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看!你们看呐!那不是苏家的儿子吗?竟然回来了!衣着那个光鲜哟,不会是遇到了贵人吧?”
“哼哼,某家早就说他身为茂才,定会出人头地!也只有尔等这么鼠目寸光之辈才会觉得他一事无成。如今怎样?别小看那苏文痴傻迂腐,嘿,而今那些当官的,有谁不是这种模样?要么油嘴滑舌,拍着马匹,要么愣头愣脑,像个机关傀儡一般。某家早就都看透了。”
“一派胡言。你仔细瞧瞧,那苏文身后可皆是一些大老粗。任娘子呢?任娘子可在?”
“要我看,他定是依靠任娘子平步青云了!这种男人啊,靠着姑娘家的上位,着实是软骨头,卑贱至极。”
“娘,你说真的?任娘子真被抓去当了小妾?苦煞我也!枉费我对她往日里多有照顾,她竟是连请帖、红包都不分一张……”
“人家野鸡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你若有出息,也可以试试去寻个达官贵人的小姐嘛!倒是不知道当初那些人到底是谁的人,真是有眼无珠有钱没处花,竟连这种傻兮兮的人物都受到厚待。”
……
苏文的出现,终究是没有躲过木芝村村民们的好奇。
在这立冬的气节,棚外是冬雪初融的寒冷,搭建起来的棚里却一片热气腾腾,随着人们交头接耳,争相走动讨论,充满油腻、菜香的烟雾愈发无迹可寻地到处弥漫。
对于这些常年住在木芝村,仅靠自给自足存活的村民们,突然有一个不合群的个体出现,那个个体自然就成了话题的中心。
这原本就不足为奇。任何人在这种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里,总会寻找一些值得八卦的话题说道说道,何况当初有那么一群恶霸将任红昌抢走,这一幕仿佛投入无波古井的石子,在这些村民们的生活里荡起水花,这水花本来已经消弭,但随着苏文的出现,再次激起一层风浪。
“张三李四,王五钱六,天天嚼人家的舌根,你们就不能说点好的?”闹哄哄的环境里,突然有个年迈的声音义正言辞地大喝道。
离得近的村民们闭嘴不谈,惊愕地抬头,随后远处的人们亦是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地看着站在中央的那个老人。
老人因为激动,脸色通红阴沉,身上的崭新棉衣起伏不定。他深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不满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啐道:“乱七八糟……都是一个村里的,都说的什么话?”
“谁家不是看着博宁长大的?他性格敦实,也被你们欺负了不少时间。(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不过,有些事情能说,有些事情不能说,要是让人听了去,以后怎么见面?”
“哟,张伯,苏家那小子一回来,你就摆起村长的架子了?”有个身材臃肿的妇人半眯着眼睛,阴阳怪气地道:“大家既然都是一个村子的,说说又有何关系?我看就是那小子来了,被我等说上几句,亦只会傻笑,你操心什么?”
“我家娘子说的对。”那妇人身旁有个五大三粗的中年人不屑道:“谁不知道他就是个痴傻?!张伯莫不是以为他有了钱就能有所作为了?无稽之谈!不是有句话叫‘狗改不了吃屎’么,他就是那条吃屎的狗!”
“何况,如今那任家姑娘没有回来,谁知道是不是做了人家的小妾?这等败坏门风辱没我木芝村的事情,我等如何不能说?”有个血气方刚的中年人鄙夷地哼了一声:“他要是有所觉悟,何必进了村还乘坐马车?大可与我等交代一二!定是心虚,怕我等问起!”
有一年轻人霍地站起,大喝道:“然也!且不论他而今如何,张爷爷,我等只想知道任娘子去了何处,她是生是死!这有何难以启齿之处否?如若不然,找他出来对峙!若真是被人掳去了,即便他有一官半职,某家拼了命也要为了尸骨未寒的任家叔婶将他赶出村子!”
“你、你们……”张伯气得呼吸急促,神色阴晦,咬牙切齿,“对峙?对峙什么?照你们的意思,若是任娘子心甘情愿呢?博宁此时过来,他一面之词你们肯听?何况,尔等怎地知晓博宁没有救出任娘子?他们若是一前一后,待得任娘子回来,你们有何颜面对她?”
“你们张伯说的在理。未明事情真相,诸位还是切莫三人成虎。这些言辞而今我等说了也就说了,但背后议论终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若是有一日尔等遇到这般事情,只怕下场亦是如此。设身处地,诸位还是将此事罢手,说些其他的话。”张伯身后有一位身材佝偻形似枯槁的老人走了出来,颇有些威信地对众人教育道。
众人不免有些讪然,一时间小声悉悉索索地说着,却都没有反驳。
“愚蠢!”
