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是有苦衷的，”李聿早就想好了说辞，辩解道，“当初是为了救小十七一命，我才出此下策。”
“住口！”道尘怒斥，“你用化颜散还可以说是为了救她的命，可她伤好之后，你为何不告诉为师，反而将她留在北漠？”
李聿默了默，缓缓说道：“小十七当时身体虚弱，且又怀着孩子，我若是带她回上京，必然被裴少连发现。”
“就算不带她回来，你也可以派人送封信回来。”老道士气得气息不稳，手捂心口道，“你瞒着为师三年，直到她体内真气暴走，你自己无法处理，才将真相说出来！你还……在我眼皮子底下弄了个假坟？晋王殿下，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儿！”
“师父，徒儿知道错了，”李聿心虚地看着老道士，又看看他身后的诚明，“诚明师兄已经教训过我了，看在我这些年来送给清云观的香火钱，您老就原谅徒儿吧。”
道尘长叹一口气，看着面前冷肃俊朗的男人，只觉造化弄人，若小十七不是乱党之女，他又何尝不想成全他们？
“我且问你，你当初在清云观学武时，是不是就对小十七有所企图？”他记得晋王当初在清云观时，和小十七没说过几句话，怎么转眼就纳了她为妾呢？
“没有。”晋王说罢，心虚敛目，“当初大乱未平，我哪有心思去想那些男女私情？”
“晋王殿下，跟为师也要说假话？”老道士捋着胡须，目光里威压感十足。
“师父，我……”李聿尽量表现得十分真诚，“我当初对小十七只有欣赏之意，和其他师兄弟一样，真的。”
“那现在呢？”道尘皱了皱眉，小十七是乱党之女，她和晋王走得越近，就越危险。
“师父您看见了，她现在离不开我，”李聿看了老道士一眼，被那种审视掂量的眼神震慑，敛眉道，“我既然要了她，自会负责……照顾她一辈子。”
道尘不说话。
“师父，”诚明帮着求情道，“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您不如睁只眼闭只眼。”
“咳……咳咳！”道尘气得咳了几声，“胡闹！”
安贫殿中安静了数息时间，老道士丧气地说道：“你们年轻人的事，老道我管不了了！”
“师父说什么气话呢？”诚明给道尘端来一碗茶水，“小十七和诚玄的事怎么能不管？如今小十七危在旦夕，只有师父您才能救她的命。”
“她是我徒儿，我自然会救！我只是气他！”道尘手指虚点着晋王，后者不敢抬头。
“罢了，你起来吧！”老道士叹气道，“你与她的事，等小十七醒了，由她自己抉择。”
“多谢师父！”晋王高兴地拜了一拜，便拉过一个蒲团，盘腿坐下，“师父，小十七体内的真气是怎么回事？”
诚明也把蒲团移近了些，和李聿两人眨着漆黑深邃的眼睛看向老道士，满脸求知欲。
“此事说来话长了，”道尘转了转眼眸，“自我收养她那日起，就知她体内有异常真气，猜测是有高人将全部修为注入婴儿体内。”
“哪有人会这么做？”诚明问，“这么多真气灌入婴儿体内，婴儿也活不了啊！”
“若是平常，婴儿紫府自然不能承受，但我猜测那人用了寒冰床，”道尘缓缓说道，“当时或许情况危急，那高人在临死之际没有其他的炉鼎，只能选择这个婴儿。”
所谓寒冰床，是用冰湖底下千年寒冰制成的睡榻，能提炼菁纯真气，但这种寒冰床很难找，一般只有修行之人才会用。
“寒冰床？”晋王皱了皱眉，“天底下的寒冰床可没有几个，师父，小十七当时到底是怎么来的清云观？”
道尘不语。
晋王又问诚明：“诚明师兄可知晓？”
“不知，我只知道有一天师父云游回来，就丢给我一个婴儿，”诚明瞥了一眼老道士，“让我把她养大。”
“她是我在一家破庙里捡回来的，”道尘编了个理由，“当时天下大乱，哪家养不活孩子丢到寺庙门前是常有的事。不说这些了，小十七体内的真气早晚要冲破化颜散，她如今已经被真气冲撞得遍体鳞伤，不能再拖下去。”
“师父你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她如今已经服药快一个月了，惊蛰之夜，为师再用一副药为她坚固紫府和心脉，可保无虞。”老道士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晋王刚刚安心，又听老道士说道：“真气刚刚冲开时，她会精神焕发犹如回光返照。但一刻钟后，她心脉就会陷入崩溃，若能挺过去，昏迷几天还能醒来，不然……长睡不醒。”
“师父！”晋王听到“长睡不醒”四个字，忽伏地重重叩首，“她不能！她还有大仇未报，还有儿子，还有我。我已经把她带上山来了，师父你道法高深，一定可以救她的。”
“诚玄，”老道士手抚晋王发顶，轻声说道，“生者有死，不可强求。惊蛰那天，为师和诚玄会为她护法，多半……是无事的。”
定远侯府，珠璧居中。
裴少连今日发了大火，将屋里伺候的下人全都赶了出来，只留了宋怀珠和曹嬷嬷问话。
“赤炎死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赤炎红颜的？我不知道。”宋怀珠低头看书。
“别看了！”裴少连扯过她手中书卷丢在桌案上，“你可知火威军培养一个绝顶高手要多少年？就为了你那点小肚鸡肠，让他们去清云观以卵击石？”
手中的书卷被扯掉，宋怀珠抬头看他，眼里怒气满溢：“火威军是我宋家的火威军，我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关你什么事了？还是说，你舍不得那个狐狸精？”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那个江云暮碍着你什么事了？”裴少连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掐，“宋怀珠，火威军是你宋家的没错，可若火威军完了，咱们也就完了！”
“你总算是说出来了，裴少连，”宋怀珠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腕，含泪望着他，“你娶我是为了火威军的兵权！”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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