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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之人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勇士。
观之面庞和自己年龄相差无几,体形干瘦修长,在这种处境下尚可安之若素,照顾妻子情绪,相貌精神自是不凡。
戏志才敬佩能人。他本身出身贫贱,学识眼见却在颍川培养出来。像是苏文这样气节不凡,见识博大的人才,他也希望帮衬苏文出人头地。
若是推荐给了文若公子,必定是能秉烛夜谈的,说不定还能受得院长赏识。可惜可惜。
戏志才心中唏嘘,颇感遗憾,拱手道:“先生高才,若有机会,一定要来颍川。”
“会的。会有机会的。”苏文笑答。
颍川,他当然是要去的。
说起来,如果是前世的时候,佛山以武著名于世,那么,在三国时期,颍川就相当于是佛山。只不过一个是武,一个却是文。苏文知道,三国时期,各诸侯谋士有近大半出自颍川。颍川是士族豪门、才智之士聚集地之一,文化底蕴雄厚渊博,此等钟灵琉秀之地,又有无数大牛存在,他若是不去,必定是要抱憾终身的。
不过,苏文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任红昌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肯定是会想家的。尤其是如今她的爹娘生死未卜,在没了解情况之前,任红昌绝对不会愿意跟他去颍川。而他,已经和王允部下有了冲突,现在跟随戏志才前往颍川,只能给戏志才添麻烦。
苏文明白虽然有戏志才这份关系存在,或许能够联系到荀家为自己挡风遮雨,可是王家也是山西名门望族,为了一个卑贱的平民而影响名门望族之间的关系,孰轻孰重他自然清楚。
何况抛弃任红昌独自前往颍川,这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则任红昌是他来到这里第一个认识的女孩子,两人短短两日便同甘共苦,而且小姑娘还已经以“妾身”自称。苏文虽然也知道古代女子有时候在外人面前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但任红昌对他,或者说对他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情谊,他看得很清楚。
二则苏文还没有蠢到抛弃三国第一美人。身为一个男人,无非追求几样东西。有钱有权有绝色。钱他有过,权也有过,但天下第一美女做老婆,这份殊荣却是寻常人不可能拥有的。
三则两人身后如今还有王允部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来。虽然一路上苏文根据自己的判断小心翼翼地绕着官道行走,但危险时刻存在,抛却一个女孩子独自逃难,这只能是畜生才会做的事情。
“博宁。”任红昌心中感动,不顾戏志才在场,红着脸蜷缩在苏文怀里寻找依靠。这年月男尊女卑,女人的话语权实在不高,小姑娘能够感受到苏文对颍川的兴趣,可是自己只是稍稍透露出一些意思,他就立刻改变主意,这让任红昌颇为感动。
她也明白颍川意味着什么,对苏文又有多么重要。那里是一个文人的天堂。博宁如果去了那里,一定是会平步青云的。
苏文笑了笑,轻揉任红昌的乌发。忽然,却听得几声咕噜噜的响声重重响起。
任红昌立刻拂袖捂脸,苏文错愕了一下之后,又听见自己的身体里也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顿时尴尬地笑了起来:“呃……哈哈,见笑了。”
戏志才微微一笑,却是出了破庙,没过多久,就带着一只包裹进来,从里面掏出些许干粮:“先生,天凉地冻,吃点干粮吧。”
苏文也不客气,“那就多谢了。”欣然接过之后和任红昌分享起来。
戏志才坐到火堆旁用薪柴捅了捅火堆,添了几根柴火,自己也拿出一块咬了几口,“先生……”
“叫我苏文或者博宁吧。志才兄弟不要客气。”
