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黑瘦汉子本以为沈旭之会暴怒,然后大打出手,没想到这少年郎居然依旧如此和蔼如春,就连嘴角那丝微笑似乎都未曾改变过。心中一愣,难道公子告诉自己的情报有误?
“莫生气,气大伤身。上官,十年的蜜款冬花怎么个价钱?”沈旭之回头问上官律。
上官律蛰伏这么多年,心机深沉。跟了沈旭之之后知道自己这位少爷炼药是一绝,自从天天在天枢院二处打转后便留意着各种草药的出产地,如何分辨年份,价值多少等琐碎事情。细微之处见功夫,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沈旭之只是随意一问,也没想到上官律能知道。到时候随手给点银两晶石也便是了,左右现在也不缺钱,只是多了很多麻烦。
“耒云山明前的蜜款冬花,二十两银子一钱。他这蜜款冬花是去年的,不新鲜。也就十到十五两银子一钱。一共……”上官律微微沉吟,估量了一下,见沈旭之不欲生事,便多说了一些,“也就三两上下。按四两算,一钱十五两银子,也不过六百两。”
沈旭之见上官律对答如流,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上官,自己还当真是小看了他。少年郎朗声笑了,道:“哪有那么小气,这是姚记钱庄一千两的银票,这位大哥收好。”说完,让石滩把摊子上的蜜款冬花都收了,笑着打了打招呼转身便走。
姚记钱庄,九州之内通存通取。最是硬通不过。那黑瘦汉子拿着一张银票,自觉理屈词穷,站在海风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难为在那里。
“净胡扯!我这耒云山蜜款冬花是九蒸九制之后所得,不算人工,光是配料就不止这些。至少一枚七品晶石一钱,这些蜜款冬花至少一斤,拿钱走人,拿不起钱,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黑瘦汉子后面站起一人。面色惨白,身穿一身皂衣。也不知如何隐匿在这黑瘦汉子身后。
沈旭之感觉有趣,倒不是因为别人挑衅,而是这汉子的隐匿办法。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老子我今天心情好,不愿意见血。别坏了我心情。”
“坏了你心情,嘿嘿!你还坏了老子的心情呢!”皂衣汉子。“就算是坏了你心情,你便要如何?!”江湖上打滚的人,那个没说过这些狠话,哪个又没听见过这些狠话。谁真的当回事儿。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几句话。想要吓住人……要是真能的话,那才叫见了鬼。
“当然不能怎么的。要真那样,嘿嘿……”沈旭之嘿嘿一声冷笑。身边传来一声严肃而正气的声音:“坏了人家药材,按价赔就是了。真是多生事端,一看你这样子也不是好人。怕是身边这姑娘也是你拐卖来的。”
”哦?“沈旭之一乐,对方这是有备而来啊,按住跳到自己肩膀上的羊皮袍子,既然不准备杀人见血,多惹事端,那就忍气吞声呗,又不是没忍过。“好吧,按照这说法,一斤,十两,一百钱。一共一千七品晶石,这是一枚六品晶石,给你。”沈旭之笑着从怀里装模作样摸了摸,从纳戒中拿出一枚六品晶石,扔了过去。看见上官律面色如水,正在不知不觉用天枢院特制的晶石留着现在的影像。
而且上官律也不是只在一个地方,隐匿着不断变换着角度,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少年郎也懒得管,羊皮袍子倒是觉得有趣,跳到上官律身上,好奇的看起来。
少年郎见上官律那面留着现场影响,更是客气无比,一枚六品晶石抛出去,浑不在意。这要是在一年前,不说是一枚六品晶石,便是一两银子的争执,少年郎都能当街杀人……
场内三人又是一愣,不对啊!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讹诈成了?难不成是钱少?那可是一枚六品晶石啊,随随便便拿了出来,一点都不当回事儿,这人莫非是刘泽宇刘大先生的私生子?
黑瘦汉子接住晶石,想着公子的吩咐,总得找点茬啊!心里一横,咬牙厉声道:“这是假晶石!你他妈的敢骗老子!”
