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一夜过去了。
早间,清妧将将睁开眼,闻到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待她梳洗妥当,歪上坐榻,几案上的鸡汤馎饦温度正好。
清妧看着满满一碗吃食,无奈轻叹:“澜娘子,我不是猪……”
澜娘子失笑:“郡主莫不是怕胖了,回头穿嫁衣的时候不好看?”
“……”
“郡主不必忧心,这历来从定亲到成婚,少说要隔个两三年,待郡主养好身子,再忧愁也来得及。”
她是着急这个吗?
清妧轻叹,心不甘情不愿地端起鸡汤,却见浓雨领着三舅母,风风火火地往安乐居走,她立刻勾唇:
“澜娘子,我家舅母来了,你还不速去迎一迎?”
烟娘人一进门,朝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屈身礼:“给郡主请安。”
“免礼。”
“郡主,您回头定要和国公爷说一声,我们三房都是好人儿。”
“阿爹为难三舅母了?”
“岂止是为难?”烟娘苦巴巴地抬袖抹泪,“若国公爷再不肯放我进门,我得跪在地上磕头了。”
“哈哈哈……”清妧因为养伤而略显沉闷的心情,立时被烟娘夸张的语态逗得烟消云散,“三舅母放心,回头我定狠狠数落阿爹。”
“也……不必太狠吧?”
“哈哈……”
一时间,房里尽是笑声。
烟娘脱下斗篷,然后命人把一个大木匣子放上几案:“家里没什么好东西,郡主千万别嫌弃。”
“我何曾嫌弃过什么东西?”
“原来是不会,现在可难说,毕竟逍遥王才送来那么些见都没见过的宝贝。”
清妧瞬间红了脸,她急忙低头,打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支千年人参,外加一株万年血灵芝。
“这还不是好东西吗?”
“嘿嘿,我是借花献佛。”
“哪来的佛?”
烟娘抬眸,目光扫过房里的奴婢,清妧会意:“都退下。”
“是。”
须臾,房中只剩下她和烟娘。
“昨日,易家的御史夫人领着好几个朝中大人的夫人来家里做客,这人参和灵芝都是她们送的。”
“三舅升官发财啊。”
闻言,烟娘哭笑不得:“郡主可真会说笑,就新阳那臭德行,再折腾三辈子,也没人能送他千年人参。
那些夫人把东西送到我这里,是想让我带来孝敬郡主。”
阿爹清廉,为官至今,从不肯收受好处,那些夫人若想正儿八经把东西送进安家,是绝不可能的。
烟娘也知道这点,故而她又说:“郡主,若您不想收,我立刻退回去。”
“能退?”
烟娘笑意稍淡:“能,当让能,我收东西的时候和易夫人说得明白,若郡主不收,就还给她们。”
易章等人送礼,是想讨个安心,她若不收,反而会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只这些东西过于贵重,看来回头,她得回个礼。
“收便收了,何必还?”
烟娘瞬间转笑:“收下就对了,这些东西可都是难得的好东西,不收,那不就是暴殄天物吗?”
“适当收些,不是问题,但须注意尺度。”
烟娘神色一正:“郡主放心,我省得。”
“恩。”
烟娘合上匣子,小心盘上坐榻:“郡主,您先前让我打听南宫家的事,我又打探到一些事情。”
“哦?”
“昨日来家中做客的夫人,有一位刚巧是南宫家的旁亲,我一说起废后,她立刻咬牙切齿,直说废后死得活该。
易夫人告辞时,我留那位夫人多坐了片刻。
一开始,她是怎么都不肯说的,后来,知道是郡主有心打听,才和我说了。”
“南宫文宇的死,有问题?”
“县主知道了?”
赵萱娘和南宫文宇有私的事既叫人知道了,赵家就不可能由着人手握这等要命的把柄,是以,南宫文宇难逃一死。
“南宫文宇到底怎么死得?”
“听那位夫人说,南宫文宇和赵萱娘的感情十分好,赵萱娘被册立为皇后,南宫文宇日日茶不思饭不想,没多久,就告病在家。
赵萱娘听闻此事,悄悄差人送信给南宫文宇,过了一日,南宫文宇在房里,自己把脖子挂梁上,吊死了。”
竟是自尽?
“如果是这样,南宫家和赵家不可能相安无事。”
“本来是不能,但赵家在南宫文宇死后,立刻跪求先帝,让南宫文轩接替南宫文宇,做了禁卫军副统领。
先帝应允后,南宫家的家主马上下命,从此不许家里人再提南宫文宇的事。”
世家常盼子孙兴旺,如此才能壮大家族,南宫文宇死了固然可惜,更可惜地是禁卫军副统领的职位。
赵家聪明,求得皇帝还让南宫家的人做禁卫军副统领,如此,南宫家就算再恨,也恨得没辙。
“郡主,您如果还有想问得,我可以带那位夫人来见您。”
“不必了。”
赵萱娘已死,赵家满门被诛,重提南宫文宇的死,除却累及南宫一家的名声,再无其他好处。
“三舅母,此事到此为止,你不必往下打听。”
“哦。”
正事说完,烟娘不说告辞,蹭在坐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那个……新阳让我问一声,顾家勾结北夷,害苦白被北夷侵占十数日的事,朝里打算怎么处置?”
“朝里的事,我哪能知道?”
“诶哟,我的好县主,您怎么连自家舅母也瞒?!”
烟娘急得从榻上窜起,直拉着清妧的衣袖讨饶:“那些贵家娘子都说了,以后朝上做主的是逍遥王。
您既和逍遥王定了亲,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三舅关心这事儿做甚?难道是顾家长房和二房去求三房了?”
“自然不是,新阳是怕朝上真追究,会牵连到三房。”
眼看烟娘急红眼,清妧笑着答:“如果逍遥王真能做主,那我保证,三舅铁定无碍。”
“当真?”
“恩。”
烟娘松开手,拍着胸脯,长长吐出一口气:“今夜,我和新阳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昨日他被——”
“被?”
烟娘眨眨眼,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顾家人还真去求三舅。”
“唉……”烟娘叹气,再不敢藏着掖着,“不瞒郡主,昨日,嫁去崔家的宓娘挺着个肚子上门,求新阳救命。
新阳说自己没本事救,宓娘就吓新阳,说若是顾家获罪,三房也逃不了干系,这话可不就把新阳吓坏了嘛。”
说着,烟娘抬头,犹豫再三,开口道:“郡主,您是没瞧见宓娘的可怜模样,我真真——”
“三舅母。”清妧勾唇,打断烟娘,“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顾家为兴家族,不顾百姓死活,本该死罪难逃。”
“……是。”
话说到这里,烟娘稍显局促,她只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郡主,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后头您有吩咐,尽管差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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