“博宁。”戏志才毫不生分地笑着拱手。顿了顿之后,露出狐疑之色:“听口音,博宁应是山西本地人。怎地知晓在下?若不是今日巧遇,志才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可以在颍川之外听得有人议论自己。只是这‘死人’……”
“素闻颍川人才辈出,常年便有游士前往,志才的名号怎么会没有人留意?”苏文不紧不慢地说道。“志才莫怪,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想必是有人嫉妒你的身世,所以才如此称呼。我以此称你,只是一种自我激励。你听了呢也别生气。你仔细想想,你这样的身世,不就是印证英雄不问出处?今日一见,果然是品学上乘,闻名不如见面。我很庆幸。”
毕竟是用脑子吃饭的策划部巨头,苏文搬弄是非的能力自然厉害。几句话就让戏志才有了一丝释怀。
“刚刚我不是就在和我家娘子说到要找到你了解情况。就是因为想要见证一下你是不是如同传闻之中那么厉害。现在却不用再遗憾了。哈哈。”
“博宁过奖了。”戏志才恭敬地说道。“认识博宁,才是在下之幸。”
“志才兄弟过谦了。”苏文摇头。
“哪里话。”戏志才想了想,敬佩地说道。“博宁才是有大能力。伏波将军后裔马腾马寿成将军远驻西凉,董卓董仲颖兵居凉州,吕布吕奉先勇武并州……四世三公的袁术袁公路自不必说,还有例如周仓裴元绍管亥之辈,在下闻所未闻,博宁却都能如数家珍,实在是令在下钦佩。”
苏文苦笑:“道听途说而已。倒是志才,连他们在什么地方都清楚……”
“在下只是游手好闲,广游列土罢了。”戏志才顿了顿,疑惑道:“只是黄巾贼身处何地?当得博宁如此看重?而且,博宁应是曲解了曹操曹孟德的生处,他可是沛国谯人,和陈留并无太大关系。”
听得戏志才如此说明,苏文微微一笑不做解释,口中咬着干粮,忽然眉头一皱,情不自禁地问道:“志才刚刚说过,如今世态炎凉……那么,颍川一带是否安康?”他突然想起,曹操就是在中平元年(公元184)年被任命骑都尉,随后跟随皇甫嵩等人合军攻打颍川一带的黄巾军。在前世很多游戏之中,曹操的开始都是从颍川之战开始,尤其是其中一款移格子的经典战棋类游戏曹操传,连他一个老男人也是百玩不腻。
戏志才心智聪慧,苏文闭口不谈曹操,他只能心中疑惑,不再问候。听得苏文问话,戏志才立刻有些唉声叹气:“颍川贵为豪强之地,却也有多数流民存在。”他目光微微一动,忽然问道:“不知博宁于天下作何感想?”
“天下?”苏文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荒谬。他打了个哈欠,折腾了这么久,身心疲惫之下倒也有了睡意。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小姑娘,任红昌已经枕着他的肩膀昏昏欲睡,他勉强铺开身旁的稻草,安抚了任红昌几句,叫她先行休息。
随后,苏文苦笑着咳嗽几声振奋精神。看过三国,就应该知道很多三国大牛都是因为分析局势而受到赏识。前有郭嘉郭奉孝十胜十败论在曹营之中不可一世,后有诸葛孔明茅庐之中三分天下,而不少野史正史之中也提及无数牛人因为谈时论势受到赏识,譬如杜畿毛玠等人。
戏志才用这个来试探自己,苏文怎么也感觉有些不伦不类。想到以往在公司里和何逊等人的争执,就是因为太过锋芒毕露才引来了最后的失败。苏文不怕失败,但是确实有些厌烦了那种一动一静都在他人目光之中受到审视的感觉。
不过,戏志才毕竟人微言轻,虽然是荀氏的人,还说到受荀彧赏识,苏文也没将这一刻看得太重。而今又遇到王允在后方随时可能对自己和任红昌不利,苏文觉得留一条人脉有利无害。
“既然志才兄弟这么说了,我也就胡乱评价几下。有不妥当的地方,也请兄弟海涵。”照顾到任红昌的休息,苏文轻声说道。他怕自己观念太过超脱前卫,并且对各方人士的称呼不怎么到位令戏志才产生反感,事先起了铺垫。
“无妨。吾等小民,也是以此度日罢了。”戏志才自嘲地轻声说道。望着苏文看向任红昌的目光,他心中暗叹:自古以来,多有英雄豪杰为了女子而自甘堕落,他有如此心性,却也过不了美人关,我当如何劝解?
