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谋魏 > 九 心事、拔刀相助 下

?    这酒楼在何润等人到来之后,空气中就充满了紧张压抑,尤其是在年廓报出何润身份,或许连年廓自己也没料到,自己原本震慑张泛的措辞,竟是意外地连周围个别几个有些身份的旁观者也震慑住了。

    于是,除却张泛和何润对峙之外,旁观者都没有太多议论的声音,唯有那名受到无妄之灾的小二哥捂着血淋淋的脸庞凄厉惨叫。然而惨叫声没有持续多久,小二哥看了眼手中的鲜血,就吓得昏厥过去。

    谁会料到,就在气氛随着何润抬剑而极具紧迫感的时刻,竟有人敢挺身而出挑衅何润。

    众人不由地看向来人,随即脸上露出或是古怪,或是错愕,或是疑惑的表情来。

    这人衣着简朴,头带束发,仪表堂堂,却分明是个文弱书生。

    可是,看何润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书生与王家管事是有大仇恨的。

    “是我。看来我没听错。当初就是你的声音。”苏文淡然地推开一名何润手下。见那名手下凶神恶煞,伸手握住佩剑剑柄,他眉头一皱,斜视何润,啧了一声:“管教好你的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王司徒的名声都给你们这帮子蠢货搞臭了。”

    他说着,不再看向身边那名恼羞成怒,拔剑出鞘的何润手下,闲庭若步地走到何润身边:“叫他收剑。做事乱七八糟,一点脑子都没。”

    “你……”

    不待何润开口,苏文睨视何润:“你应该知道杀我没用。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你的目的是为了我家娘子。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就我一个人,你要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

    “博宁大哥……”到得何润将杀气逼人的目光移到苏文脸上,张泛才得以喘息片刻,脸色惨白地看向苏文。他始终以为苏文会被张辽带走,却不想苏文去而复返,张泛如今亦知晓何润口中的“贼子”便是苏文无疑,心中虽然疑惑苏文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对方如此气急败坏,但若是苏文遭遇不测,任红昌的伤心也是张泛不敢面对的。

    “没事。”苏文对张泛笑了笑。刚刚他和张辽任红昌分开,其实已经在酒楼外的人群中听了片刻——实在是外围人群聚而不散,顾及到刚刚恢复的伤口如果开裂又要修养很久,不敢太过用力,或许此刻他早已站在这里。

    不过有失必有得,作为老男人的灵魂无法抛却一个少年为自己断后,苏文也没有料到张泛竟然有这样的口才将公文和朝廷命官联系起来,那句“王司徒已经一手遮天到如此程度了”更是画龙点睛,足以动摇何润的心志。

    苏文对张泛的了解不多,不过单凭刚刚的表现,张泛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气魄和胆识,绝对有辩才之能。

    何润阴沉着脸,在瞬间就提剑横在苏文的脖子上,残留在剑刃上的血迹顿时花了苏文的衣服。剑刃在脖颈挤压,有一丝痛楚传来,苏文眉头一挑,听得何润咬牙切齿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你最好老实点。(本章节由网友上传&nb)”脖颈痛楚使得苏维面色一冷。“别做蠢事,坏了你家主人的大事。我死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家娘子绝对不会独活。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看。”

    苏文句句击中何润软肋,何润握剑之手顿时轻颤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他冷哼道:“杀不了你,我便断你一手一脚!”

    “说什么狠话。”苏文笑了。“你断我手脚,我还有舌头自裁。”见得何润浓眉跳动,苏文淡然道:“别想着挑断我的舌头了。没了舌头我还有手,没了手我还有舌头。总得来说,如果你不能在一击之内达到折磨我的目的,并且把我弄晕过去,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火气。”

    “不过,就算你这样做了也没用。”苏文立刻补充道。他还真怕对方真的闪电出手,这种切中对方软肋的方式虽然很容易牵着对方的鼻子走,不过若是对方蠢上一点,他也怕产生意外。

    索性何润不是蠢人,苏文也得以继续步步紧逼:“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早在三年以前就被举为孝廉。要不是死了爹娘没有接受委任,我现在可能还和王司徒交好也说不定。”

    何润不说话了。

    这等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

    早在当初派人掳了任红昌,他便调查过和任红昌有关人物的身世及性格。

    这其中就有苏文苏博宁。

    不过此人从他人口中得知的印象皆是呆头呆脑,一个死读书的书生。何润又有王允在背后照应,还真没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寒门书生放在眼里。

    随后,在得知苏文没有动用关系,反而只身前往祁县救任红昌,何润更是觉得这个自投罗网的书生是个蠢货。

    却没想到,这个令得旁人和自己看轻的书生竟然真的只身救走了任红昌,更在眼前令得自己难堪。

    早知今日,当日便不该囚禁,直接杀了才好!

    何润心中气愤,却也清楚自己不能再动,杀个寒门事小,但此刻人多口杂,若是惹得王司徒名声被毁,何润自知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何润这么想终究是他自己的事情,苏文见何润默不作声,当即开口道:“怎么不说话了?你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我刚刚已经说了,我要跟你了结了这件事情。”

    “你莫欺人太甚!”何润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步步紧逼,虎目怒睁,血丝在眼眶里密密麻麻。

    “嘿,欺人太甚,好一个欺人太甚。”苏文大笑,伸手轻易地拨开何润的剑。他抬袖擦了擦脖子上的血迹,看着清爽的衣服被染成红色,忍不住惋惜地说道:“可惜了这身衣服。荀氏门人戏志才赠的衣物,被你这种没脑子的人给毁了。”

