦的死去,也没有人在寒冷的雪地里因寒冷而颤抖,所有的人都进入了各自的梦境,回到了遥不可及的家乡,来到了大树下面和心爱的姑娘热烈而甜蜜的拥抱着,接吻着……
可是,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终究会有梦醒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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