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威廉?伊斯布兰茨?邦特库，身着整洁的军官服，笔直地站在雷也山的面前。他向雷也山行了军礼，雷也山的脸上，也勉强挂起微笑，示意邦特库坐下来。然后，雷也山说道：“威廉船长，有什么事么？”
邦特库端正地坐在雷也山面前的椅子上，礼貌地回答：“司令官，我是为了我合同的事来找您的。”
“哦！”雷也山抽出两支烟卷，一支叼在嘴里，一支地给了邦特库。此乃雪茄，是葡萄牙人用新大陆的烟草制作而成的。此物售价极高，且数量稀少，雷也山的身边也只有两盒。平日里，雷也山自己总是取出一支闻闻，却是舍不得随便享受的。不过，今天破例，他用这些珍藏招待了邦特库。
两人吞云吐雾一番，雷也山道：“那么，亲爱的威廉，你的答复呢？”
邦特库与东印度公司的合同即将届满，为此，邦特库与雷也山已有过一次谈话了。从雷也山的角度来说，他是希望邦特库留下来的。现在，战局进入紧要关头，而舰队指挥官佛朗斯又被敌人抓捕。邦特库经验丰富，熟悉大明的局势，雷也山十分需要他的帮助。雷也山已给邦特库提出了优厚的条件，比如，他打算调拨一条更好的战船给邦特库，大幅度提高邦特库的薪资，此外，另有不少好处不一而足。可是，当时邦特库只是答应，说愿意回去慎重考虑。
雷也山有些紧张，他将烟蒂熄灭，略微有些焦躁。他的双目饱含诚挚，望着邦特库。他希望，邦特库答应续约，继续在此作战。
邦特库被雷也山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回避了雷也山的目光。良久，他答道：“对不起！司令官，我经过慎重考虑，还是无法接受您的邀请……您知道，我已经来到东方五年了，我希望回家去看一看。至于因此给您带来的麻烦，请……请您接受我的歉意。”
“哦！我的上帝！”
邦特库所言，是雷也山最不愿听到的答案。雷也山一手扶着额头，痛苦至极地说道：“亲爱的船长，你真的考虑好了么！你知道，我们的事业正处于关键的时刻，我们就要去的胜利了。那么，亲爱的威廉，你好好想一想，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是多么意义深远！你真的决定了么？”
雷也山的神情，让邦特库心里很不适滋味。这一年多来，雷也山是相当照顾他的。邦特库着实不愿伤害雷也山，但是，邦特库别无选择。邦特库沉默了片刻，再次拒绝了雷也山的邀请，他说道：“请您原谅，我……真的很想留下来，可是，我也真的想回家看看了。我来到东方已经五年，即使一切顺利，我仍需要两年才能回去。所以，感谢您的好意，但是，我只能说抱歉了！”
雷也山大为失望，他忧郁地说道：“威廉，你是个好人。我……你知道，佛朗斯，被那些背信弃义的东方人骗了。我很希望你能够接任佛朗斯的工作。现在，没有谁比你经验更丰富，也无人比你更了解明国的情况了。
昨天，有几个明国海盗的头目派了人来，给了我们一些食物和货物。你知道，依靠我们的舰队和碉堡，若能够得到那些海盗的帮助，明国对我们毫无办法。而且，我已给总座写好了书信，请求他在派遣一支援兵来。明国的海军不堪一击，即使他们有多过我们许多的战船，但是……你知道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上帝，会保佑他的孩子的！
威廉，不要拒绝我！我请求你，请求你作为我的舰队司令官，带领我们的勇士，狠狠地教训那些混蛋。威廉，明国的海军，决不可能有所作为！只要我们齐心合力，明国的皇帝，一定会屈服的。答应我，留下来！”
雷也山信誓旦旦，似乎胜利真是属于他的，奈何邦特库无法让自己相信。自从俞咨皋来到福建，邦特库吃了四次亏，其中有三次，都是栽在俞咨皋的手上。过去，大明的战船尽管总是追在他的身后，但是往往不会主动挑衅。然而，福建水师现在却十分危险。中国有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在欧罗巴，尊重使节也是一种惯例。如今，大明捉拿了佛朗斯，便说明和议之路已经断绝。
邦特库身为船长，在大明沿海游荡年余，他已看到了一些实情。俞咨皋到任，福建水师变化极大，这绝非邦特库可以忽视的。邦特库深知，大明决非新大陆的土著！只要想想在大海的另一头，正有数十上百条战船迅速集结，邦特库就再也提不起任何战斗的勇气了。在东方，邦特库经历了种种，有快乐，亦有悲伤。如今，他已知这次北来注定失败，他们必将深受耻辱，邦特库又如何愿意，再拿自己的名誉做无畏的牺牲？再则，他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都赔了进去。
邦特库有心告诉雷也山，告诉他此战已经胜利无望。其实，邦特库在回来澎湖的次日，他就给雷也山写了一份报告，说明佛朗斯一事的前因后果。在那里，他详细地说明了他的所见所闻，以及他邦特库的判断。然而，雷也山显然是没有看进去。当然，邦特库知道雷也山的难处，他是这次行动的司令官，耗费了这些精力，他必须给主人们①一个交待。
但是，那毕竟是雷也山的问题。作为一个普通的船长，邦特库已经克尽职守，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凡是他该做的，他能做的，邦特库都已经做了。现在，他只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他没有必要，将自己埋葬进来！
“尊敬的司令官阁下，我……
邦特库给自己打气半晌，原本想再次拒绝雷也山的。奈何他看到雷也山的双眸，这些拒绝之辞，他终究无法出口。最后，邦特库支吾道：“那么……请允许我再考虑三天，如何！”
“也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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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东印度公司的员工多称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为“我们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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