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并州以北,有胡人狄人盘踞于此,到得此时,又逢楚灵帝昏庸无道,宦官作乱,那些有理想有抱负的党人皆是郁郁不得志。(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是以,在这一段时期,虽说曹操还未崛起与袁绍发生对峙,但并州内的战祸依旧在持续不断的燃烧着。
靠近雁门、云中一带,有胡人作乱。朝廷因对付西羌持续数十年战争,使得楚室王朝被整体拖累,岌岌可危,又恰逢土地兼并,灾害不断,故而并州之内,多有民众走投无路,沦为山贼流寇之辈,在此横行。
这种种因素,使得并州的经济、商业、社会稳定都在向着愈发黑暗的方向走去。
木芝村虽说本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村落,但官府的无暇顾及,也使得通向忻县县城的山道年久失修,狭窄而简陋。
而此时,在山道旁的一处林子里,正有几道人影在黑暗中俯着身子,撞开身前的枯黄草叶,快速而迅疾地移动着。
隐约的,在一处草丛之中,有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哼哼哼……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豪情不变哼哼哼……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我哼哼哼……”
这词曲字里行间气势磅礴,曲调却十分奇怪,张庆元听了片刻,总觉得苏文此刻轻柔小声的声音与这曲调极不协调。
“博宁哥,这什么曲子和诗赋啊?好奇怪……”待得苏文唱完,犹自回味地哼着曲子,裹紧披着的棉衣将张庆元搂住,张庆元迟疑了一会儿,谨慎地望了望周围,小声出声道。
“随口唱几句。鼓舞气势……跟战时擂鼓差不多。”苏文失神片刻,摇了摇头,笑道:“怎么样?好听吗?”
张庆元坦诚道:“不知道。准是本来挺好听的,但是博宁哥一唱,觉得好奇怪……”
“小孩子懂什么?你又没有听过有人唱歌。”苏文又气又笑,揉了揉张庆元的脑袋。
“听过的。任爷爷经常唱啊。他屡次说起都颇为傲气。好像是一个姓蔡的人编的,也不知是他从何处听来的。”
“姓蔡?”苏文愣了愣,“是不是叫蔡邕?”
张庆元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任爷爷自己也是去了一趟晋阳听来的,唱不全,哼起来不好听。”
少年沉思了片刻,扭过头躲进苏文怀里:“不过我爹说,读书人说起话来都是江山社稷,像任爷爷那样的纯粹是胸无大志。可是博宁哥不一样。你刚刚唱的,里面又有江山,又有中原,还有铁蹄,好威风。”
苏文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爹很想让你读书吧?”
“对啊。只是……”张庆元说着,背过身又看了看周围,直到寻找到一个人影在山道另一边忙碌,这才松了口气。看小说最快更新)
“只是什么?”
“你要答应我,不告诉我爹,我就告诉你。”
苏文一笑:“好。”
“村子里不是就你一个有学问的吗?可是,你以前的样子,总是傻乎乎的,还给我欺负。我就觉得,觉得……”
“读书人没出息?”苏文忍俊不禁,揉了揉张庆元的脑袋。
张庆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不会了,博宁哥这次回来,好厉害的。村里好多小孩都想像你一样。我下午的时候去了任爷爷家,他说这叫忍辱负重,和昔日韩信胯下之辱一样。”
苏文笑了笑,望着周围的夜色浓郁的林子,半晌后,叹气道:“庆元,出去了,别像我一样。”
“为什么啊?”
苏文想了想:“上者劳人,中者劳智,下者劳力。我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劳智的,你以后,要成为劳人的人。”
少年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是劳人呢?”
“就像那些商人,什么事情都有人做。吃饭有丫鬟,出门有手下,想要干什么,只要花些钱,都能办妥了。”
“可是爹娘都说那些商户最可恶了,村里好多田都被他们并走了,而且对好多叔伯又打又骂呢。”
“我就是这么一说。”苏文微微思索了片刻:“这些商人因为有钱,所以可以劳人。你既然不想当,那就用其他东西让那些人替你做事。”
他顿了顿,突发奇想,搂紧张庆元道:“庆元。我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别跟别人说,连你爹娘都不行。”
“什么事情?”张庆元眨了眨眼睛,不过却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现在并州的局势其实并不太好。实际上,很多地方都不好。除了瘟疫,还有旱灾水灾。你在木芝村可能不太清楚,但很多人现在其实都吃不饱穿不暖……”
“我知道的。前阵子张大哥回来都说了。”
“张大哥?”
“恩,就是张淼大哥。对了,博宁哥不认识我们了。我跟你说……”
林子里有悉悉索索地声音响起、接近,张庆元当即闭嘴,苏文瞥了眼,飞快道:“庆元。记住我的话,你要学会多想事情,以后当个将军,当个上者,替百姓谋福利。”
“将军?”张庆元嘀咕了一声,仰起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少年未必懂得这些,但既然苏文叫他做了,那就肯定是有道理的。何况,前朝大将军卫青霍去病,还有开国功臣伏波将军马援皆是妇孺皆知的人物,张庆元知道这些,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不了那种大人物,但是能替大家谋福利,他也是有着憧憬和向往的。
林子里钻出一个人影,黑暗中有马嘶声接近:“先生,一切就绪。就等那帮人过来了。”
苏文站起身:“李黑陈平兄弟那边怎么说?”
