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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夕阳西下的时候，欧阳萌想着应该给妈妈打个电话。手机一开，她吓一跳，秘书台接连了二十个未接电话提醒和几条短信。电话有家里打的，医院打的，最多的居然是秦牧打的。她给妈妈回了电话。
五天后，欧亚萌回家了。她像一切从未生过一样，大声地笑，麻利地做事，吃的多，睡得安稳。妈妈知道女儿把什么都藏在心里，但见她状态不错，也稍稍宽心。
上班第一天，护士长见面就给欧阳萌一个亲切的拥抱，“萌萌的气色不错啊，海风吹够了吗？”
“还没吹够，怕你们想死我了，就赶紧跑回来了。”欧阳萌调皮地说。
杨青青叫道：“没给我们带礼物吗？”
“带了，小馋猫！来吧，姐妹们，都尝尝！”欧阳萌在桌上放了一大包的零食，小护士们都开心地围上来。
这时，办公室电话响了，欧阳萌接了，是秦牧：“欧阳小姐，总算听到你的声音了！回来就好。我知道你今天是白班，下班我来接你。”欧阳萌忙说，“不用！”电话那头已经是忙音了。
护士长在一旁说，“那个秦牧天天打电话来找你！”
“哦，给你们添麻烦了吧！”欧阳萌有点歉意。
“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追你那么久了……”护士长说，“秦牧其实也很不错。”
欧阳萌没吭声。离开十几天，重新回到这个熟悉的环境。可从前的那个人，从前的那些事，仿佛已经隔了一个世纪。当他偶尔从记忆里跳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会流泪了。自从那天清晨撞见他和罗晓雅一起，她开始抗拒有关他的一切回忆。陆子旭这个名字，将永远和她无关了。至于秦牧，另一码事。
（二）
欧阳萌刚走出住院大楼，就看见秦牧的黑色桑塔纳。秦牧殷勤地把车开到欧阳萌身边，又下车为欧阳萌开门。车门一打开，看见后座一捧鲜红的玫瑰。
“送给你的，喜欢吗？”秦牧问。欧阳萌没回答。
“今天是你归来第一天上班，我要为你接风洗尘。”秦牧好像兴致颇高。“去哪里吃晚饭？”
欧阳萌本来没情绪，但见他那么开心，也不忍拒绝，说了声，“随便！”
“随便？嘿嘿嘿，好，我们今天就去吃‘随便’！”秦牧笑着说。
车子七拐八弯，在一家饭馆前停下。饭馆的名字就叫“随便”。
秦牧知道欧阳萌口味清淡，一口气点了十多道菜。欧阳萌问，“吃得完吗？”秦牧说，“第一次和你单独吃饭，我要探明情况！”
“探明情况？搞敌我侦查？”
“呵呵呵呵，欧阳，你真可爱。我是要看你究竟喜欢吃什么！”
欧阳萌不说话了，她曾经对一个人也用过这样的心。
“讲个笑话你听。”秦牧不想冷场。
“有中、日、美三国的三个厨师比赛刀法，请来一位裁判，比赛割苍蝇。第一个是日本厨师，他‘嗖嗖’两刀，两只苍蝇被割成两半，裁判给了第二个是美国厨师，他‘嗖嗖嗖嗖’四刀，两只苍蝇被割掉了翅膀，裁判给了9o分。最后一个出场的是中国厨师，只见白光一闪，苍蝇仍在飞。裁判捉住苍蝇看了又看，给了1oo分。日美两个厨师不服，找裁判评理，你猜裁判说什么？”
秦牧瞪着欧阳萌，一脸幽默，“裁判说，苍蝇被割成了双眼皮。”
欧阳萌笑了，和秦牧在一起，他总能想办法把她逗笑。
吃饭的时候，秦牧破天荒地谈起了他的往事。
“我老家是唐山的，76年的大地震，姥姥、姥爷、父母都死了，我才6岁，是舅舅把我养大的。地震后住了好几年棚子屋，因为不停地有余震嘛。有时正吃着饭，屋顶就往下落灰。要是一听有人叫地震啦，都慌着没命地往外跑。记得有一次，舅妈正做着饭，有人叫地震了，舅妈拿起锅盖儿就往外跑。”秦牧点了一根烟，深吸了几口。
欧阳萌惊讶地看着他，总是乐呵呵的秦牧，原来从小父母双亡，原来他还有这样的故事。
“大学毕业后，就留在江城了。那时候没钱，一日三餐要算着吃。出差住不起宾馆，就睡澡堂。外头穿得光鲜，兜里空空如也啊！没钱打的，坐公汽去送货。大热天顶着毒日，下大雨淋得像落汤鸡。”回忆往事，秦牧感慨万分。“98年那次大水，你们中心医院急需抢救药品，还不是我亲自淌着齐腰身的水送去的。”
欧阳萌想起了98年那场洪灾，主干道成了湖泽，有的地方还跳着鱼，中心医院要划船进出。她一直把他当奸商，原来也不容易，此时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知道我创业最大的一桶金是怎么来的吗？”秦牧神秘地问。
“我要是欧阳半仙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你不是半仙，你是神仙！”秦牧大笑。
秦牧问“你懂股票吗？”
欧阳萌摇摇头。
“我把赚到的第一笔钱买了股票。仅仅半年，翻了15倍。”
“翻了15倍？”
“是啊，在股市翻1oo倍也不稀奇。当然，是我命好。也有命不好的，弄得倾家荡产。”
不知不觉，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秦牧今晚给了她太多的“原来”，她对秦牧的态度悄悄起了变化。
秦牧送欧阳萌回家的路上说，“欧阳，从今天开始，我要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欧阳萌不语，她想不清楚该不该拒绝，秦牧带给她的温暖，像初春的太阳，融化着结冰的心河。
（三）
春节很快到了，秦牧问欧阳萌：“我可以去给你妈拜年么？”
“不可以。”
“我要坚持呢？”
欧阳萌扬扬拳头，“不怕成变形金刚吗？”
秦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狡黠地笑，“怕！但我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项明惠最近总觉得胸部不舒服，**有隐隐的疼痛。欧阳萌知道后，摸了摸，暗叫不好，赶紧带妈妈去医院做检查。妈妈这个年龄，是乳腺癌的高期。
项明惠果然患了乳腺癌，欧阳萌很沮丧，立即让妈妈入院开刀。还好，手术比较顺利，而且没有感染淋巴和其他部位，但需要做进一步的化疗。
虽然项明惠的肿瘤病房和欧阳萌的脑外科病房只隔了两层楼，但欧阳萌又上班又照顾妈妈，还是体力不支，有几次上班的时候，竟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护士长知道后责怪欧阳萌不早说，不再排欧阳萌的夜班，尽量让她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妈妈。
而此时，秦牧毛遂自荐地做起了特护。白天，欧阳萌要上班，的确不能很好地兼顾妈妈，出于无奈，也就默许了秦牧。
秦牧对欧阳萌说，“还是可以给你妈拜年了，不过是换了个地儿。”
没几天，项明惠就对秦牧称赞有加，跟欧阳萌念叨了好几次，“他心很细，会体贴人，很懂事。”欧阳萌笑笑，她心里是感激秦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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