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谋魏 > 四十一 来日方长

?    杜伊微微张着嘴,愣愣地望着站在门口的书生。

    两人分别长久,久到只能依稀从书生的轮廓,才能辨认出是故人。可惜,这一重逢,却来得有些唐突。

    她一个人待在这里无聊,想啊想的,有时候也会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重逢场景。

    譬如:博宁与红昌牵着手,走进来看见自己有些错愕,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上一声“杜姨”;博宁和红昌牵着手,走进来看见自己有些惊喜,随后自己代母喝茶,允了他们的婚事;博宁和红昌一前一后,走进来看见自己,博宁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十**岁,正值豆蔻年华,对于感情懵懂的少女,心里头总归会有一些复杂又朦胧的想法。

    不过,她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

    书生淡然自若,表情有些疑惑,定睛打量着她,显然是在思索判断她的身份。

    他身旁数人,少有能插上话的,看这局势,似乎亦是一些朋友与随从。

    杜伊扭头看去,目光一一掠过苏文来时乘的马车,魏旭三人三匹马上的长矛,一行人身上穿的棉衣,温宇与李合腰间的玉佩……

    她是个商贾的女儿,潜移默化下,一些识人的手段也学会一些。

    这些人如今身份地位如何,她或许看不出来多少,但印象里,至少是有些钱财有些地位的。

    往日里一幕幕飘过,她也没有了多少的印象,只记得与眼前这个书生曾经吵过一架,不算多少大事,但至少有了间隙,不过如今看来,似乎这间隙已经成了一道门,将所有的往事都锁在门里了。

    “敢问我家娘子可在?”

    “娘子……”听得苏文问起,杜伊小声重复了一声,脸色稍有些许复杂,当下却是陪笑道:“红昌尚未回来。”

    她有心问上一句“你二人何事成亲的?”,不过喉咙里像是堵了东西,有些话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没回来吗?”苏文扫视了一圈周围,低下头想了想,随后转身摆手道:“走了走了。”

    “博宁……”温宇张了张嘴,颇有些不舍地又看了眼杜伊,小声说道:“这是你家娘子的家,你走什么?”

    苏文望向温宇,见得温宇有些赧然,顿时心领神会地笑了笑。

    他扭头望去,细细打量着杜伊。

    杜伊肌肤雪白,身披裘皮大衣,身材颀长而不失气质,即便是于任红昌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美女,放在现代也绝对让人惊为天人,在这种穷山僻壤相见,与那些打扮寻常的妇人少女相比自然鹤立鸡群,温宇有这样的表情,不足为奇。

    不过于苏文而言,她长得再美也不是任红昌。

    他与任红昌相处已有不短的时间,偶尔说起一些家长里短,虽说小姑娘往往说着类似“家里的田爹弄不好,年年收成不好,他气得就和收成好的张伯家不说话了。”,“娘总说我长得好看不好,长大了要吃亏。然后应验了,报应给博宁了。”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不过只言片语,家中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东西,苏文基本都已经打听清楚。

    在他的印象中,任红昌除了相依为命的父母,再无其他人。如今家中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还与任红昌相貌相似,肯定是与任红昌有血缘上的关系却并不要好的亲人。

    而且,刚刚他出口的第一个问题,这女孩子并没有回答,反而表情有些奇怪,苏文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隐隐的不对劲。

    这问题或许出在他魂穿的事情上,又或许本身这具身体的主人与这个女子就有一些纠葛,但实际上这些暂时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任红昌有没有活着。

    如果活着,他或许还要与这女子打上交道,如果没有活着,失去任红昌这个来到这里的精神寄托,苏文也不会花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样一个女子身上。

    他如今身上麻烦众多,这女子长得好看,实际上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又会凭空因她变出无数变数,这对他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如果是纯粹自男性的征服欲的方向上考虑,他宁可去培养明年才会出生却又离并州不远的甄姬,也不会考虑这个仅仅只有“美女”头衔的女人。

    “来日方长。益昌兄弟若是有心,等到安顿下来,也可以来结交一番。”苏文摇头笑了笑,轻声说道。

    这毕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情即便隔了时间与空间也时常在发生,这时候,苏文自然也不会暴露温宇的目的使得他在温宇与那女子两面都不讨好。

    温宇被苏文揭穿心思,免不得尴尬地笑了笑,随后又看了眼杜伊,跟上早已率先出门的苏文几人。

    “小姐小姐,他是谁?任娘子有夫君了吗?怎么我前几次来的时候,她没托我带话给你呢?”小婵扑闪着眼睛,一脸疑惑。

    杜伊怔怔地看着苏文的背影,半晌后,苦笑道:“许是最近的事情。家中有了丧事,办喜冲晦气的又不在少数。”

    “那他是谁啊?”

