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小祖宗，快告诉嬷嬷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曹嬷嬷连忙解开孩子身上的绳子，又取出他嘴里的白麻布。
“是她！她害思景！”小娃刚恢复自由，就手指着江云暮尖叫。
“……”江云暮呆住，接着双手掐腰怒斥道，“你这小娃才几岁就如此歹毒，胡乱攀咬是要烂嘴生疮的！”
“是你，就是你！”裴思景站在睡榻上不停跺脚，声音尖利像老鼠，让人头皮发麻。
这时地上的丫鬟也醒了，江云暮本来以为会有人为自己说句公道话，没想到那丫头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曹嬷嬷，是她心肠歹毒要害小少爷！”
“你胡说！”江云暮上前狠狠推了那丫鬟的额头一把，正推在她额头的伤口上，丫鬟疼得栽倒在地，“明明是你说裴贵妃娘娘找我，我才从宴席上出来的。”
哼，要做苦肉计，我就让你做足！
“嬷嬷救我！”那丫鬟有些怕她，不敢还手，只好转身向老太婆求助。
“来人！”曹嬷嬷向身边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给我把这毒妇绑起来，杖责二十！”
江云暮后退半步，头脑转的飞快：“我是客人，要罚也是我们王妃开口，你们没权力打我！”
“哟，你以为自己是谁啊，还指着晋王妃来救你？”曹嬷嬷似是料到她会这么说，抱着裴思景围着她踱了两步，狞笑道，“主子忙她们的，像你这样的奴婢，就算打死了，也不过是跟晋王妃说一声就是了。来人，给我打！”
两个婆子刚要上前拿人，忽听见“砰！砰！”两声，两颗石子从门外飞进来，正打在那两个婆子手腕上。
“世子爷！”两个婆子最先看见那一袭浅青色流光锦袍，连忙跪下了。
曹嬷嬷和那个丫鬟交换了个眼神，也跪下了。
“世子爷，宴席在珠璧居那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曹嬷嬷笑问。
“听说思景在景园睡午觉，我过来瞧瞧。”裴少连迈入门槛，扫视一圈四周，目光在江云暮脸上略作停留，满屋子人，除了曹嬷嬷怀中的小娃，只有她没跪，“你们这儿还挺热闹，在唱什么戏？”
屋里安静得落针可闻，无人说话，隐约传来远处唱堂会的声音。
就连那个方才尖声乱叫的裴思景此刻都皱着小眉头，不敢说话。
江云暮等了等，见无人回答，干脆自己开口了：“我在宴席上吃得好好的，这丫鬟就骗我说裴贵妃娘娘找我，将我骗来这园子，没想到是挖了个坑给我跳，裴世子，这就是你们侯府的待客之道？”
“谁挖坑给你跳了？”那丫鬟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明明是你一进来就推倒我，然后把小少爷绑了！世子爷，你别听她胡说，这女人鬼精鬼精的！”
裴少连没说话，只摇着扇子问裴思景：“思景，你说。”
三岁大的孩子已经能辨是非，话也说得很清楚了，可裴思景看见裴少连却不似方才那样信誓旦旦，声音里反倒有些犹豫，转头看向睡榻上的棉被：“翠玉说的对，是江氏……她要闷……闷死思景。”
“你这熊孩子，小心说谎肠穿肚烂！”江云暮瞪了他一眼，后者立刻捂上肚子。
“既然我一进来就绑了你，你又怎知我姓江？你会看脸猜名字？”江云暮冷笑，“分明是有人跟你说了许多教唆的话，要你诬陷我。”
“阿爹！”裴思景吵不过，求助地看向裴少连。
裴少连眸色一沉，冷声道：“阿爹平日里怎么教你的？男儿当光明磊落，谁教你像妇人一样阴谋害人？”
“阿爹！”裴思景委屈地哭起来，“是娘亲说江氏坏，要思景帮她抓坏人！”
“世子爷！”曹嬷嬷连忙磕头，“您别听小少爷乱说，这……不关少夫人的事。”
裴少连扫了一圈屋里的人：“今日是怀珠生辰，你们都给我警醒着些，别惹出事端。我也没空与你们计较，都散了吧！”
“谢世子爷！”屋里众人如蒙大赦。
“你跟我来，”裴少连不顾众人眼光，隔着衣袖拉上江云暮的手腕，“我有东西给你看。”
“你放开我！”
“不放！”
江云暮被他拉着出了景园，穿过庭院时引得下人们纷纷注目。
可裴少连一意孤行，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你要带我去哪儿？”江云暮使劲挣扎。
“有个地方，你跟我去看一眼，”裴少连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又回头一步，近距离望着她的眼睛，眸中暗潮皆被压下，“若你看了还想走，我绝不拦你。”
初春的风吹了两片树叶落到他肩上，江云暮鬼使神差地为他掸开，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由得低下头思忖。
“远不远？”
“不远。”
江云暮抬头，发现裴少连还在热切地望着她，好像她不答应，这男人就会原地发疯。
“我只看一眼就走。”
话音刚落，她就被裴少连拖着走了。
梧桐院中。
满院的梧桐树刚刚发出新芽，只有几片树叶挂在枝头，江云暮抬头看了一圈，心里那种奇怪的酥麻感又起来了。
“这院子不住人吧？”江云暮看着地上杂草。
“以前住人的，不过后来……”裴少连默了默，轻抚她的肩膀问，“你喜欢这儿吗？”
这满院的梧桐是当初为了迎娶她，他仿照西山上的梧桐栽下的，这些年长势倒是越发好，枝叶纵横，占满了院中每个角落。
宋怀珠和梁氏几次三番想砍了这些梧桐，若非裴少连以性命相逼，怕也留不下来。
江云暮看看他，又看看四周的风景，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蹿起，连忙侧身避过他的手：“不喜欢！枝叶太密，这院子鬼气森森的。”
还是初春，枝叶就已经密密麻麻，无法想象盛夏和秋天，简直一片荒芜了好吗？
“我可以让人修整一番……”裴少连话音未落，忽见宋怀珠领着众人，沿着荒草丛生的甬道走过来。
宋怀珠一身碧色锦袍，手牵着裴思景，打量着二人开口：“少连，今日是我生辰，江氏谋害思景被人发现，你为何包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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