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遇见陈群至今,苏文说不上有多大希冀,大体也是觉得陈群是历史上一大名人,所以有心结交。《三国演义》的夸张之处,类似神化角色一类,苏文也知道一些,实际情况也是如此。人从出生开始,到成长成熟,所经历的阶段不同,性情也不同。或许那些历史名人从小就开始显露锋芒,然而很多时候,其实这些人依旧有着历史所无法描述的符合年纪的性格。童真、活泼、好动、高傲……不管是张辽、吕布、王允,这些人,他们所在的层次都是一个阶层典型拥有的大众性格,尽管时间的推移被称之为历史,但很多东西即使用后世的眼光来看,也没有多少出奇,大体是因为信息的滞后性,以及一本神乎其技的《三国演义》,于是一个个名将大儒被传得神乎其神。
当然,这个时代的儒生还拥有其最纯粹的精神,普通大众也一样,因此陈群的早熟、高傲,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令苏文感到奇怪的。但他早已看出陈群的精神状态不对,揣摩了一番,大概是因为甘始杀了他的护卫,掳他上山,而今他却在仇人的庇荫下生活,如此矛盾的现实让他心情压抑,在所难免。
后来倒也不至于去开导,对方的生活状态如何,并不因为他往后的名气让苏文动心。苏文原本就没有多少野心,能够安安稳稳地活着,逃离瘟疫,三餐能饱,往后若是有可能,与杜伊任红昌过些安稳日子,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选着。
但如今不同了。
即便是王允,如果让苏文来正视,也没有多少值得顾忌的地方。苏文本身身居高位,底下的人虽然不多,但他所处的位置,也是一张嘴,成百上千的人就会忙碌好久的层面。与王允的斗争,他会怕对方在自己没有立足之地之前来阴的,这多少也是后来苏文一直不得不逃窜的原因。但苏文掌握着整个历史的动向,尽管楚不是汉,有些东西却依然可以看出端倪,历史的走向即便有一些变化,也不会超过太多。于是,就好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局内人幼稚的斗争,多少有一种俯视的优越感。但优越感却并不代表有能力撼动整个楚朝的根基。
人贵有自知之明,到了什么层面,就做什么事情,这一直是苏文的操守之一。
他如今甘愿成了陈寔的弟子,说到底,也是因为陈群的保证,在没有麻烦的基础上,寻求一层保护伞。
吕布的未来如何,他暂时管不着,交情是有,可也没深到为对方抛头颅洒热血的地步。情面是情面,热血豪情撒出去又能不流血,这才是最实际也最安全的情况。
陈寔这把保护伞的威力如何,苏文其实并不清楚,因为颍川汝南往后会成为波才所率领的黄巾军重点打击对象,很多士家其实都遭到重创,根据他如今有些模糊的印象,陈群后来似乎也多有磨难,但对方发生什么事情,他如今早已忘记。
笑过之后,苏文与陈群便算是成了自家兄弟,或许也是身份在此,陈群“苏大哥苏大哥”的叫的很热情,态度也不似往日一般老成,颇有一种找到依靠的感觉。
甘始与童渊在一旁笑,苏文便也连连点头,随后说道:“既然我成了老师的弟子,那便领了这份情,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
“明日便给贤侄办酒宴,如何?大伙儿过了腊日多日不曾热闹,也可趁着这件喜事,再闹上一闹。”
苏文颔首:“也好。今日我们出去,村里必然会有流言蜚语。闹一闹,也好稳定人心。这几日暂且一切照旧过着。如今有了身份,做起事情来倒也容易。不过老师信中提到的多数都是并州的士族,想来是以为我在并州安家落户。而今到了这里,其实也用不上,不过还是那句话,凭着这个名头,做些事情还是不难的。自然,甘叔与雄付公还望做些准备,先与一些可靠的人说上一说。我们可能得搬地方……倒是文不好意思了,此事因我而起,却要叫大家一起面对。如果不行,其实我一人脱离也无所谓。这村寨来之不易,甘叔完全可以与张角妥协一番,不用做无谓牺牲。”
“这……”甘始望望童渊,童渊点头道:“甘始,这村寨来之不易,我亦知晓你不会甘心搬离。此处易守难攻,算是不可多得的去处。大伙儿都在这里安身立命不少日子,怕是不能动。届时若是对付不了,我是定要给师兄一个交代的。你不如留在此处,只要好言相劝,张角未必……”
“此事雄付公放心。文会一力承担。往后我们会逃去并州,新兴郡与常山郡不远,来回通信也方便。若是有了困难,需要帮衬的地方,甘叔大可再联系我。不过,这次长文怕是要跟我走了。”
甘始踌躇片刻,颓然道:“也好……那张角势力颇大,但搬村寨太伤元气。我便不走了。有雄付公在,尔等也没有危险,稍后问问奇公,若是有可能,叫他孙子韩龙跟着你做事。”
童渊想了想,“到时候若是我要走。那夏侯兰便交给我吧?此子有些毅力,虽然资质不高,但有心便是好事。是块材料。”
“那不如将赵云也带走?”甘始轻笑一声:“赵云在我手中将拳法也学得差不多了。他那枪法,也是我鼓捣着和你切磋临摹过来的。你若有心,倒是可以好好教导一番。此子天资聪慧,颇有练武天分。韩龙又与夏侯兰有些隔阂,赵云性子沉稳,我稍后说教一番,也好在路上照应韩龙与夏侯兰。”
“二位,而今可还没有逃呢,言之过早了吧?”江宫拱手哈哈大笑。“近几日在冀州可少不了听说混世魔王的名头,若是太平道人输给了混世魔王呢?皆大欢喜不是?”
