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李聿抬手拦下，定睛一看，发现是诚明。
他端了一盆黑漆漆黏糊糊的东西过来，正挽起衣袖想要脱江云暮的衣服。
“师父让我熬了些膏药，给小十七敷上，能助她早些度过难关。”诚明尴尬地停了手。
“让我来吧，”李聿说道，“我给她敷药，你出去。”
“……”诚明皱了眉头，“我好不容易熬的药，凭什么便宜了你？”
“男女有别，”李聿脸上微红，“我与她是夫妻，帮她敷药也是理所应当。”
“夫妻？”诚明冷嗤一声，“你和晋王妃才是夫妻呢，小十七可没说以后还要给你做妾。”
李聿被噎了一下，正色道：“我和她迟早是会做夫妻的。”
诚明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十七师妹从前看厨房的大黄都比看你次数多。”
大黄是厨房养的一只小狗，如今已经长得膘肥体壮，成了西山一霸，抓兔子抓蛇一把好手。
“诚明师兄！”李聿心碎了一地。
两人僵持不下，林鸦和苏小月又受伤去疗伤了，清云观中也没有其他道姑，最后二人决定只敷脸上和手脚。
花了一下午，终于忙活完了。
“这药膏须要放多久？”李聿在水盆里洗完手，回头看看睡榻上满脸漆黑的人。
“至少放一晚上吧。”诚明又给江云暮把了一回脉，拿湿帕子擦擦手，“你放心，她脉象平稳，应该过两日就能醒过来的。”
“晚上我在这里守着。”李聿道。
“你也受了伤，还是下去休息吧，这里让境虚和境远师弟守着就可以。”诚明拍拍他的肩膀，半安慰半调侃，“晋王殿下，你的身体也是很重要的，天将降大任于你，你可不能倒下。”
第二日一早，李聿刚洗漱，还未帮江云暮洗脸，就听说孟菀带着乐宝上山来了。
“她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的！”
离箭说道：“王妃说小少爷想庶妃娘娘了，想得晚上睡不着觉，非吵着要来！”
“说江庶妃病了，昏迷不醒没空见客。”李聿摆摆手，朝旁边一个侍卫道，“断鞅，你去打发她走。”
“我？”断鞅一手扶着断臂，“王爷你饶了我吧，我最怕和女人说话了。”
李聿看向离箭，离箭也不想去，三人正在犹豫就听见门外有孩童稚嫩的声音传进来。
“娘亲！”
“我娘亲是在这里吗？”
“娘亲你在哪里？我是乐宝！”
接着，那孩子也不敲门就直接蹿了进来，扑进李聿怀里撒娇道：“父王！你带娘亲来玩，不带乐宝！”
李聿被他这么一闹，哪里还硬的下心肠？只好哄他道：“乐宝，你娘亲病了，乐宝不能吵她。等过几日父王再带你娘亲回府。”
断鞅和离箭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就看见晋王妃领着吕嬷嬷跟在乐宝身后走进来。
“乐宝！这孩子怎么不等通传就乱跑呢！”孟菀嗔怒道。
“小少爷也是太想念江庶妃了，毕竟还小呢。”吕嬷嬷笑道，“王妃您看，那不是王爷吗？”
“王爷！”孟菀急忙屈膝行礼，尴尬道，“乐宝吵着要见江庶妃，我实在拗不过这孩子……”
“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李聿沉了脸色。
“怪我没拦住，”孟菀怯怯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其实不止是乐宝想她娘亲，还有……母妃说有急事，让王爷您尽快下山。”
“等事情处理完了我自会下山，”李聿牵着乐宝走到睡榻前，“既然来了，就见见你娘亲吧。”
乐宝扑到睡榻边，看着满脸黑色药膏的江云暮：“她真是我娘亲吗？”
孟菀和吕嬷嬷跟在后边，看见江云暮时也吓了一跳。
“江庶妃这是中毒了吗？”孟菀没说话，吕嬷嬷忍不住问道。
中毒的人会面色泛青泛黑，可像这样漆黑的还是不多见。
“娘亲！”乐宝一听说他娘亲中毒，立刻大哭起来，“我不要娘亲死！乐宝不要娘亲死！”
“谁说你娘亲会死？”李聿拍拍乐宝的脑袋，“她脸上这是涂了药膏，过两天她就会醒了。”
“药膏？”小娃疑惑抬头。
“父王没骗你，你看，”李聿坐到睡榻边缘，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湿帕子，给江云暮擦了擦脸，“用帕子一擦就擦掉了。”
“娘亲！”乐宝看见江云暮又恢复了平常面色，高兴地抱住她亲了一口。
“你们先出去，父王帮你娘亲洗把脸，把身上的药膏洗干净，再让乐宝进来。”晋王拍拍乐宝的脑袋，就让离箭和断鞅领着孟菀和乐宝出去。
到门口时，孟菀回头，看见李聿亲手帮江云暮擦去脸上残留的药膏，不禁心中一酸。
堂堂亲王，竟然干这种丫鬟做的活儿，真是闻所未闻。
走到廊下，吕嬷嬷看见断鞅的断臂，关心问道：“你们在山上到底遭遇了什么？断鞅，你怎么伤成这样子……”
“怪我自己不小心，”断鞅故作轻松地笑笑，“已经止住血了，没什么大事。”
“到底怎么回事？”孟菀牵着乐宝的手，边走边问，“是遇上乱党了？”
“不是乱党，是刺客，”离箭抢在前面回答，“好像是火威军中的高手。”
“火威军？”孟菀低头若有所思，又问道，“江庶妃是怎么回事？也是刺客伤的？”
“那些刺客就是冲着江庶妃来的，王妃你是没瞧见，江庶妃她……哎哟！”离箭话说到一半，就被断鞅捅了一下肚子，连忙不说话了。
断鞅瞪了离箭一眼，又朝孟菀恭敬说道：“王妃有什么话还是直接去问王爷吧，我们做侍卫的，就怕传错了话。”
“知道了，那你自己好好养伤，”孟菀面露关心，温婉一笑，“回头让王爷给你找个轻松点的差事。”
乐宝非要留在清云观中等江云暮醒来，晋王只好让人给孟菀安排了一间厢房。
金乌西坠，天色暗下来。
“嬷嬷可曾见过王爷那样仔细地给一个女人擦脸洗手？”乐宝跑去寻晋王了，孟菀靠坐在窗前，百无聊赖地拨弄灯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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