    “荀氏……”旁观者中有人惊呼。

    随后,方才指指点点何润的状况再一次重现在了苏文身上。

    只不过,这个时候人群的神色目光显然没有看何润时候的鄙夷不屑等等负面情绪,反而充斥着震惊羡慕敬仰等等情绪。

    “可是那颍川荀氏?”有人出声问道。

    苏文望了过去,点点头,笑而不语。

    但便是如此,人群却在瞬间炸了开来。

    若是说起来,在整个三国,中原世族最有影响力的便要属颍川荀氏。先是荀氏先祖,战国末期赵国人荀卿,儒家代表之一,被誉为荀子。随后到得如今,荀子第十一世孙荀淑,品行高洁、学识渊博,被誉为当世“神君”。荀淑膝下又有八子,世人称荀氏八龙,都是才文高尚之人。

    而其中,荀氏又有一大贡献,便是参与颍川学院的建设,使得颍川成为文人辈出之地。

    此等家世,享誉天下,即便是其下门人,也被传得神乎其神。

    眼前书生既然敢如此说话,而且指名道姓,显然不是招摇撞骗。何况苏文临危不惧,到得王氏管事面前都敢出言不逊,此等桀骜,众人也是信了八-九分。

    “嘶……王司徒这是要做什么?”

    “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只是这戏志才是何人?听名字,似乎只是家仆吧?可是这名字怎么又颇为耳熟?奇了怪了……”

    “我想起来了。前几日,听闻有一荀氏门人在祁县出没。便是那戏志才。不知先生可曾见过其他人?”

    “何止如此,那八龙之后荀彧荀文若,自小便有‘王佐之才’美称。其兄荀谌荀友若等人皆为颍川名士,其侄荀攸如今也已是黄门侍郎。”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存在,何润羞恼万分,但此时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怎么也无法理解一个呆书生怎么可能玩出这么多的花样来。先是分析杀他的利弊,又转而带出他的身份,紧接着居然又透露出他和颍川荀氏有关联的信息。这一浪接一浪,饶是何润在王允手下面对不少大场面,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

    苏文听了片刻,待得周围声音渐息,这才看着茫然失措的何润,冷笑着说道:“你听见了没?听到了没?别人在问你的主人想做什么?强抢民女,夺人妻子……我知道女人在你们这种大家族眼里不过是个附属,是政治婚姻的产物,可是并不代表没有人稀罕。古人都说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了娘子,我拿什么有后?这是不孝!可是让我不孝的是你,是你们。”苏文扫视何润一行人,收回目光又定格在何润身上,讥笑道:“而你代表的却是王司徒。我请问你,你家司徒大人难道就没教你礼义廉耻吗?”

    苏文说着,俯身一片一片将地上的公文碎片捡了起来,抬手挥了挥手中的纸片,质问道:“我早有任命,你却几次三番想要加害于我,现在又毁了公文,目无王法。我再问你,你家司徒大人有没有教你秉公执法,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恃强凌弱,横行街头?”

    “我家文远……”苏文瞥了眼瞧着自己愣愣失神的张泛,再次定睛看向何润,“虽年少但已被任命郡吏。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有资格质疑?”

    说到这里,苏文将手里的公文碎片随手抛在何润眼前,看着纸片纷纷扬扬,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想我应该需要知道你的名字……总要让我知道到底是谁死在我手里的。”

    何润的目光终于失去了神采,一脸颓唐,目光惊恐地看着在碎片飘飞间被分割成无数块的苏文的脸庞,却见得苏文深吸了一口气,开口笑道:“我说了,你我的事情应该有个了结了……当然,你也可以回去王家求王司徒庇护。不过这样一来,人人都知道王司徒嫉妒贤能,到时候还会有多少人投靠他?你可以帮忙算算。然后他还贪恋美色,朝堂之上相信也会有人对他防范。接着,他还质疑……”

    苏文说了一半,忽然抬头望向门外,耳畔里隐隐听见马蹄声踏进街口,有一孩童的声音在大声高呼:“让开。都让开。各位乡亲父老,都让一下。救人如救火,若是死了我兄长和傻……呸呸,若是死了我兄长和我老师,我就算死了也要在你们家里哭叫的。让一让,让一让了啊……”

    紧接着,在孩童声音之中,更有浑厚粗狂的声音高声喝道:“某乃贼曹魏旭,尔等速速让开,莫要坏了大事!”

    马蹄践踏声渐行渐近,迅疾而快速,苏文听了一阵,笑了起来。

    他扭头看向何润,左嘴角忍不住勾起:“尘埃落定了。你也该上路了。”

    但便是此刻,失魂落魄的何润目光骤然恢复焦距,神色狰狞,状若疯狂。

    他挥剑向前,声音如雷滚滚,大声咆哮道:“上路?老子宰了你!”

    “啊——!”

    何润大吼一声,虎臂一震,剑刃直直向前劈砍。

    这一剑出乎意料,几乎是转瞬而来,且不说旁人难以反应,便是苏文也脸色巨变。

    “傻大个!”

    “博宁!”

    张辽和任红昌已经到了门口,见得如此场景,惊魂尖叫。

    谁都能够预见,何润疯狂一剑,这一剑若是劈实了,必然是苏文鲜血飞溅,头颅飞天的时刻。

    说时迟那时快。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刀柄出鞘,“铛!”的一声,一把环首刀横插而入,将何润手中的剑击飞出去。

    与此同时,苏文下意识地提脚。

    他原本只是想将人踢出去,脚背却恰好踢到跌落的环首刀刀柄。

    “噗!”

    一声沉闷响声,鲜血顿时溅红了苏文的棉衣。

    那张脸上,血点殷红,斑斑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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