“那我就畅所欲言了。”苏文思索片刻,笑道:“袁绍袁本初,家中素有‘四世三公’之名,在汝南名望颇深,当是而今一圭臬型的人物。父亲袁逢,官拜司空。叔父袁隗,官拜司徒。伯父袁成,官拜左中郎将……”
“博宁,袁本初是一庶出,虽长得俊美威武,但只可分到家财不可袭位,你一再提及他,可是看出来什么猫腻?”戏志才皱眉疑惑。如今袁绍在其他人眼里还比不上袁术,只因为袁氏名声才得以让他人知晓,戏志才只道苏文又是道听途说,但看苏文一再强调,不像是不确定的样子,于是问道。
苏文笑了笑道:“我可不是看他俊美威武。袁公路是什么人?袁氏名门中人。袁公路少年时候就开始做侠义之事,名声远播,他这个人城府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做侠客的人,难免要得罪人,有没有善终都不知道。可是你再看袁本初,他……呃,他母亲死了没?”
“你是说他孝顺?”
“看来是死了啊!”苏文小声嘟囔着,点头道:“对。孝顺的人往往给人安分的感觉。安分守己。两人性格就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袁绍虽然后来被曹操灭掉,但苏文还是觉得能在门第之争中获胜,袁绍的本事也是极其厉害的。君不见袁绍向来优柔寡断,而袁术刚愎自负,两人缺点都那么明显,在这样的条件下,作为庶出还能到达统治幽青并冀四州的高峰,在诸侯之中不可一世,难道不值得褒奖吗?
“原来如此。”戏志才恍然,微微点头。
“然后就是你说的沛国谯人曹操曹孟德。太尉曹嵩之子。梁国的桥玄赏识他,又有许劭子将赞叹他‘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乱世开端,他怎么能不遇水成龙?”
“乱世开端?”戏志才眼中精芒一闪。在历史上,戏志才虽然并无太多记载,但能和郭嘉相提并论,审视局势的能力也颇为出众。何况荀氏家族之中也常有人私下谈及局势连连叹息,戏志才当然知道现在昏君当道,天下迟早是要乱的。
只是他想不到,偶尔一处破庙里遇到的人物,就有这样的见识。
苏文苏博宁……戏志才在心里默念,但始终无法找到一个相关的家族与之对应。
再看苏文的朴实衣着,戏志才心中恍然,心中为苏文不和自己回颍川的决定更加惋惜了。
“以铜为镜正衣冠,以史为镜知兴衰,以人为镜明得失。自古以来,多少昏君使得人民揭竿而起?就是条狗,被欺负狠了,也是要咬人的。何况是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以铜为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哈哈,妙哉,妙哉!博宁大才!志才佩服!”戏志才突然拍手叫好,哈哈大笑。
“博宁……”任红昌被吵得迷迷糊糊起身轻呓。
“嫂嫂勿怪。”戏志才身躯微颤,对苏文激动地道:“博宁,如你这般能力,若是跟我回颍川,文若公子必当重用!实不相瞒,志才实是奉了公子之命,在各地豪门游说,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助楚室永昌。若是博宁肯允,我愿跟随你,直到你脱离苦难,和我一起回去颍川。”
“荀彧叫你说服各大豪门?”苏文怔了怔。他倒是没想到荀彧有了这种眼光,其中或许还有其他人的意思也说不定。
“然也。自然,家中客僮食客也有不少外出寻访,志才不过是其中一股。”
“这样啊。”苏文点点头。这样才对,要不然光凭戏志才的身份就足以让那些豪门子弟产生排斥。
不过,苏文面色古怪地看了眼戏志才,嘟囔道:“楚室,志才觉得楚室江山还能保持多久?”
“博宁什么意思?”
“你也说马腾董卓有了兵马,也就是说各路人马都已经私兵合法化。这看起来很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朝堂腐朽,宦官霍乱,若是有人反感,带了头自立门户,楚室还能保得住吗?”
戏志才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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