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三国之最风流 > 60 荀君为政 下

?    又是五千多字,一大节。

    ——

    乐进猜得没错,这个告状之人正是荀贞命许仲、江禽等人找来的。

    通过诛灭第三氏一役,许仲、江禽、高家兄弟、苏家兄弟等等这些东乡亭、繁阳亭的轻侠们已经顺利地把势力延伸到了桑阴诸亭,荀贞的暗中支持下,已将第三家原有的地盘悉数控制,如今乡中一支独大。原来依附第三氏的那些轻侠、剑客们,或被擒拿入狱,或改投到了他们门下。这样一个“大势”下,找一个可靠的人来配合荀贞做戏是很容易的。

    事实上,不但告状的这个人是找来的,甚至连“这场戏的内容”也是荀贞盗版别人,是从前汉末年照搬过来的。前汉末年,有一人名叫卓茂,南阳宛人,任职密县县令时,有个人来状告亭长受贿,卓茂后就是用“律设大

    法,礼顺人情”这八个字把告状之人打发了回去。结果“人纳其训,吏怀其恩”,治下的百姓、吏员都认为他有德行,是个宽仁的人。

    乡人多不识字,知道卓茂故事的寥寥可数,听闻此事后,无不对荀贞交口称赞,一如当年密县县民对卓茂的称赞,皆议论道:“荀君灭第三氏,虽然酷烈,但那是第三氏有罪先,并不代表荀君残忍杀啊!今听他处理民告桑阴亭亭长一事,实际上是一个敦厚仁爱的人。他虽然年轻,却有长者之风。”

    百姓服其道理,吏员怀其恩德。那桑阴亭的亭长是提了礼物,主动来前来道谢。荀贞怎肯收他礼物?把他留下,招待了一顿酒肉,又亲将他殷勤送出,把一个“仁厚上官”的形象表现了个淋漓致。

    乐进佩服得五体投地,将桑阴亭的亭长送走、折回堂中后,他对荀贞道:“贞之,此真妙计也!你是怎么想到的?”

    荀贞摇手笑道:“不过一个的‘诡计’罢了,哪里称得上‘妙’字?”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了曹操,心道,“文谦、君卿会不会因此视我为奸诈之人?”注意了一下他俩的神色,故意叹了口气,又慷慨地道,“此类‘阴谋术’,偶尔一用尚可,绝不可多用。用的多了,难免会被世人骂为诡诈。……,大丈夫处世,应该光明磊落。你们不要学我。”

    乐进、许仲皆点头应是。

    诸人正话间,门的老卒来报:“荀君,门外有几个士子求见。”

    “士子?”

    “他们自称是乡三老宣公的弟子。”

    “噢?宣公的弟子?快快请进!”荀贞话音未落,道,“宣公乃乡父老,他的弟子都是乡的俊彦,我应该亲自出迎。”带了许仲、乐进,堂外穿上鞋,整冠按剑,大步来到官寺门口。

    门口院外了五个人,领先的两个认识,一个是养阴里的前任里监门时尚,一个是宣博之子宣咸。后边的三个人不认识,是初次见面。时尚、宣咸等见荀贞亲迎出来,忙长揖行礼。宣咸道:“宣咸、时尚、李博、史诺、宣康,拜见荀君。”

    荀贞哈哈一笑,将他们扶起。时尚、宣咸早就认识了,不必多。他细后头那三人,见这三人年长者四旬上下,年轻者二十多岁,都是中人之姿,没什么独特出色的地方。

    他的目光年轻的那人身上停了一停,心道:“此人名叫宣康?是宣博的子侄么?”笑道:“自上次拜访过宣公后,至今已有多时未见。年前,我欲再登门拜访,却因被俗务缠身,未得成行。……,元熙兄,你家君的身体可还么?”

    元熙,是宣咸的字。他回答道:“除了有时腿疼之外,家父身体还。”

    荀贞点了点头。他对时尚印象深刻,笑着对他道:“明德,我前几天听你们里的里长,你辞了里监门之职,被宣公收为入室弟子了?”

