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到回应，夏瑾姝并不觉得惊讶。
若是这小丫鬟飞快给了她答案，她还得好好考虑一下，这样的墙头草，到底用不用得？
像春雨现在这样，不拒绝也不答应，才能够证明，这小丫鬟的确正在考虑。
她突然脱了鞋袜，将脚伸进去，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湖面。
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想起那日，江烨霖和秋月浑身湿透的模样。
恰好是那日，让她做了些不该肖想的梦，以至于误以为……这种事现实也能发生。
可那日，没有遇到秋月之前，江烨霖一人在湖中，又在想什么呢？
望着湖水，夏瑾姝开始失神。
“夫人。”春雨突然走上前，捡起了地上的鞋袜。
她有些迷茫的回头，不知对方为何开口。
刚才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还没来得及回到她的脑海中。
“夫人还是早些将鞋子穿上吧，湖水寒凉，对夫人的身子不好。”
春雨低着头，用手帕将她的脚擦干，仔细放进鞋袜中。
表情认真到，刚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夏瑾姝终于回过神来。
“夫人莫问，刚才的事情，春雨一时半会儿心里也没个结果。”小丫鬟抬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鹿。
夏瑾姝心颤了颤，没继续逼问。
小丫鬟见状，手里继续自己的事情。
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回复：“今日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督主，也希望夫人以后开口，莫要这么容易相信人。”
“不是我容易相信人，只是觉得，从东厂那个吃人的地方出来的姑娘们，应该都是想要自由的。”
春雨听了这话，手颤了颤，还是没敢接。
书房里的江烨霖，在她夺门而出后，始终站在原地。
眼神复杂的望着门外，似乎在希望那个姑娘能回头看他一眼。
“怎么了，像个望夫石似的。”李温茂推门而入。
被男人的身影占据视线后，江烨霖迅速回过神。
皱眉望着好友，“你今日怎有这闲工夫，到我这儿来了？”
“京城该走动的已经走动过了，咱们手底下的将士也都安置好了，没啥事干，来你这蹭口饭吃。”
相识这么多年，李温茂从不把自己当外人，说话也没个分寸。
江烨霖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倒也没多说。
直到他坐在书案前……
“你别碰！”江烨霖声音有些慌乱。
李温茂愣了愣，下意识低头向桌面看去。
只需一眼，心中便已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遇到夏姑娘了，哭得挺伤心的，还撞在了我怀里。”
听她撞进他怀里，江烨霖五官瞬间拧成一团。
李温茂跟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那么漂亮的姑娘，眼睛都哭肿了，肯定是在你这受了委屈。”
“哼，她在我这能受什么委屈？”江烨霖冷哼，“无非是肖想些不该有不该要的东西罢了。”
“什么叫不该有不该要的东西？”
“你说呢？”他瞥了眼自家好友，“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你还能不知道？”
李温茂闻言，低低笑出了声，笑到最后，甚至连肩膀都开始颤抖起来。
丝毫不担心会惹面前人生气。
江烨霖表情嫌弃，“李温茂，你疯了？”
“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江烨霖，你心中惦记家里那位姑娘，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大家也都看在眼里。”
男人表情冷淡下来，没吭声。
“但你没找到她不是吗？”李温茂朝他走了几步，“从回京城的时候，咱们的人就已经开始动起来了，可就是没有找到人，不是吗？”
“可能是她去了别的地方，我还没有找到而已。”
他后退两步，拉开与李温茂之间的距离。
“江烨霖，你到底在骗谁呀？”李温茂瞪着他，“一个姑娘家和一个妇人，有什么理由能让她们背井离乡，除了嫁人，那就只有……”
剩下的话有些太残忍，残忍到谁都不想听到。
江烨霖表情没有变化，肩膀却忍不住开始颤抖。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几年灾荒，只要想活命的人，都不可能留在原地。”
“可是灾荒已经过去了，之前闹灾的那些地方，又重新富饶起来，但凡你惦记的那个人，真的还活着，难道连家乡都不回了吗？”
“别说了……”
“江烨霖，你折磨自己也就算了，你就一定要带着别人一起折磨吗？你到底在骗谁……”
“我让你闭嘴，别说了！”江烨霖一把抓过李温茂的衣领，通红的双眼，直勾勾瞪着面前的人。
但凡李温茂再说一句，指不定他的拳头，就要落在对方身上。
可这是他战场上的军师，也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
面对江烨霖的威胁，李温茂只是用力掰开他的手，毫不客气的回瞪着。
“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对夏瑾姝，究竟有没有不一样的感觉？”
有没有？
对夏瑾姝，有没有和对其他姑娘不同的感觉？
江烨霖大口呼吸着，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某些事，从他开始幻想夏瑾姝就是当初那个小姑娘时，就已经有了答案。
“江烨霖，你……”
“别问了行不行！”男人捂着脸，“别问了，不管是谁，结果都是一样的。”
见他这样，李温茂面露不忍，“那你若是一辈子都找不着她，就一辈子都守身如玉？”
“这是我欠她的。”
“哪怕那个人已经死了？”
听见死字，江烨霖将手放下来，表情已经重新恢复了当初的冷静。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她真的死了，总该留下些什么。”
李温茂被这回答给气笑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可我答应过她，功成名就后回来娶她，若是她还活着，未来见着我身边有其他姑娘，是会难过的。”
江烨霖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扭头向门外冲去。
拉开房门的瞬间，夏瑾姝恰好带着春雨站在屋外。
看着他们出来，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将军，李公子，厨房来问二位，今日在何处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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