“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苏文也不由笑了笑,随后微微皱眉,叹息一声:“张角势力颇大,若要让他安分,必先令他忌惮。我有一计,无大把握,若是成了,或许可令其投鼠忌器,至少保全村寨无忧。”
夜色苍茫,灯火自屋**到院子里,梅桃开着红红白白的花朵,有人走了出来,疾行离开,没过多久,马匹在山道上急速奔驰,十余人在岔道分开,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
翌日清晨,包括上艾在内,距离上艾不远的各大县城村落长亭……衙门的墙壁上、村长的门前、长亭的入口……不少路人围观不散,在不同的时间进行着相同的事情,对着地面之上用畜生血液书写的“甲子”二字指指点点。
事情发生的时候无人注意到,显然是有人趁夜入手,各地一时之间得到其他地方的消息,皆是有些惶恐,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谣言铺天盖地般地四起。有人说是鸡血辟邪,有心人期望衙门能减少赋税,少做昏头的事情。也有人说是贼人嚣张,明目张胆的对官府进行挑衅,也有人猜想甲子年会发生的事情,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虽然被官府叫人洗掉了,但多少也成了这片区域内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临近午时的时候,在上艾不远处的一处官道旁的凉棚里,有一群人分坐几桌,沉默着喝着小二递过来的热水。
无风的阴天依旧冷冽刺骨,宁静中有个道士打扮的人霍地站起,自腰间抽出刀来,嘭地一刀劈在桌子上:“他娘的!老子劈了那混世魔王!”
“二弟,勿要冲动。坐下!”有人开口,也作道士打扮,敲了敲手里的九节杖。
“大哥!那混世魔王到底什么来路?为何会知晓我等的动向?”
“我怎知道?我怎知道?”手持九节杖,他忧心忡忡地看看四下杳无人烟的官道,颇有些惊慌失措的喃喃起来,“混世魔王,混世魔王……”
他反复咀嚼了几遍,突然睁圆眼睛,看向问话的道士:“三弟……混世魔王之于南华老仙……”
周围一片哗然,那问话的道士膛目结舌:“大哥……你,你莫吓我……怎可能?怎可能有这等奇人?”
“我……”懊恼地将九节杖放在桌上,他看向身边的年轻人:“宁洛,此言当真?他当真说过好自为之?”
宁洛愣愣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人物,可是堂堂太平道的首领,若是不客气的说,便是寻常县丞,都得看他脸色行事,可如今就是这般大人物,却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胆战心惊,这令得宁洛心中骇然。
“怕甚?当日颜琪死时,他那兄弟不是逃回来说着混世魔王逃了么?必是宵小之辈,装神弄鬼!而今既然逮到机会,我等一不做二不休,将他碎尸万段!”
“二弟!你怎知他没有后手?甘始、童渊,皆非等闲。颜家在冀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颜琪便曾说过,颜家有猛虎颜良,乃当世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性子好爽,家境丰殷,平日里便结交无数英雄豪杰。一身枪术,似乎也与童渊颇有渊源。在冀州岂是我等可以惹得起的?何况那混世魔王此前一再奔逃,而今却突然先发制人,若是没有后手,你信么?”
宁洛迟疑了一下,此时的这些人物,都是他无法匹敌的,不免小心谨慎吞吞吐吐地道:“还有,颍川陈氏与他有些交情。”
“颍川陈氏……再加上荀氏。此人……”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九节杖,微微发颤,仿佛是起了西北风,他感到浑身发冷,如同被刀锋片片刮过,打了一个激灵,心中突然下了决心:“不行!此事不得张扬。我等必须等候时机。而今我才与中常侍封谞、徐奉二位联系不久,一切都未安排好,不可轻举妄动!三日,便再等两日,看看此人到底……”
话语戛然而止,目光被扫视一眼,宁洛胆战心惊,默默垂下头缄默不语。
随后,再过一天,尽管官府有了防备,但第二天,却发现守夜的人都被打晕在地。地上依旧是用畜生血液书写,但已不是短短几字,而是一段话。
“南华老仙,本名于吉。”
旁人一时摸不着头脑,但混在人群中的一群道士,却脸色惊异,一人手持九节杖,在人群中咬牙切齿,脸色扭曲。
“好,好,好!混世魔王!果然不同凡响……”他捏紧九节杖,五指发白,身子却突然打了几个哆嗦,随后一下倒了下去。
“大哥!大哥!”
“师父!”
“师尊!”
身子被扶起,他抽搐着脸,声音嘶哑而无力:“快,快……扶我回去休息!等!等明日!等明日……”
第三日早上,几位道士早早起床,向着上艾衙门接近。此时那名持九节杖的道士早已不在,若是有心,便能发现一名道士自药铺中出来,拎着几帖药匆匆忙忙地跑来衙门口汇合。
“时候未到。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有人念着墙上的字迹,随后几人匆匆忙忙赶回客栈。
不久之后,一名脸色斑白披头散发的中年人被从床上扶起,颤巍巍地接过药碗,喝下药,一手发抖,紧握住一名道士的手:“快!去写!去写!好!我们答应!答应了!”
“大哥!此子不除……”
“休得无礼!此人……莫惹!莫惹……噗!”
话语说完,一口鲜血喷出,那人昏迷过去,周围人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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