    时尚躬身应是,答道:“尚庸才,蒙恩师错爱,侥幸纳入门下。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荀贞大笑道:“你是庸才?你要是庸才,咱们乡中便没几个有才的了!”西乡是个乡下地方,比不上颍阴县城,既无名士,也没几个能被称得上“士子”的,能拿得出去、得出口的,除了谢家的几个子侄,也就是宣博门下的这些个门、弟子了。

    荀贞转目李博、史诺、宣康三人,问道:“这几位是?”

    宣咸代为介绍:“此为李博元。这是史诺,字不诺。这个是我的族侄,名康,字叔业。他们现都家父门下受教。”

    李博三人重向荀贞行礼。荀贞笑道:“原来阁下便是李子元。闻宣公门元长。你是早师从宣公的?”

    李博对荀贞无感。当日宣博家,数他和另一个叫王承的对荀贞批评得为激烈。不过,批评归批评,他到底年纪大了,和王承不同。王承年少气盛,尚未知人间疾苦,敢和荀贞“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四十多岁了,至今没有出仕的机会,眼就要蹉跎一,终“形势比人强”,还是委屈了己意,奉宣博之命,和时尚等人齐来拜见荀贞了。

    这些曲折,荀贞不知,李博自家清楚。他有些惭愧、有些不甘,心里矛盾挣扎,躬身行礼,道:“博痴长几岁,虽然早师从宣师,然若论学识,远不及元熙、明德诸弟。”

    荀贞把他扶,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笑道:“太过谦虚,太过谦虚!”接着又对史诺道,“君字不诺?可是出自《诗?鲁颂》么?‘莫敢不诺,鲁侯是若’。”

    史诺三十出头,单就长相而言,是这几人中丑的,黑面黄牙,发少而稀。当日宣博家辩论荀贞诛灭第三氏是对是错时,他和时尚一样,是支持荀贞的。他一揖到底,道:“荀君博的名字正是出自《鲁颂》。”

    “往时我繁阳亭时,亭中有些姓史的。你们是亲戚么?”

    “荀君的可是安定里的里长史调,里长老史期一族么?”

    “对。”

    “细论起来,民与他们算是远亲。”

    “,!我当日繁阳亭,和诸史皆交情莫逆。如此来,咱们也算是早就相识了。”荀贞把视线投注到后一人,即宣康的身上,问道,“君字叔业?”扭头笑与乐进、许仲道,“可惜仲业不!要不然,不认识的没准还会把他俩当作兄弟呢!”

    从荀贞出来到现,宣康一直偷偷地打量他,嘀嘀咕咕地想道:“以为他是一个强横霸道的人,不料待人接物却如春风化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揖,“下宣康见过荀君。”

    官寺大门临大路,周围没有其它建筑物,风从远处田野吹来,得了,颇是寒冷。荀贞握宣咸、李博的手,带他们往寺内走,边走边笑道:“我前几天回家,闲时游逛大市,碰见了一个从蜀中来的行商,得了数斤荼。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走,走,去后院,请你们尝尝。”

    宣咸、李博诸人都是读过不少书的,不比那些繁阳亭的里长们,知道“荼”是何物。李博蹙眉道:“荼之一物,蜀人饮。下早些年前,机缘巧合,尝过此物,却是、却是……。”

    “却是如何?”

    “却是实喝不惯。”

    荀贞给很多人都推荐过茶叶,没几个喝的惯的。听李博愁眉苦脸的完,他也不介意,放声大笑,道:“喝不惯不要紧,我这里还有粟浆。……,实话,我早就想与诸位贤人君子见见了,难得你们来,咱们一边饮浆,一边畅谈!”——“浆”即带酸味的水汁,或用米酿,或用粟酿。秦汉之人饮浆成风,乃至有的贩浆者家产可比千乘之家。

    ……

    荀贞对宣咸、李博、时尚、宣康、史诺几个人如此热情是有道理的。首先,从他任职乡以来,这是头回有“士子”主动前来拜访。其次,乡中的“士子”就不多,一下子就来了五个,其中两个还是乡三老的子侄,怎么也得“礼贤下士”一回。

    他领着诸人来到后院,登堂落座。

    唐儿、任捧着漆盘,恭谨地将茶、浆奉上,一一摆放众人面前的案几上后,倒行退出。许仲、乐进陪坐侧。

    许仲不必再给他们介绍了,现乡人几乎都已经知道,乡有秩蔷夫荀君身边常有一个蒙面寡言的短男子是“荀君”的远方亲戚。乐进来的时间不长,宣咸、李博诸人对他还不熟悉。荀贞介绍道:“此为我友,姓乐名进谦。”

    乐进离席起,行礼道:“下乐进,见过诸君。”

    宣咸问道:“听君口音,不似郡人?”

