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然是为了什么？”裴少连怒极，便故意拿话激怒她。
“裴少连！”宋怀珠猛然站起，手指着男人，忽又捂脸痛哭，“你为了一个野女人骂我，我父亲回来定不会饶你的。”
“今日在西山，十几名高手折损六人，连千机子也受了伤，”裴少连瞧着她，嗓音毫无温度，“就算是你父兄在上京，也必会打你两个耳光。”
“死几个杀手算什么？他们本来就是死士……”宋怀珠望着他，轻笑一声，“你根本就不是为了那几个死士，而是为了那个江氏，你气我动用死士杀她，对不对？”
裴少连默不作声，只眯眸盯着她。
“少夫人，”曹嬷嬷拉着宋怀珠的衣袖劝道，“您别说了！世子爷有分寸的。”
“怕什么？我今日偏要问个清楚，”宋怀珠甩开曹嬷嬷，一手捂脸流泪，“从我生辰那日就知道，他变了……”
“少夫人，您别哭了。”屋里只有夫妻二人和曹嬷嬷，曹嬷嬷也不知该怎么劝，只能边轻抚宋怀珠的后背，边拿帕子给她擦拭眼泪。
“火威军的兵符在哪里？”裴少连问。
“我不知道，知道也不会给你，”宋怀珠擦干眼泪复又坐下，阴阳怪气道，“世子爷是怕我再去杀你的心上人？”
“你若再敢动她，别怪我不客气！”裴少连说罢，便拂袖出了房门。
门外日光耀目，照在身上暖暖的，很有种将人从黑暗中拉起来的感觉，如大梦初醒。
裴少连心中喟叹，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再留下来也只是徒增争吵。
山风吹拂，日落月升。
男人一袭烟绿色锦袍，手持一柄玉笛，领着一名随从站在清云观门口。
有个小道士提着灯笼来应门，木门打开，小道士望着门口的男人有一瞬间失神。
朦胧月光和灯笼火光映照下，男人的衣袍微微被风扬起，衬得他容色愈发飘逸俊美，像画中仙人造访。
“小师傅，在下和侍卫经过这附近，天色已晚想借宿一晚。”裴少连彬彬有礼。
小道士回过神来，便决定关门：“抱歉了，这位居士，我们观中今日厢房已满，恕不接受外客。”
“小师傅！可否通融一二？”裴忠手抵住门，裴少连从袖中掏出银子想递进去。
“抱歉，两位居士，”小道士不悦蹙眉，“我们观中今日真是没有地方了！”
裴忠想硬闯，裴少连却拦下他：“裴忠！莫要无礼，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待木门合上，裴忠急急回头问：“世子爷，咱们好不容易爬上山来，若见不到江氏，不就白费力气了？”
裴少连抬头看了眼清云观的后山，微微眯起俊眸：“我知道一个地方，你跟我来。”
后山上有个亭子，在那里吹玉笛的话，幽娘应该能听见，若她循声找过来，后山也有小路通到亭子里。
江云暮晚上吃了一桌大餐，抱着一个八卦形的抱枕正要入睡，忽听见一阵笛子声，曲子忽高忽低。
她对音律没什么研究，但这曲调听着却似曾相识，熟悉到她能哼出来。
“苏冷，”江云暮掀开帐子坐起来，问屏风外的女侍卫，“你懂音律吧？”
听说青楼女人都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她应该懂。
“略懂一二。”苏小月回答，“庶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听这笛子声，吹的是什么曲子？”江云暮总觉这曲子好像在哪里听过，熟悉的就像哪一个电视剧主题曲，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苏小月竖起耳朵听了片刻，蹙起眉头：“属下听不出来，从来没听过这曲子。”
“你没听过？”江云暮疑惑，“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屏风外的苏小月翻了个白眼，心想她肯定又在故弄玄虚：“属下听过的曲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这曲子要么是不入流，要么就是自创的。”
林鸦握紧了腰间佩剑：“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大晚上的，怎么会有人在道观里吹笛子？”
江云暮下地趿鞋，走到窗户听了片刻：“好像是从后山传来的。”
“别理了，不关咱们的事，”苏小月道，“咱们早些睡吧。”
“你们先睡，我出去看看。”江云暮打开房门，刚想迈步出去，就被人拎住了衣领往里一推。
“王爷。”她尴尬一笑。
“干什么？”晋王冷着脸，拎着她的领子把人拎进来，又关上门，“大晚上的想去哪儿？”
“没有想去哪儿，”江云暮陪着笑，温柔地挽住他的手臂，“王爷你怎么来了？”
“王爷！”林鸦和苏小月看见晋王进来，也急忙屈膝行礼。
“我不来，你就出去了吧？”李聿坐到圆凳上，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外衣也不穿，你就这么心急？”
林鸦和苏小月毕竟是暗卫，照顾人方面不如丫鬟细心，也就没给她系上披风。
“我就想去游廊上看一眼，不走远，所以就没穿外衣。”江云暮赶紧端起茶壶想给他倒杯茶，又被李聿抬手制止了。
“别忙了，我不喝茶。”李聿把她拉过来，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坐。”
“哦。”江云暮乖乖在他身边坐下，发现外边那笛声停了，她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消停了，“王爷，你方才有没有听见什么笛声？我听见了，觉得有点儿熟悉。”
“有个小道士想家，大半夜的吹笛子，”李聿沉着脸道，“我已经让离箭去教训他了。”
“想家？”江云暮忽然陷入迷茫，敛眉苦笑，“原来这曲子是想家的意思啊。”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李聿握住她的手，表面上虽然保持镇定，心中却惶惶不安。
她如今还未恢复记忆，就已经被裴少连的笛声吸引，若将来她恢复记忆，要跟着裴少连走，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我听着那曲子起初觉得熟悉，接着觉得莫名难过，说不出的那种难过，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似的，所以我想问问那吹笛子的人，这曲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江云暮抬头冲他笑笑，“原来是思乡曲，怪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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