    杜伊轻抓了几下袖口的绒毛,转身进了屋里:“不知道,待得红昌回来,再容她介绍一二吧……”

    ……

    一行人出了门,牵了马匹赶上马车就在村里步行。

    木芝村不大,里里外外只有几十户人口。任红昌的家在村南,离村口并不远。是以,当苏文出门的时候,此时依旧有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苏文熟视无睹。他儿时呆在农村,知道这个时候有了话题,若是身为话题的源头再去接近,绝对会被问东问西。考虑到这种会令人浑身不自在的现象,寻找住所的任务苏文首先就排除了人多口杂的地方。

    这木芝村村中心有一颗老槐树,树下有几个石墩子,此时正有两位老人在那儿下棋。

    苏文扫视一眼,就向着那边走去。

    两位老人耳鬓斑白,双手插在袖子里,正看着石墩子上的棋盘思考着。

    苏文一行人走过去,一老人抿了口怀里的茶水,又抱在胸前,抬头看了眼,眼神有些诧异,但在苏文出口之际,又垂下头装作认真地思考棋局。

    苏文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老人明哲保身的想法昭然若揭,显然是将自己视如洪水猛兽,不过眼下人生地不熟,苏文只得躬身施礼:“两位老丈,在下……”

    “行了行了。这棋我不下了。酒我晚上请,我先走了。”那拿着茶壶的老人说着,脚步不停地立即闪身离开。

    “啊?”另一老人见得身前无人,抬起头面露疑惑。

    “不下了!”

    “哦!”像是看懂了茶壶老人的口型,老人应道,随后垂下头依旧研究起来。

    “哎,你这老头,怎……”魏旭皱眉大喊一声,被苏文摆手阻止。

    苏文微微皱眉瞥了眼离去的老人。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境况他虽然在前世常有碰壁,但而今却能联想到很多。

    能令得老人离去,那说明有些和他有关的事情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而且,这些事情绝非好事。

    “天元……这里提?不行……这里提……”那老人旁若无人地动着棋子,观其模样,显然在独自一人研究接下来的棋局。

    苏文见了,坐到对面,“老丈,在下想……”

    “哟,这不是博宁嘛。”那老人抬起头,一脸惊喜地招手道:“来来来,陪老朽下完。”

    “……”苏文愕然,颇有些无奈地看向温宇李合。

    “宇不善此道。”

    “某家亦然。”

    “啊?你们说甚?”那老人抬头,指着温宇李合怒道:“尔等作甚?观棋不语真君子!走走走!莫搅了我与博宁的雅兴。”

    苏文愣了愣,这老人显然是有些耳朵不好使,看他模样,若不下完亦是无从下手。想了想,苏文拿起棋子,索性便对这一窍不通的围棋下了起来。

    待得半晌,老人思索良久,洒下手中的棋子,摇头道:“棋差一招,竟输到如此程度?兵行险招,难以琢磨,博宁,多日不见,你棋艺大涨。”

    他抬起头,一边收拢棋子,一边打量着苏文摇头道:“不过戾气较重。布阵行子皆是杀伐之气,若是棋子落错,可是要被人赶尽杀绝。所谓一步错步步错,道理就在此中。”

    苏文忍不住端详老人。

    这番话语,说不上多么具有智慧,但老一辈对下一辈的经验之谈自然不言而喻。这使得苏文对这老人有些好奇。

    或许,过往的苏文便是于这老人地方耳闻目染,才逐渐被丁卯几人所重视?

    不过苏文自知自己不懂围棋,侥幸胜出,也全凭以往影视屏幕上所介绍的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若是他懂了棋盘,或许行事风格会显示在落子之中,不过此时,这番教育,对他而言毫无用处。

    何况苏文并不知道的是,这个时期的围棋与后世实际上迥异不同,他歪打正着,却也凸显出这个老人的棋艺尚在业余与兴趣的程度。

    “受教了。”苏文脸色谦恭道:“老丈,实不相瞒,文今日回家,来了几个朋友,不知老丈能否与我同去?我们多日不见,如今正值立冬,也好在家中吃上一顿,与你叙叙旧?”

    “啊?吃饭?”老人竖起耳朵,一拍大腿道:“那着实好。着实好啊!你家中的那坛杏花酒,老朽馋了许久了。走走走,去你家喝上几杯!”

    见得老人扔下棋子,双手负在背后一边说一边向前行走,苏文几人一时沉默不语,颇感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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