话音一落,手中晶石收入袖中,双手蓦然多了一对分水峨眉刺,峨眉刺上灵气缭绕,实在是不惑境的好灵器。场内空气一紧,黑瘦汉子合身而上,峨眉刺刺向沈旭之。
“唉……”少年郎身子没有动,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汉子刚合身而上,三道黑影闪出,瞬间制服了场内找茬的三人,黑瘦汉子被一只大脚踩在地上,嘴里喝喝作响,却无论如何都用不出一丝力气,也运转不出一丁点的天地元气。
不远处天地元气纵横,似有无数飞剑闪过。只一瞬便又重归静寂,周围丹士虽有感觉,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名黑衣黑氅的天枢院黑卫,头上黑色罩帽拉的比当日沈旭之还要深沉,一张脸根本看不见脸色,向沈旭之走来。手中拉着一名青年的头发,那俊朗的青年被黑亮的长发拉着,头皮都被拉的竖起,俊朗的一张脸像是厉鬼蜕皮一般,拉成一个奇怪好笑的摸样。在红土地上反复挣扎,想要摆脱这名天枢院黑卫的控制。却不知道这名黑卫用了什么手段,不管怎么挣扎,一个洞玄上境的修士,竟然没有丝毫办法挣脱。狼狈无比的在地上被拖了过来,红土地上留下一道足蹬手挠的痕迹。
谢稚彤的手微微出汗,少年郎笑了笑,轻轻拍拍谢稚彤的肩膀,无言的安慰着。羊皮袍子开心的跳来跳去,吱吱吱的叫着。
黑衣黑氅的天枢院黑卫走到沈旭之面前,松开手,任由那曾经俊朗如今狼狈无比的青年跌落尘埃。向沈旭之躬身施礼,道:”这人指使。当斩!以儆效尤。“
简单、明了。十个字,字字如炸雷,打在那俊朗青年耳边。
“我是东海竹珈岛少岛主!我是宋万红宋大家的独生儿子宋晨量,哪个敢动我?不要命了?!”色厉而内荏,听得羊皮袍子站在沈旭之肩头,更像一只小猴子般窜来窜去,兴奋不已。
沈旭之听到有些惨厉的叫声,回身让石滩把谢稚彤送回去,根本就不理会宋晨量。谢稚彤面色有些发白,似乎想起了什么。沈旭之见谢稚彤这般模样,心中微怒。
只是沉吟,对场面的事儿也不置可否。过了一小会,见石滩护着谢稚彤远远走入天枢院的营寨,才回身蹲下,笑道:“你叫什么?”笑容里忽然没了方才那股和煦如春风般的意味,虽然笑容一丝都没有改变,但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瞬间,少年郎似乎变了一个人。
阴鸷、狠辣、性情乖张。这才是几天之前的少年郎,快意恩仇的少年郎。
宋晨量像是受到惊吓,声音有些凄厉,大声道:“我叫宋晨量。”说到最后,声音反而发不出来,而是在喉间盘旋,紧张的脸上肌肉本来已经被拉扯的变形,现在更是狰狞无比。
“你说话真的不好听,声音不浑厚,像个太监。我不喜欢。”沈旭之脸色漠然,冷冷的说。
上官律从沈旭之身后闪身而出,手中拿着一根红黑相间的短棒,左脚足尖轻轻踩到宋晨量的喉咙上。不重,却让宋晨量分外难受,张大嘴,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般,使劲儿喘着气,却一丝空气都吸不进去。黑红相间的短棒插到宋晨量嘴里。
沈旭之忽然想起,在拳场里,玄冰门的人来杀自己,上官律也是用这么一根短棒直接捅到一名玄冰门女弟子嘴里,直接杀死了那人。心念一动,道:“别杀人,吃点苦头就好。”
这句话把宋晨量从阴曹地府拉了回来。这纨绔子弟从鬼门关打了一个转又回来,下体潮湿,竟然尿了。身边人群微微骚乱,几名要出手的修士不知被从何而来的弩箭射中。弩箭钉在手上,鲜血直流。
沈旭之见阴罗部黑卫也遵从自己的意思,没有杀人,心中甚慰。
红黑短棒已经被上官律用的出神入化,在宋晨量嘴里轻转,一嘴洁白的牙齿落下,就连最后最结实的磨牙也没有意外的掉了。上官律斜眼见沈旭之依旧一脸漠然,对自己的手段不置可否,手腕微动,短棒变了一个方向,脚尖踢起宋晨量的下巴,黑红相间的短棒在宋晨量的鼻间软骨刺体而出,鲜血混杂着碎牙飞出。短棒也不收回,留在宋晨量鼻上。
短棒后端顶在宋晨量的咽部,难受无比,不断干呕。但随着宋晨量呕吐的动作每做一下,短棒便会牵动神经,如千刀万剐一般的痛楚。
上官律真是专业啊,难道是中美合作所穿越过来的?少年郎笑着揣测。
远远看去,宋晨量像是传说中那个说谎的孩子,长了一个木头鼻子。沈旭之噗嗤笑了,摆了摆手,道:“算了,就这样吧。你看看,没事儿非找我麻烦。你要是再不知趣,惹我生气,就别怪我手黑了。”
周围围观的丹士们心中骇然,这还不算手黑?还有更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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