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关上门。
伪装在外的儒雅随和随之破裂，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狰狞扭曲的脸。
“贱人！”
“**！”
“下贱的猪猡！”
“竟敢……忤逆我！”
他神色怨毒，念念有词。
仅是瞬间，便恢复如初。
乒！
他拔出配剑，挽起袖口，露出道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他毫不犹豫在疤痕上一挥。
鲜血喷涌，顺着他的手腕滴落。
眼中的红芒方才熄灭了些许。
“谁……允许你出来的？”
他一字一顿，杀机毕露。
他再度开口。
神色轻狂，却是一个癫狂苍老的声音。
“你若是心如止水，没有一丝波折，我又怎有机会出来？哈哈，我早就看那两个贱女人不爽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看谁都像蝼蚁，想那样的贱人就应该被踩在脚下，狠狠的蹂躏！”
噗嗤。
又是一刀。
许长安这次捅穿了自己的大腿。
鲜血染红了衣襟。
“给我闭嘴……伥鬼！”
谁能想到。
被铭刻在金执吾死榜之上，和血屠齐名的四人之一，擅长拘魂的伥鬼，并非如同传言那般，远遁西南群山之中，而是龟缩在京都，在大名鼎鼎的许长安身上！
“何须作践自己？若无我，你能击败北荒大军？若无我，你能带着将士返回大虞？若无我，你许家还是人尽可欺的末流世家，甚至连宫里头狗皇帝身边的阉人的脚趾头，都不如！”
伥鬼大笑着。
笑的疯狂。
笑得狰狞。
笑得面目全非。
“若不是我，你早就魂飞魄散了，我能救你，自然能杀你。”剧烈的痛楚让许长安的意识再度占据上风，他的神色冰冷异常，刀尖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脖颈：“给我滚回去，否则你就准备跟着这具尸体一起，灰飞烟灭！”
“哼。”
伥鬼冷哼一声，他知道许长安真的会动手。
“十年之期已过，我给了你想要的，你也该给我想要的。”
“宁楚楚乃是我重生必不可少的一环，必须弄到手，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许长安大口喘着气，瘫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被血汗浸透。
他熟练的拿出金创药涂抹伤口。
和伥鬼的搏斗，让他的意志力日渐坚韧。
他能明显感受得到，伥鬼比十年前要强大了许多。
照这么下去，怕是用不了几年，自己就完全压制不住这头恶鬼。
“你我一心，我劝你还是别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伥鬼的冷笑声在他心中浮现。
许长安不置可否：“宁楚楚不嫁，我又能如何？”
“你不知道用强？废物！”伥鬼就像一头没有世俗伦理、彻头彻尾的疯狗：“以你的实力，想要制服宁楚楚还不是有手就行？我又不需要她的心，只需要她的身体就行。”
“京都到处都是金执吾的眼线，我前脚刚动手，后脚金执吾就会包围侯府，你又该如何应对？”
伥鬼也知道许长安说的是事实。
越发烦躁起来。
“不过是一条小黑泥鳅罢了，早知如此，我当年就应该宰了他！何至于今日束手束脚。”
“你若真能击杀黑虬，当年又怎会如同丧家之犬般被赶出京都？”许长安冷笑，相处多年，他十分清楚怎么戳伥鬼的肺管子最疼。
果然，伥鬼无能狂怒起来。
“你懂个屁！我当时乃是九品之境，黑虬不过七品，杀他犹如杀蛇！要不是……”
说到这，伥鬼突然住嘴。
阴森冷笑起来。
“差点中了你小子的诡计。”
对于当年之事，许长安确实十分在意。
据传，伥鬼本是金执吾四大指挥使之一。
他在大虞兴风作浪的时候，黑虬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
那时的四大指挥使，并非是现在这般，以黑虬为首的四人，
而是既然不同四个人。
其中，伥鬼也并非四大指挥使之首，而是以一位神秘指挥使为尊。
原本，伥鬼拥有无比光明的未来，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伥鬼一夜疯癫，血洗宫闱后亡命天涯。
“既然你我同心，你我更该坦诚相见不是么？你知道我的事情，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并不是一桩公平的交易。”许长安亦步亦趋，他深知自己已经逐渐失去对伥鬼的掌控，所以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那咋的？”
伥鬼笑得越发戏谑：“跪下来求我？我心情好，说不定会哥你多说几句，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许长安面色微凝，不再理会。
“那个长公主，似乎有意在保护宁楚楚，很诡异，我建议你小心一点。”
伥鬼的提醒让许长安一顿。
今日长公主登门拜访一举一动，让许长安确实感到有些异样。
但考虑到宁楚楚在渝州闹出的动静，为了防止宁楚楚再次不告而别，长公主看管宁楚楚，也是合情合理的。
见许长安没有在意，伥鬼忍不住道。
“你可不要小看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有北荒密族的血脉，绝非虞帝其他几个子嗣那般酒囊饭袋，若非虞帝猜忌，那个女人极有可能成为大虞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战神。”
甚至，登堂入室，既寿永昌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许长安此刻已经将伤势包扎好。
已和常人无异。
可谁能想到，在这衣袍之下，竟是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具残躯，却境及七品巅峰！
“在我心中，除了那个女人之外，其余俗色，皆如蝼蚁。”
他的脑海浮现出数个月前。
那只身独剑杀出重围的绝世身影。
白衣如雪，绝世独立。
许长安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一个女子心动，直到他那一日见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奇女子。
姜清寒！
“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狠狠的征服你，让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
伥鬼沉默了。
他觉得许长安可能脑子不太好使，但这也正好有利于自己利用。
他抬头望着朱红宫墙的方向，感受到里面那高高在上的龙气，心底名为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
大虞！
虞帝！
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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