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战斗持续了不久，随着甘始童渊的介入，很快便以敌人的溃败奔逃而结束。
一身是血的近十个平民打扮的人随同甘始童渊走了过来。
领头一人长相魁梧，浑身上下都是疤痕，胸口还有一道被兵器划出来的伤口，鲜血沾染，煞气十足。
他上前拱手，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口，淡然道：“久闻混世魔王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哈哈，本来是暗中保护阁下安危，却不想竟然还需阁下施以援手。在下汝南江宫，幸得太丘公赏识。而今在他门下做事。这些都是我等同僚。”
“不敢当。”苏文拱手施礼，“敢问那些人是什么人？”
江宫神色微凛，“都是好手，有些来头。在下在此停留数日，认得其中一人。似乎是太平道中人。方才见得有人对阁下出手，才叫同僚帮上一帮，不想惹恼了那些人，反被偷袭。死了七人。不过无碍，临走之前早已与太丘公做了担保，即便豁出性命，也要护得阁下与公子性命。”
“阁下高义，文受之有愧。”苏文正色道：“此地不宜久留。几位不如跟我们一起去村寨？好与长文打个招呼。而且几位身上有伤，若是那些人去而复返，更加麻烦。”
“也好。那我等便随阁下前往村寨。太丘公曾交代，若是被诸位发现，便带一些话给公子，而今倒是个好时候。”
一番寒暄，众人便也驾着马车前往村寨，路途遥远，索性江宫一行人都是硬汉，即便受了伤，也未曾露出半点不满，待得到了村寨，陈群几人早已翘首以盼。
见得江宫一行人跳下马车，陈群拿着火把愣了愣：“江护卫，你怎在此？”
“公子。在下其实一直在此处。只不过并未显身，公子以往便有一封来信交代不必过来，在下也怕坏了公子的心境。”
陈群心中明了，瞥了眼一身是血的苏文，旋即拉过江宫的手，往村寨里走：“尔等如今受了伤，快快随我去治疗。家中还有一些草药，过一会儿，我也好跟几位同僚说上一句，向他们要些草药来。”
“长文。何必见外？某家家中还有一些药在。”甘始笑道。
“不错。”苏文点头，抬起只留下疤痕的左手：“长文也看见了。我这左手本来是要废的，但一个月左右就好了。而且你那里地方小，安排不过人来，还是交给甘叔处理。”
扭过头，对甘始拱手：“在下如今这样子，先回去洗漱一番。”
“也好，稍后某家与雄付公会……奇公如今未归，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我会等上片刻，若是没有消息，便与雄付公直接过来商讨要事。”
“那好。暂且别过。”
苏文说着，与杜伊红昌李黑朝着家中走去。
一路上，任红昌颇为沉默，搂着杜伊的胳膊一声不吭，在李黑手中火把的照耀下，定睛望着苏文身上的血迹失神，杜伊察觉到这一点，搂着任红昌说着什么。
几人回到家中，各自回去房间洗漱。
任红昌与杜伊脱光了衣服，并排坐在木头里，精致的锁骨在水中若隐若现。
杜伊一边为任红昌搓背，一边劝慰道：“你我都明白，博宁这般作为，也是逼不得已。他们人多，只有把那人伤到了，那些人才会痛，才会在意。我只你心中无法介怀，但江湖事，就是这样的。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制造破绽。就好比尚在木芝村时，博宁杀了薛亮，其实我也知道你心中难受。可没办法的。若是不杀，肯定会对文德文远他们有所伤害。这些日子以来，我知你忍了不少委屈……但见血是一定的。而今博宁又要去面对张角，三日后上艾，必定又是一番惨烈厮杀。”
小姑娘沉默着，转过身，酥胸在水中起伏。水面搅动起来，任红昌挪到杜伊身边，湿漉漉的长发披散下来，将头靠在杜伊的肩膀上：“可是还是感觉怪怪的。我看见了呢。博宁一身血。以后若是成亲了，总会想到这些。我知道这些没办法，可心中放不下啊。”
“放下倒也不难。”杜伊轻笑一声，目光之中露出些许狭促，脸蛋通红，被水汽蒸得格外明艳：“既然决定成亲了。实际上倒是没有什么难的。你若介意，到时候跟博宁一起泡澡。知道自己身上也不干净了，便也过去了。”
“姐姐。”任红昌赧然地抱住杜伊的身子，嗔怪道：“你便随着博宁吧……他如今得了那些秽物……迟早会对你我用的。唔，好丢人呢。”
两人原本便是姐妹，随后一番交心之后，如今便是无话不谈，任红昌心中羞赧，但知道往后杜伊与她都是一样的命运，这番话便也没有顾忌的出口，杜伊莞尔一笑，舀了一瓢水倒在自己的肩上，肩膀圆润白皙：“你当甘始如何有这身手的？他一家女子，少说也有数十位。歌姬舞姬也有不少，便是如此才拥有这般实力。不过这些终究是小道，上不了台面。孔圣人便说了，过犹不及。不过这般心法也是讲究精气内收，于男子有用，对女子却并无多少用途。往后呢，若是博宁有了危险难以应付，我也想过了……大不了，豁出去和博宁……”