    “下籍贯兖州东郡。”

    “噢?君是东郡人?贵郡可是贤人辈出啊。先帝年间,阳平刘叔林被郭有道称赞是‘口讷心辩,有珪璋之姿’,朝为官,亢直敢言,不惧权贵。后因受牵连而被下狱,不愿受刀笔吏之辱,竟自杀身死。真节烈之士,有前汉李广之风。”两汉之人重名尚气,常有官吏宁死不受辱、狱中自杀的事情发。只荀贞穿越到来的十来年间,就听了几起。

    时尚接口道:“是呀。刘叔林忠直节烈,贵郡又有今人赵文楚纯孝无双,德化群盗。”

    赵文楚,即前文提到的燕人赵咨。赵咨不但有“望尘莫及”的故事,而且也很孝顺。有一次,他家中夜晚遭贼,因为害怕母亲受到惊惧,他便主动至门迎盗,一边很恭敬地请求给盗贼们准备饭食,一边诚恳地道歉:“老母八十,疾病须养。家贫,无隔夜之粮。”请求盗贼们稍微留下点衣服粮食,以够他供养老母,而对妻、子和其它东西,只字不提,言外之意任凭贼众取走。

    汉人重孝。盗贼听后,“皆惨叹”,深受感动,同时惭愧,跪拜告辞,道:“所犯无状,干暴贤者。”言毕奔出。赵咨由此益知名,之后才有他被拜东海相,路经荥阳,曹暠“望尘莫及”的故事。

    宣咸、李博、时尚诸人和荀贞不熟,想要深谈也无从谈起,干脆就祭出了“士子清谈”这个法宝,顺着乐进的话,从乐进的同郡名人起,你一句、我一句,议论起了当今的群贤、名士。

    从东郡到整个兖州,又从兖州回郡,而要郡,又有两点不能不,一个即荀贞家,另一个则是邻郡汝南。“汝、颍多奇士”,汝南郡和颍川郡素来是齐名海内,并重天下的。党锢名士里的“三君”之一陈蕃,“八俊”之三李膺、荀翌、杜密,“八顾”之二范滂、蔡衍,“八及”之二陈翔、岑晊都是汝、颍人。可以,天下名士,半都是出自汝、颍。

    颍川有荀、陈诸氏名扬四海,汝南亦有袁、许诸家足以抗衡,也正因此,出於争强胜,两地的士子经常会议论对方。如门下贼曹秦干就曾当着荀贞的面,批评过一些汝南的名士。宣咸、李博、时尚等人亦不能免俗,时而心力地夸一夸郡的李膺等人,时而勉勉强强地赞一赞汝南的陈蕃诸贤。时而盛赞荀氏之名,时而也略提一下汝南许家兄弟的“清议”。时而讲讲颍阴刘氏乃宗室之后,时而也一汝南袁氏四世三公。

    荀贞出身荀氏,从到大耳闻目濡,对汝颍两郡的名士很熟悉,见闻眼界远胜宣咸、李博、时尚诸人。如果辩论律法,他甘拜下风,但要品题人物,他却是座第一。从开始的大家一起议论,到后,几乎变成了他的一言堂。

    宣咸、李博、时尚几个都是土土长的乡里人,知道的汝、颍名士只有那几个特别出名的,荀贞将话题引申开后提起的那些,他们或者连听过都没有听过,或者只是略闻其名,不知其人,这会儿听荀贞随意枚举、加以评点,不时地穿插一些逸闻趣事,皆是自愧不如。

    ——其实,荀贞并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和族中长辈里的大贤、同辈里的俊才英杰们相比,他的学识、见闻也不是很出色,平常而已。只是,这个“相比”是相对而言的,相比族人,他仅是寻常,“相比”宣咸、李博、时尚等人,却已是非常的出众了。加上他为了挽回因为诛灭第三氏而带来的不良后果,此时是加倍卖力,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也难怪能令宣、李诸人自愧。