“那些树都砍了一些,只差最后一刀了。”张让轻声说着,想了想,说道:“先生,如若不然,你先去躲一躲?到时候兵戈相交,只怕让与魏旭兄弟几人很难照顾到你。”
“不碍事。到了那时,我还有安排。你先走。如果有情报的话,再来通知。”
张让点点头,牵着马又返身离开。
一旁站起的张庆元沉默不语,但身子却明显在战栗,显然是意识到战斗即将到来。
苏文沉默片刻,感觉到少年拉着自己袖子的手有些用力,拍了拍张庆元的脑袋:“别怕。不会有事的。”
“恩。”张庆元点了点头,身子突然打了个激灵,目光扫向身后。
草丛里有人飞快接近,“先生,先生……”
“魏大哥,什么事情?”苏文转身,握了握拳头。
“来了。他们来了。”魏旭靠近,沉声道。
“有多少人?”苏文察觉到魏旭的口气有些不对劲。
“……火光一片!”
“还有多远?”
“快马加鞭,此时恐怕不足五里。”
苏文顿时将披在身上的棉衣盖在张庆元身上,沉声道:“快!你先过去,绊马索准备。那些油和酒都倒起来。让他们有来无回!”
“恩……先生,人数过多,你还是暂且回避……”
“去做!”苏文寒声道。
“喏!”魏旭拱手,虎目睁大,回头望了眼苏文,随后骑上马,策马飞奔。
马蹄践踏,林子里有些许响动紧跟着响起,随后又归于平静。
苏文听了一会儿,遥望着远处一片静谧黑暗的山道,身旁张庆元颤声道:“博宁哥,我,我不怕……我听你的,以后当将军。”
“恩。别急,慢慢来,只要活着,什么都有希望。”苏文拍了拍少年的脑袋,沉默了下来。
林子里顿时归于平静,静谧到可怕,黑暗中,仿佛有野兽在后背虎视眈眈,令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远处,轻微密集的马蹄声响起,随后逐渐接近扩大,火光一片,密集的火把宛如火龙一般在狭窄的山道上排列开来。
地面震动,林子里飞禽不安地鸣叫,扑腾着翅膀惊飞腾空。
马蹄声越来越近。
咔嚓!
一声树木断裂的声音突然响起,又被迅疾沉重的马蹄声淹没。
咔嚓咔嚓咔嚓!
又是数声断裂声响起。
“慢着!”
山道上有人大吼。
长龙龙头的位置顿时慢了几分,随后一声声迅疾的“慢!”声逐渐传到后面,长龙顿时一滞。
便在这时,一棵巨树轰然倒地,拦在长龙面前,山道上尘土纷纷扬扬,满天飞舞。
“贼子!早就料到你有此等拙计!如今我等大举攻来,还不速速现身投降!”领头一大汉勒马打圈,高举火把长枪照耀四周。
林子里静谧一片,山道上只有无数火把发出的油脂爆裂声接连不断。
“你派人挪开树,其余人下马上山,给我找出那贼人!”那大汉听了片刻,大吼一声,翻身下马。
噗!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箭矢从黑暗中射出,那大汉后退几步,靠在马匹上,目视胸前箭羽,轰然倒地。
长龙顿时如同失了眼睛,骚乱一片,有人大喊:“都给我闭嘴,按令行……”
咔咔咔……
两旁无数树木骤然发出爆裂声。
树木横七竖八地向着山道倒去。
哗……咔嚓……轰!
“不好!中计!快躲!”
“啊……”
“贼子必定在山上!杀了他,快上山杀了他……他一定躲在里面,一定躲在里面……”
沉默的长龙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无数马匹受惊,惊慌嘶鸣吼叫,大地振动,随处可见惊马乱窜,将人撞飞撞到,践踏至死。
山道上哀嚎一片,有人被马踢飞撞死,口吐鲜血,有人被粗壮树枝连人带马压倒在地,血肉模糊,有人被砸得脑浆迸射,四肢扭曲,更多的,则是头破血流,惊乱起身,慌不择路地乱窜……长队前半身被瞬间打乱,随着惊马乱跑,暴乱向后蔓延,在人群惊叫马匹嘶吼声中,血腥味开始弥漫。
而紧跟着,有人发现,掉落在地的火把碰到树干,突然爆起一团大火,大火蔓延,倒地的树木遇火即烧,火光冲天而起。
“救我,救我……”
“杀出去!快杀出去……”
“上山!统统上山!”
大吼大叫声接连不止,有人上山,却突然看到迎面草丛一把大火骤然爆起,两边草叶树木熊熊燃烧。
“啊,火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没路逃了!后退,快后退!”
“撤!都撤!”
“哈哈哈哈……尔等小辈,中了我家先生妙计!儿郎们,随我冲!”丛林里,魏旭大吼一声。
两边火光依次亮起,层层叠叠,草丛林子里,无数火把燃烧。
草丛之中,书生目光冷峻地瞧着下面,瞥了眼山道两边的火把燃烧,又看了下在林子里跑得气喘吁吁的少年,此时,张庆元正举着火把引燃立在草丛或是夹在树枝中的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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