“姐姐！别说了……”任红昌羞臊了脸，半个脑袋都藏到水里，杜伊抿了抿嘴，踌躇道：“我也不想啊……可你没看到呢，下午时什么阿拉伯数字传遍村寨，一些小丫头看到博宁就两眼放光。即便如今女子要讲究三从四德，可到了这种村落，大家都没有个分寸，或许便也有这样的狐狸精过来找博宁呢？我想过了，谁要过来，我肯定要把她弄死的……弄不死也要吓死她，苏家的门哪里这么好进呢？往后你也要跟我一起，对付那些不守妇道的女人……”
“姐姐。你好坏啊！”任红昌笑了笑：“嘻嘻，红昌发现你就是不守妇道呢……还豁出去陪博宁那样……”
杜伊狠瞪了眼任红昌，转身埋入水里一阵摸索，随后在几声尖叫求饶之中露出脑袋，长发如同水草般，眉目含嗔：“你便是觉得我淫－荡吧？我知晓你的……这些我也不管了，我都这样的年纪了，若再不嫁人，家中会很没面子的。爹往日不说，但我心里也着急啊。待过阵子，博宁若是真的去了云中，我便好好与爹说说，这事虽然妇道人家不好开口，可爹也不会太过分的。就怕小娘又要这样那样，博宁如今连自身安危都无法把握，更别提建功立业了。”
“不怕呢。阿拉伯数字连长文时苗都赞不绝口，必然是好东西。”
“你倒看得透彻……”
两女说了一阵，便也未再说其他一些事情，不过洗漱完毕，坐在窗口将头发晾干，看着苏文在院落外面与那些人打上交道，小姑娘不由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关上窗门，望望坐在床边悉悉索索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姐姐，总觉得自己和姐姐好不守妇道，还未成亲，便想着对付起狐媚子了……
拜过甘始童渊，又将稍后而来的陈群与江宫引进门，苏文穿着干爽的棉袍，紧了紧腰带，坐在桌子边将和宁洛对峙的事情粗略说了一遍，随后道：“张角这件事便是这样了。不过我怕他恼羞成怒，到时候在上艾布下重兵，一定要将我们拿下。待得那时，我也无多大把握。”
童渊朝着甘始看看，一手撑在桌上，另一手支撑着膝盖，沉声道：“此事确实扎手。”
陈群想了想，自怀里掏出信函。到得此时，经过苏文早上的数课，陈群大体上算是承认了苏文的学识。他能听出那番话不是胡诌，有凭有据，怕是真的到过阿拉伯那等地方。
“阁下何不看看这个？祖父在群临行之前，实则早已递出书信。原本堂弟孝先要来，但在下心中愤懑，觉得戏志才言过其实，便也毛遂自荐一番。而今阁下这般才学，在下也不好私藏。我陈氏虽无法入朝为官，但与冀州不少人有些交情。阁下看了这信，应该会明白祖父的心意。”
“哦？”苏文接过信，拆开来看了片刻，旋即苦笑起来：“长文说的好事……太丘公欲收我为徒，可文何德何能……”
这话虽然有些违心，盖因此时若是成了陈寔的徒弟，安全系数无疑会高出许多，但这个时候苏文其实也有一层考虑。
一方面戏志才早已对苏文动了结交的心思，苏文平日里推拒，后来也未动用那些关系，若是接受陈氏的恩惠，虽然荀氏乃大儒世家，品节高尚，但也未必不会对他生出芥蒂。另一方面陈寔乃当世大儒，若是成了他的弟子，有利却也有弊，苏文倒也并非没有接触这些学识的想法，但兴趣与任务是两码事，到时若是因此得罪了陈寔，对方纵然不说什么，这番态度对他往后的发展也会有些影响。何况成了陈寔的弟子，接触文人，自古文人相轻，苏文有自知之明，到时候绝对无法凭借口舌说服那些文人的挑刺。若是再提出一些超前的理论，被当成疯子看待，反而不美。
“阁下莫不是想推辞？”陈群倒也并未不满，疑惑道：“还是有难言之隐？”
“长文。”苏文放下书信。“我身上有命案。”
“祖父知道。”
“我杀过很多人。”
“阁下可有违心？孔圣人尚且说过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而今朝纲不正，民不聊生，律法难以作用，唯有凭借手中利剑。”
“我……不学无术。”
“敢问阿拉伯数字出自何处？所谓情报机构又出自何处？难道皆是阁下凭空设想？孔圣人还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商务管理，又出自何处？阁下一再推让，莫非是觉得我陈氏配不上你？”陈群眼中闪过一丝愠意：“也对，阁下能在这般年纪就前往西域，还引进如此‘胡文’，可谓功高盖世，前无古人。陈氏配不上！”
陈群言辞犀利，苏文摇头苦笑道：“长文言重。并非我不识大体，我也想成为太丘公的弟子，然则，只怕到时候会让太丘公失望。”
“祖父弟子没有八千也有一万。如今虽然未再收徒，但想必即便多了你，也不会影响祖父名声。何况孔圣人因材施教，祖父虽然不如，但也未必一定要阁下成为全才。你大可放心。文可在这里做担保！”
陈群言辞凿凿，苏文犹豫了片刻，打量着眼前这年轻人坚定决然的脸庞，起身端庄肃容，拱手道：“长文可是代太丘公收徒？”
“然也！”
“师父在上！受学生苏文苏博宁一拜！”
陈群大喜过望，双手一拖：“苏大哥快快请起。”
苏文抬起头，两人对视，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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