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看了眼江云暮，轻描淡写地说道：“无事，外边怎么样了？”
“观主和离箭在前院迎战千机子他们。”林鸦话音刚落，忽听见远处传来小道士来回奔跑的脚步声。
“着火了！藏书阁着火了！”
江云暮回头一看，只见三层楼高的藏书阁楼顶上蹿出火焰：“糟了，师父的藏书阁！”
两支火箭她还能用至寒真气灭了，这么大的火势她怎么也没办法，藏书阁里是清云观几百年的心血，她更担心的是师父知道藏书阁失火会分心。
果然，片刻后，就看见两名白须道人争先恐后踩着屋顶飞跃庭院而来。
“是师父和千机子。”晋王道。
其中一着灰袍的白须道人向着藏书阁三层飞去，另一名穿杂色衣袍的白须道人则是趁机直取江云暮。
晋王和林鸦举剑拦在前面，与他对了两招就被火焰掀翻。
千机子身上也带着火器，往四周炸了一圈，让其他小道士都不能靠近。
庭院正中。
千机子和江云暮对峙着，院子四角燃着灯笼，后边藏书阁楼上火光荧荧，照在两人脸上。
“你会武功？”隔着一丈开外，千机子就感觉到面前的女人和昨日在山道上那个落荒而逃的江庶妃不一样。
江云暮此刻身体虚弱，像个漏风的斗篷一样全身杀气呼呼外溢，灰蓝色的衫裙无风自舞。
“老道士，是裴少连派你来的吗？”江云暮问。
“让你死个明白，贫道的主子是威远将军府。”千机子正在掂量对手的实力。
“宋怀珠……”江云暮微微动念，眼中杀意愈浓。
“嗖！”她抬起右手催动内力，手中一支寻常羽箭被菁纯真气淬得发出金属寒光，尖啸着朝千机子飞过去。
老道士用拂尘阻挡，直接被那寒气冲得拂尘落地，千机子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内力，你是紫……不可能！”
“江庶妃！小心这妖道身上有火器！”离箭扶着断鞅从院门外进来，和众多王府侍卫一起围在院子四周。
“江云暮！”李聿捂着身上的伤，想冲过去帮她，却见她侧首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只能停住了脚步。
苏小月挣扎着从地上半坐起来，看着院中那杀气四溢的女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才确定真的是江云暮：“她会武功？怎么会？昨天明明还不会……”
林鸦见江云暮手中没了武器，干脆把自己背着的直刀丢给她：“江庶妃，接着！”
江云暮接过刀，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边踱步边拿着刀比划了两下。
“你到底是谁？”千机子想用火器，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徒手向江云暮攻过去。
江云暮挥刀，正要将千机子的手劈砍下来，忽见天地间亮如白昼，一明一暗，“轰隆”雷响。
她头脑猛地震颤，身形动作骤停，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扑簌”一声倒地。
“果然是……回光返照，”倾盆大雨从天幕浇下来，江云暮睁着眼看漆黑苍穹，不甘道，“为什么不等我……杀了他？”
“江云暮！”李聿疯了一样冲上前去，却被千机子抢先一步把江云暮抱了起来。
白须道士从她凌乱的领子里找出一个沾了血迹和雨水的锦囊，当即握在手中，眼中神色复杂。
众人都觉奇怪，隔着雨幕也有看不清千机子在做什么的，只当他是个疯道士。
“放开她！”李聿提着剑，冒雨上前，“否则本王活剐了你！”
“晋王殿下，她是……你放心我不会杀她，”千机子抬头看向李聿，脸上表情似哭似笑，“但我今日必须带她走！”
“你找死！”李聿想杀了这疯道士，可又怕他狗急跳墙拉着江云暮同归于尽，只能强压怒气与千机子对峙着。
大雨落下，藏书阁的火势也熄灭了，道尘领着清云观的道士赶来。
“千机子，你带来的人已经全都死了，若你还不放下江庶妃，你今日也休想活着离开清云观。”道尘顿了顿，又说道，“你想清楚，若是连你都死了，那人就永远被蒙在鼓里。”
“道尘！她是……”千机子恶狠狠看着道尘，他身上杂色的衣袍浸透雨水，此刻狼狈得像一个流落街边的老乞丐，“我家主人对你有恩，你却恩将仇报！”
李聿听见这话皱了皱眉，总觉得他话里有深意，可一时半会儿又不能领会。
“乱世纷争，说什么恩将仇报？”道尘捋了捋胡须，疲惫道，“你走吧，我今日放你一马。”
千机子思忖片刻，松开江云暮脖子上的锦囊，缓缓将她放下。
“道尘，今日之仇贫道记下了，我家主人自会再来拜访！”千机子说罢，运着轻功腾起，踩着旁边屋舍瞬间将身形隐在了夜色中。
“江云暮！”李聿立刻将江云暮抱到廊下，焦急地问道尘，“师父，她怎么样了？”
道尘给江云暮把了脉，轻叹口气道：“我早就说了她是回光返照，不能运功，为师才离开一小会儿，你就让她为所欲为！”
“师父我……她的性子你也知道，我拦不住。”
“先将人抬回去，用火炉暖着。”道尘翻了翻江云暮的眼皮，“这一睡至少要三天三夜，幸好她方才吃了顿饱饭。”
“离箭！前边开道！”李聿将人抱在怀里，亲自抱着江云暮回房。
待人群散去，诚明收拾好了安贫殿，这才放好抹布，凑过来问道：“师父，方才那妖道说的话怎么那么奇怪？他为何要带走十七师妹？”
正在打坐的道尘微微睁开眼睛：“不该你问的事别问。”
“他还说他家主人对您有恩，师父，他主人到底是什么人？”诚明不死心地问。
“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道尘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摆摆手道，“你去看看你十七师妹，再去厨房熬点膏药给她端过去，虽然不能吃喝，给她用膏药敷一敷身子还是可以的。”
“是。”诚明这才退下。
李聿靠在睡榻前的台阶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忽嗅到一阵浓郁药香，睁眼就看见一双白净而骨节分明的手正要解开江云暮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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