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宁何故如此?还不知志才于信中说了些什么?”见得苏文愣愣无神,温灵奇道。(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
事实上,此时的温灵对苏文颇为好奇。
前几日,他与兄弟温宇出发开始寻找昔日同窗,恰巧收到了两封戏志才所书写的信。一封是写给他们的,另一封正是此刻苏文所看到的。
那封寄到温家的信中,言明了三件事:
其一,在并州广招有志之士,与各大士族相互联合,从而扩大这次与宦官斗争的人数。
所谓法不责众,若是天下士族群起威逼皇帝远离佞臣,在各大士族眼中,就算是皇帝,也要掂量掂量后果。要知道,这个时代总归是以士族豪门作为统治阶级,皇权之集中,亦是因为有士族豪门的支持。
然而虽然这些士大夫都有以楚室为正统的概念,但终身无法为官,首先便侵犯了他们的权利,当权利受到损害的时候,即便是这些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儒士士大夫,亦是会有不认可楚室的想法。
就好比各大诸侯纷纷开始暗自独立之际,天下士族,又有多少人站出来将这件事情捅破,并且口诛笔伐?只要是个明眼人,看着袁绍身为大将军,对皇帝虚与委蛇,坐拥四州,看着刘备入主蜀地,都会明白他们那个时候是以怎样的性质存在。
不过并没有人挑破,换句话说,在乱世之中,这些士族豪门将家族香火延续看得比谁当皇帝更加重要。
其二,暗自盯防同样落户祁县的王氏。
对于这一点,温灵甫一见到的时候大吃一惊。盖因祁县王氏有司徒王允在,而戏志才又是荀氏门人,连戏志才这个门人都敢这样毫不留情地在信中直言不讳提防王允,也就是说,荀氏已经对王允产生不满!
而这,也是令得温灵当初颇为不解的地方。
要知道,温灵的族兄温恕虽为涿郡太守,不在朝堂,然而因为与王允皆为并州祁县出身,私下里便来往颇密。何况王氏与温氏低头不见抬头见,两者之间在当地亦是有些暧昧。是以王氏的一些动作,事实上温氏也有一些参与。而今荀氏希望温氏联手对抗佞臣宦官,却要提防王氏,可见,此番大举并没有将王氏包含在内。
可是,王允分明已经有了司徒的身份,如果有他在朝堂之上应和,岂不是更加能让皇帝动摇?
这,正是温灵疑惑不解的地方。
自然,温灵怎么也不会想到,戏志才写信之时,还尚未与荀氏有过商讨,全凭他个人意志便放弃了王氏。若是知道这一点,温灵或许深思熟虑,会继续向荀氏寻求意见。
其三,便是寻找苏文。信中字里行间透出许多希冀温氏照拂苏文的意思。待得看完信,温灵才知道王氏在这年轻人面前屡屡吃亏,并且已经到了掠人娘子这种丧心病狂、道德败坏的地步。
他义愤填膺,然而转念一想,王氏有多少客僮门客,又有多少部曲手下,他很清楚,可是,要一个书生屡屡挫败王允的那些兵马,这可能吗?温灵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一番巧遇,以至于苏文近在咫尺,温灵自然是对苏文十分好奇,亦是有着结交的想法。
苏文闻言抬起头,将信叠起收入怀中,笑道:“一些个人问题。还是不拿出来让各位见笑了。”
他心中有事,此时便失去了再谈的兴趣,直截了当地对公孙止问道:“我想起来了。刚刚伯良兄弟似乎对我们四个有话要说?”
公孙止微微一愣,魏旭三人亦是有些不解地看着苏文。
“伯良兄弟但说无妨。”苏文笑道:“刚刚我们几个围在一起说话,可没有什么值得你前来结交的词文诗赋。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我们几个能派上一些用处了。”
心事被一针见血地戳破,公孙止颇为尴尬地一笑,拱手道:“让博宁笑话。既然博宁如此,那止便直说。方才于厅堂之内,实则我观察了魏兄弟三人良久。”
“哦?”魏旭哈哈大笑,“我等三个粗人还能令得先生在意?”
