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溺阳镇西边大门旁的塔楼上,吊着一个浑身遍布伤痕的人。他身上主要是鞭伤,大量的鞭痕,已经让人难以看出他本来的肤色。也有一些伤口,是用剑刺、或是刀砍出来的,血肉模糊。有些地方,还有被水烫伤和烧伤的痕迹。他被粗糙的绳子绑住双手,吊在塔楼上,曝晒在夏日的骄阳中,汗水连同血水,不停滴落地面。整个人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生机。此人,便是叶敦。
四名程府侍卫,分别把守塔楼的四个方位,不让任何人靠近。一名一脸凶相、左脸上有道伤疤、看服装应是小分队长模样的中年汉子,站在塔楼前,朝聚集起的人群唾沫飞溅地道,“看到了没?这就是对抗我们程家的下场!我们家少爷,已经格外开恩,许他一具全尸了!以后你们若是对我程家不敬,吊在上面的人,就是你们!”此人名叫魏索。
一道人影,自半空暴掠而至。他手掌凌空一斩,便斩断绳索,随即伸手接住叶敦身体,降落地面。这道人影,自然便是叶阳。
“你是谁?活得不耐烦了?”魏索暴喝道。四名守卫,也是立时围了上来。
叶阳掏出一颗四品的疗伤丹药,灌入叶敦口内。一对冷冽的双眸之中,透着阴狠的杀意,缓缓扫过魏索与四名侍卫。那种凌厉霸道的杀意,令得他们后背一阵阵发寒,一动都不敢动。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叶敦所受的苦,很快就会加倍奉还到他身上!”说完这句话,叶阳身形,猛然化作四道青影,同时袭往四名守卫。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几乎同时发出。这四名守卫,瞬间便已躺倒在地。手,都无力地垂在刀柄的位置。他们都试图拔刀,但是还没握住刀柄,全身骨骼,已经被叶阳劲气击碎。虽然已是浑身骨骼尽碎,叶阳却是并没有杀死他们,而且,还专门用了封闭神识的手法,防止他们晕过去。所以,他们就如四条去了骨的鱼,躺倒在地,身子下意识地微微抽搐,不停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杀了我!”
“杀了我!”
“快杀了我!”
“求求你!快杀了我!”
这四人疯狂地叫喊着,叶阳却并不理会。
就连往日受这群人欺压的围观之众,脸上都是出现不忍之色。不少人奋力捂住了耳朵。他们望向叶阳的眼神,则是充满了无比的敬畏。
“扑通”一声,刚刚还张狂无比的魏索长跪倒在地,身子筛糠一般颤抖着,“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我当然会饶你一命,这几个人是活不过一个时辰的。我还得留着你的命,让去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他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说话间,叶阳手掌一抬,一股凌厉的劲气打出,魏索便瘫倒于地,同样鬼哭狼嚎起来。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师出何门?”魏索强忍疼痛道。他好歹也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人,知道翻了船,总得问清对方名号来头。否则,回去连折在谁手里都不知道,那不是找死?主子们可不会在乎他是否受了重伤。
“你回去跟你们主子说,苍阳叶家,上门讨债来了。”叶阳一边说,一边脱下外面的罩衫,包裹住叶敦的身体,随即身形拔地而起,返回叶厚朴所居的那处院子。
叶敦身体之中的生机,已经极为微弱。然而自叶阳抱住他身体,沾上他鲜血的那一刻起,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自古朴的战神碑中,透过叶阳的手,以鲜血为引,进入叶敦身体之内。
待叶阳抱着他返回的时候,他居然是翕动着嘴唇,开始反复念叨着什么。叶阳身形一边飞速奔掠,一边凑近他嘴边听他在念叨什么,随即,叶阳的身形,便是猛然停顿在空中,足足好一会后,才继续前行。一抹异样的神色,自叶阳脸上闪现。叶敦在无意识状态不停念叨的那句话是,“不准动我妹妹!不准动我妹妹!”
充满愤怒乃至疯狂,却又显得异常无助的一句,“不准动我妹妹!”在叶阳听来,何其熟悉。一些已经显得极悠远的回忆,浮现于脑海。
“麒哥,我已把命还你,你是否遵守了你的承诺?小雪,你是否已然安好?”种种思绪,齐齐涌上叶阳心头,令得他的情绪,变的有几分复杂。
在空中顿了一顿之后,叶阳继续往前飞掠。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变成往日惯常的那种淡漠。一个千锤百炼的黑拳拳手,一台真正完美无缺的杀人机器,是不能有情绪的波动的。不管是好的情绪,还是坏的情绪,都必须在三秒之内抹杀掉。在心中数一个一二三,然后像无情地抹杀对手一样,将情绪抹杀掉,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一道光影,自叶厚朴房子上方的天空掠过,转而降落下来。叶阳将叶敦抱入房间之内,示意吴氏和叶韵不要过来。叶敦的生机,此刻已经在战神碑滋养下恢复不少,但是他的身体被折磨的太惨,被吴氏和叶韵看到,恐怕会受不了。
叶厚朴急切地跟过来,问,“还活着吗?”