在这大棚边缘的一桌上,一桌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中有个年轻人小声骂道。
这是木芝村里几位富商的后代所坐的一桌,这些人的父母大多在县城里有生意。生意或许说不上有多大,但多数时日都是于县城居住,于是,与几个同样居住在忻县县城的木芝村出去的同龄人来往颇密,故而坐在了一起。
这出声骂人的年轻人叫薛亮。其人家中颇有田地,往常生活依靠向底下十余户佃户收租,故而算是木芝村里最富有的家庭。而薛亮亦是这些年轻人中受到热捧的人物。
此时,薛亮目光阴鸷地瞪着张伯两人,鄙夷地小声啐道:“这几个老不死的老骨头!”
“不差几年,不差几年了。”他身旁一年轻人谄媚道:“大伯成为村长是迟早的事情。”
“薛仁。”薛亮不满地瞥了眼年轻人。
薛仁愣了愣,目光一转,凝眉道:“兄长似是对这苏博宁有些不爽?要不要我派几个人打他闷棍?”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这堂弟当真还不如我这个外人。”他身旁有人轻蔑一笑,转过脸,就对薛亮谄媚道:“想必薛公子是不欲那痴傻与任家而今住着的杜娘子有来往了?”
薛亮眉头一挑,不动声色地伸手夹了一口菜,一边咀嚼一边道:“田振,不可胡言。只是他二人以前有过冲突,我不想杜娘子堵心。这般人物,还是不要出现的好。败坏门风,又卖了任娘子……对啊,杜娘子必定不会见他的。这种事,女儿家不会说,那就只有靠我做了。”
“需不需要我……”田振脸色一抹阴狠一闪而逝,伸手成掌往下一切。
薛亮摇摇头,“赶出去就是了。毕竟是茂才……官府查的话,很麻烦的。”
……
随着老人进屋,苏文第一次直观地打量着被任红昌描述过的家宅。
宅子颇为老旧,但在木芝村中算是最大的。
院子由土墙围着,除了主厅卧房,倒也分出几间用以充当客房、厨房。
堆在院子角落的柴薪已经发了霉,梁柱上也有不少蜘蛛网,推开院门房门,不少灰尘便稀稀落落地掉在地上,被风一吹,又沸沸扬扬熏得人口鼻难受。
“咳咳……博宁,今日立冬,你怎地连家中也不打扫一番?前一阵子倒没有见到你,怎么,你是不是出了趟远门?不会是县令召集,你这是才得以返家吧?怎么没把任娘子带回来,也好让老朽安慰一番。”
老人一路前行,径直推开厨房房门,颇有些感慨地唏嘘道:“唉,说来可惜,那丫头而今孤身一人,你定要好好照顾她,切莫寒了我等叔伯的心啊。她是个好姑娘,你这人平日里虽然傻头傻脑,但而今棋艺如此,想必此番回来亦是有了一些心得收获,不会让她吃了亏。”
“老丈放心。文定不会辜负她的。”苏文亦步亦趋地跟着,索性方才进如宅院之后便将其他人打发走,要不然这时若是让他们听得自己的敷衍,倒也有些尴尬。
“恩。既然你刚回来,这饭恐怕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老朽我就不呆了。你早些休息,若有何事不知晓的,大可来问我。”老人说着,推开橱柜拿了几坛酒,朝着苏文举了举,一脸憨笑地离开:“那老朽就走了。这酒凑合着还能堵上我的馋虫几日。届时我也会匀出一些给那几个老家伙,算是帮你送了礼。”
老人说着,又扭头道:“话说回来,今日立冬,你莫看村里上上下下喜庆热闹,都是些虚的。那些个富商家里钱财多,便想在我们村里活动活动,到时候若是有人租了他们的田,他们一本万利,是稳赚的事情。现在村里死了这么多人,这等喜庆事虽然必不可少,但太虚了,老朽就觉得假。还有,假以时日,你若回村摆酒宴,先与我说上一番,老朽帮你筹划筹划,也好让任娘子在这么多村民面前长脸。”
苏文哭笑不得,但心中忍不住有股暖流涌动。这老人颇懂人情世故,虽说耳朵不灵光,对苏文的心意却是不假。
送了老人出门,又劳烦鲁帆将老人送去家里以便确定老人的住所,苏文望了望这所宅院,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个住的地方了。”
说起来,自来到这里至如今,苏文未尝没有一种流离失所的感觉,如今有了一个能够被准确定义为“家”的地方,这于他而言,亦是一个存在的见证。
“咳咳,咳咳……”一扇房门大开,温宇李合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
温宇猛地吸了几口气,伸手掸着身上的灰尘:“博宁,熏死我了!你究竟平日里在做些什么?为何卧房之中如此脏乱?”
“帘纱倒地,桌椅倾倒,莫不是遭了贼了?”李合红着眼睛,上气不接下气地拍打着胸口道。
“遭贼?”苏文微微皱眉,忽然心中一动,大步向着屋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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