“不然,不然也。”公孙止连连摆手,笑道:“观几位举止,动静之间,自有一番气势。止……”
“哈哈,的确不凡。丁刺史麾下狼骑将士,又有哪一个不是英雄豪杰?”
苏文顿时瞥了眼温灵,心中了然。
刚刚温灵托辞出去,除了点菜,分明是去了马棚。
苏文几人虽说为了遮人耳目,使得魏旭三人将狼骑装备皆收入行囊,然而马匹终归会有迹可循。
温灵身为祁县温氏族人,或许没有见过狼骑,但关于狼骑的介绍,自然会有些耳闻。只要循着狼骑的特征察看一下几匹马,便能发现一些与之相对应的地方。
至于苏文本人,或许便是鲁帆的那匹马被温灵识破为阳曲县令的马,才使得温宇得以毫无顾忌地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哈哈,先生谬赞。某家几人不过兵卒,哪里是什么英雄豪杰。”听得温灵赞叹,魏旭先是一愣,随即也与苏文想到了同样的地方去。他看向公孙止,豪爽地拍了拍胸口道:“先生是不是有用得着某家的地方?只管说来。”
“止倒是未曾料到,几位竟是狼骑将士。”公孙止面色恭敬道:“我确是有事请几位帮忙,故而出言搭讪。盖因前不久,止思来想去,以万物相生相克之理,这瘟疫所到之处,必然也有不惧其的药材。是以想去山上水源之处查探一番。如今村里壮年不多,又要照顾诸多柔弱妇孺,其实止也是踌躇良久,这才决定向几位求助。”
“相生相克……”苏文咕哝道,心中却是苦笑。
能够持续几个世纪,并且贯穿亚欧大陆的伤寒如果依据这个道理就找到破解,便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产生了。就连一代医圣张仲景都无能为力的事情,苏文自然对公孙止的想法不报希望。
不过此时他也不好直接打破公孙止的幻想,一旦其他人叫他说出个依据来,这对于苏文来说,根本就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
得知公孙止有了这样的打算,苏文心事重重之下,起身施礼道:“既然是这样的事情,那么请伯良兄弟暂时等上半天,待我们养精蓄锐之后,就前往你的住所。还不知伯良兄弟住在哪儿?”
“也好,几位既然连夜赶路,是该好好休息一番。此事或许并非一日便可完成,几位大可等到休息足够再说不迟。寒舍在村南第一家,届时我亦会过来拜访几位。”
“那便先行告辞。”
苏文对众人施礼,在温宇浩周几人的迎送下上了楼。
待得几人进入张让的房间,闭目养神的鲁帆睁开眼睛,站起身道:“先生。方才帆听闻酒馆之内有所骚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些小事,已经处理掉了。”苏文看向躺在床上的张让,皱眉道:“张让兄弟怎么样了?”