    年纪、见闻也是少的宣康端端正正地跪坐榻上,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想道:“荀君果然出身名门,见识广博,不是我们这些乡野之人可以相比的。”不觉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就像是个乡巴佬似的。——相对“荀贞”的出身和两世的见闻而言,他们这些连县城都没去过几次的“乡下士子”也确实和乡巴佬差不多。

    有了这个心态,宣康再去荀贞时,只觉得他风姿特秀,超然高雅,又或许因为高冠带剑、案后笔直跪坐的缘故,又觉得他非常的英武不凡,恍惚间如见山巅青松。李博和他有同样的感觉,额头上汗水涔出,面红耳赤,坐立不安,惭愧地想道:“我竟以为荀君是一个残忍杀之人,今日相见,方知大谬。闻名不如见面!”

    乐进、许仲亦是十分敬服。他两人算是和荀贞早就熟识了,但荀贞因受保命的压力,不浮夸清谈,只愿脚踏实地的做事,除了与乐进初见时问过兖州有何名士之外,平时几乎就没有讲过这些东西。他们也是头次听他这么神采飞扬、指点江山似的地点评人物、议论名士。

    许仲想起了任前几天过的一句话:“任前天私下里对我:‘荀君出入简易,用具俭朴,从来不讲排场,对人也不拿捏架子,近日巡视乡中,且亲自下田,踩泥土里弯腰察麦苗。每天晚上回来都是两腿两脚的泥,脏兮兮的,如一乡中农夫,哪里有出身高门荀氏的样子?’可惜任现不堂上,要是他能见到荀君此时的风采,怕就不会再有此疑问了。

    “要起来,荀君也确与寻常儒不同。我侍从他左右这么长时间了,虽常见他读书写字,却从没听他讲过什么大道理,话都是通俗质朴。待人接物,他也是毫无酸腐之气。得几个月前,早繁阳亭见他时,他似还有些少言收敛,现则是越来越坦直爽朗了。……,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江禽、大高、大苏才会对他服服帖帖的罢?”

    荀贞毕竟是穿越来的,和当世的士子不同,并不认为读书人就有资格高人一头,也从不认为当个官吏就真的成了“百姓父母”,待人接物之时,他只是性流露,但落别人的眼中,不免就成了“平易近人”。

    一番“清议”,直到傍晚。堂内的光线渐渐暗淡,唐儿、任再度进来,点亮烛火。宣咸、李博、时尚等人这才收回神来,恍然如醒,急忙提出告辞。荀贞心道:“不管怎么,你们也是头一批来访我的士子,我唾沫横飞地了半天,怎能让你们就此走了?”殷勤留客,令任去买酒肉回来,又请他们晚上吃酒。诸人推辞不得,只得留下。

    饮酒席上,荀贞兴起,唤来唐儿,命她烛光下抚琴唱歌,自家翩然起舞,旋到诸人面前,请他们相继舞蹈。舞至处,他又拔剑出鞘,叫乐进以箸匕击案,召许仲同来,两人前趋后退,堂上为众人剑舞助兴。

    宣康酒量,早就醉了,忘了礼法的约束,大呼叫,喝彩鼓掌。宣咸、时尚、李博、史诺亦借助酒兴,或长歌相伴,或拍打案几,欢笑满堂。直饮到月上中天,众人方才欢而散。

    ……

    散后次日,养阴里中,宣博召诸人前来,问道:“昨日汝等拜访荀君,下午就去了,为何直到半夜方还?”

    宣咸答道:“荀君客,咸等难辞。”

    “你们和荀君交谈的怎么样?”

    时尚答道:“相谈甚欢。”

    “都了什么?”

    宣康答道:“弟子等与荀君议论了一下郡和汝南的名士。”

    “结论如何?孰优孰劣?”

    史诺答道:“荀君以为:春花秋月,各擅专场。”

    “荀君以为?你们的法呢?”

    李博答道:“弟子等皆以为然。”

    听了李博的答复,宣博默然,目注他了片刻,后问诸人道:“荀君何如人也?”

    众人答道:“言谈清妙,风姿俊秀,如松下之风,卓然高洁。”宣康又补充道:“当夜宴席上,酒至半酣,荀君拔剑起舞,英姿飒爽,如神仙中人,非康等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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