“死不了。”叶阳快速地答道。在正常情况下,叶敦受这么重的伤,除非太古医圣重生,否则他是活不了了。但是,叶敦的血,却是跟战神碑产生了反应。战神碑中的能量,已经开始向他身体之中转移,这就说明,叶敦体内,很可能在极限的条件下,觉醒了战神血脉。有战神碑滋养,他断然再无身死之理。
听叶阳说死不了,叶厚朴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吴氏,也是停止了抹眼泪,而是忙着去烧水。
吴氏烧好水,叶阳又将一枚疗伤的丹药捏碎化入水中,接着便由叶厚朴来将叶敦的身子清洗干净。略微一思索之后,叶阳将战神碑取了出来,将其放到叶敦手中。
“这块战神碑能到我手中,可谓跟我有缘。叶敦遭此劫难,却又被我撞见,这,同样是一种缘。或许,冥冥之中的气运,早已注定离战神,将由我来替其寻找传人。战神碑屡次助我度过劫难,今日我又解救怀有他血脉的人。这一份缘起缘灭,可谓到此圆满。”叶阳心中感念一回,丝毫没有失去离战神碑这件异宝的失落,反而充满了喜悦。
叶厚朴看到叶阳将一块古碑交到叶敦手中,道,“公子,如何将这么晦气的东西给敦子?”
叶阳不禁一笑,“叶敦他能活命,就靠这块碑了。你让他抱着这块碑睡几晚,他的身体就能恢复了。”
叶阳能将叶敦救回来,叶厚朴自然会信他的话,便依言将战神碑留于叶敦手中。
这时候,一些同样是在附近拉货的工人,已然围拢于叶厚朴屋外。将朱壮围在中间,向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朱壮,眉飞色舞地道,“老朴不愧是叶家的人,有个家族做靠山就是好啊,跟人撂狠话都能多几分底气。今日叶家主家来了一位公子哥和小姐。那公子哥长的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那小姐则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老朴讲了叶敦的事情,那公子哥顿时怒发冲冠,直接腾空而起,腾云驾雾而去,不出一会,便将叶敦给救了回来。”
一位个子较小的少年,补充道,“刚刚我从镇上听到消息,叶敦被人救走,那四名守卫,死状极其之惨。被打碎全身骨骼,疼痛而死。”
另外一人,吃了一惊,“这么狠呀。这下有的看了,程家碰到更狠的人了。”
有些人,本来还探头探脑地将脑袋伸进门内,想一睹那两位金童玉女的风采,听到这句话,立刻将脑袋缩了回来。原来人家长那么俊,出手却是如此狠辣。万一看的人家一个不爽,那岂不是死翘翘了。
屋子里头,待将叶敦伤口清理完,又替他涂抹上疗伤丹药,包扎好之后,叶阳与叶韵,才与叶厚朴夫妇坐下来,了解之前发生的事情。
“此事源于程家买断了此处地界,要将我们赶出去。他们开出了价钱,也不管公不公道,就要赶我们走。”叶厚朴取出一个小烟杆,装上泛黄的烟草,点燃之后,重重吸了一口,道。
“叶敦,就因为这个,与他们发生争执,所以被他们抓走?”叶阳问。
“之所以抓走叶敦,是因为程家主家八公子程天赐,在查看这一处地界的时候,看中了我们夫妇俩收养的小女儿燕儿,想要将其收为侍寝。他们想带走燕儿,叶敦以死相拼,他们便抓走了他,逼迫我们夫妇俩,签下卖地契和卖身契。”叶厚朴带着几分后怕道。
“那程天赐,专门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怕遭天打雷劈。燕儿如今才九岁,谁不知道他收那些女孩儿做侍寝事用来干什么的?”吴氏在一旁咬牙切齿地道。
叶厚朴叹了口气,“程家在溺阳势大,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们。那程天赐,是程家家主程刚最宠爱的小妾的儿子,又是老来得子,程刚对其,极度宠爱,别人拿他,都没办法。”
“燕儿现在在哪里?”叶韵关切地问。
“在朱八老婆娘家藏着。多亏了敦子和他,他们才没有带走燕儿。”叶厚朴道。
“快将她接过来吧。”叶韵道。
叶厚朴摇摇头,“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那天程家的人过来的时候,敦子要跟他们拼命。动手之前,他说不要让小孩子看见,那些人,就让朱八抱走了燕儿。朱八机灵,就把燕儿藏到了他老婆的娘家。”
“这几天她吵着要见哥哥,我们就骗她说哥哥出去送货,要几天才回来。如果让她看到敦子这个样子,那还得了?”吴氏心痛地道。
叶阳想了一想,道,“还是需要把燕儿接回来。程家行事,如此霸道狠毒,你们不能再留在溺阳。我先护送你们回苍阳,然后放手对付程家。”
叶厚朴如今对叶阳,那是言听计从。见叶阳如此说,便道,“那我速速跟朱八去接燕儿回来,她老婆娘家就在几条街外。”
“另外,你还得找个熟人,去租一条船。待燕儿回来,我们即刻动身。”叶阳道。
叶厚朴点点头,立刻开始去外面找人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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