“还是一样昏迷不醒。不过方才梦呓了几声,或许再过不久,便能醒来。”
苏文点点头,忍不住啧了一声:“麻烦了啊。又要协助伯良兄弟上山,又要急着赶路,还要寻找红昌他们,最后还要留下一个人照顾张让兄弟。”
“先生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鲁帆说道。
“先生,刚刚便见你心事重重,可是荀氏门人戏志才说了什么?”魏旭关心道。
见得苏文苦笑着摇头不语,显然是有难以言语的苦楚,他眉头一皱,倒也觉得眼下的情况对苏文来说有些麻烦,“先生。其实无需担忧。如若不然,你与李黑陈平还有鲁帆兄弟先行一步。我一人陪同公孙先生上山。到时候让公孙先生托人照料张让兄弟。待得他伤势恢复,我再去寻你们。”
“没有用的。”苏文摸了摸怀里的信,思索道:“我拆开来跟你说吧。”
苏文摆手示意众人围成一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令得他如今因为睡意上涌有些模糊的意识清醒一些。
他看向魏旭,“首先,我现在被志才兄弟出了一道难题。你们中谁来都无法解决,只能让红昌帮我来出出主意。这道难题,关系到我和红昌的未来。当然,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如果选择了其中一个选项,可能会使得我们与王司徒之间的矛盾立刻解除……不过,如果王司徒自尊心强烈的话,也有可能从明刀明枪的对付我转变成暗箭。暗箭最难防,所以这个问题我想尽快和红昌讨论,以免被王司徒的手下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那么问题就来了,我要见红昌,尽快。”
苏文抬头对众人耸了耸肩,魏旭鲁帆几人面面相觑,皆是觉得此事十分棘手。
“然后,”苏文思索片刻,“我们要帮伯良兄弟去水源寻找草药。那么问题就有很多了。”
见得众人疑惑,苏文站起身,扭动了一下明显有些疲乏的身子,“我们不能忘记,这里可是瘟疫爆发的地方。指不定出去转上一圈,回来就带了伤寒……当然,我是说可能,但是这个可能恰恰会伤人性命,我不能把这个忽略掉。”
“再说,长洛村现在除了瘟疫,粮食肯定也是问题。伯良兄弟慷慨大方,但也把自己弄得这么落魄,近乎于倾家荡产……”
“先生。我们行军之前好歹带了一些钱粮,不会挨饿的。”李黑出声笑道。
苏文摆了摆手,“我可不是说挨饿。随便哪个地方,再缺粮,只要有条路通向外面,也绝对饿不死所有人……”见得众人疑惑,苏文指了指太阳穴,补充道:“商人。商人有一种赚钱的敏锐目光。这里条件紧缺,恰好使得粮食成了最贵的东西。那么,一些村民的家里那些金银财帛就成了廉价品了,他们把粮食运过来,跟这些实际上价值连城的东西换……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也能理解。”
“我想说的是治安问题。瘟疫与粮食会让人心变得浮躁,很容易就让人变得阴暗。到时候可能会出现强盗土匪,就算是路边的陌生人,也有可能杀了你谋财害命。尤其是在山上,魏大哥你们几个都是马上将,就算是鲁帆兄弟,在长洛村这种不熟悉的地方,也可能着了别人的道。”
见得魏旭等人脸色微微有些怪异,苏文无奈道:“我只是分析,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对于可能的事情,我都拿出来说上一说。其实说起来,天下虽然快要入冬,不过山上肯定还有野兽与毒虫毒蛇存在,这些东西其实也要考虑进去。”
“然后就是张让兄弟了。他有伤在身,我们不可能抛下他不管。可是如果分头行动……再回到原来的话题,遇到山贼强盗,人数一多,我们肯定要吃亏。”
“先生……”陈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说。”
“为何你将我等都设想到那般窘迫境地,若是如你这般想法,只怕我们连路都不用走了。”
“只有先考虑最坏的状态,才能以最佳的状态应付。”苏文说着,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道:“算了,暂时先说这么多。具体情况,等到睡完觉再说。”说着,苏文就离开房间,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魏旭几人面面相觑,皆有些语塞。
半晌之后,鲁帆支支吾吾,不确信地道:“先生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若是平常,他不会与我等说这么多的话吧?”
“……”魏旭挑了挑眉,这才觉得鲁帆言之有理,他思索片刻,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气馁地站起,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平李黑一见魏旭离开,便也失了兴趣,走出房间皆去睡觉。
听着门外响起几声开门关门的声音,苏文和衣而睡,盖了盖棉被,叹息道:“说了这么多,就没人帮忙出出主意……戏志才啊戏志才,你干的好事……”
睡意上涌,苏文揉着太阳穴转辗反侧了不久,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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