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玉娘这一番话,倒是让刘氏心里好受不了少。她细细的琢磨杜玉娘的话,越想越觉得闺女看得比自己通透。
她只想着生气,只觉得不值得对二房的人掏心掏肺,却忘了二房的人也姓杜,最坏的两个死的死,走的走。
如果杜河浦从此能改过自新,就是让他回到家里也没有什么。一来宽慰了老太太,二来也让自个儿男人心里头好受一些。
至于二房两个丫头的婚事,如果她们的爹娘不在了,那自己这个大伯母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干看着的。
刘氏叹了一口气,才道:“行吧,我听你的!”左右嫁妆没有几个钱,打发了也就是了。
杜玉娘就道:“这才是,没几个钱的事儿,您要是为了这些小事上火操心,可就不值当了。”
“我也不是心疼钱,就是觉得老得替二房擦屁~股,心里头不舒服。”她这心里啊,一直堵得慌呢!
“娘,您这嘴上痛快的毛病可得改一改。何必操心费力,又掏了钱,到最后因为嘴上痛快,什么好也没落下!”杜玉娘拉着刘氏的手道:“左右都是一家人,您说呢?”
刘氏点了点头,“行,不说了。”要不说还得有个闺女呢!只有闺女最贴心,知道安慰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
“眼瞅着你长大的,这几年你的脾气可变了不少,要是换成以前,哪里还会苦口婆心的劝我。”
杜玉娘心想,前世整个杜家都受自己的拖累,虽说杜家的不幸和杜安兴有直接关系,但是她也难辞其咎啊!
“娘,该做饭了吧,一会儿不是请白叔叔和韩婶子过来嘛?”
刘氏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这记性啊,是该准备起来。”
“您别急,我帮您……”
娘俩就去了厨房,准备起晚饭来。
一过晌午饭点,杜家面馆就上了门板,贴了一张东家有事,暂停营业的条子。
杜安康去柳树胡同请白汉英和韩氏过来小聚,杜河清和杨峥在厅里头喝茶,闲聊。
李氏和田氏在屋里陪着孩子们,而刘氏和杜玉娘,流萤则是在厨房里忙活。
高大山也不会做别的,就拿了个小马扎在灶前烧火。
杜玉娘要做八宝鸭,这个菜特别费事,要将鸭子拔毛,清除内脏收拾干净。再将准备好的配料,如同:糯米、五花肉、香菇、火腿、豌豆等一古脑的煮熟,拌匀调味。将煮好的馅料塞到鸭子的肚中,再将鸭肚子缝合起来,备用。
煮鸭子的汤料也是很讲究的,里面有香叶、陈皮、生姜和大枣,八角等等,汤料的火候,也是要掌握好的,火大了,会有股窜烟味儿;火小了,料汁熬到最后不会浓稠,这个度就很难掌握。
要把缝好的鸭子放入汤料中大火煮开,撇去浮沫后转小火,煨两个时辰左右,再上笼屉蒸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吃了。
八宝鸭肥而不腻,肉质细腻,味鲜,营养丰富,口感极佳。浓油赤酱的作法,属于南方菜,北方这边,不讲究这个,也没有像这样麻烦的菜品。
杜玉娘做完八宝鸭,十分有成就感:“这菜最麻烦,把它下锅了,就可以安心做别的菜了。”
刘氏见闺女满头大汉的模样,实在是心疼,叨叨着:“那么麻烦干啥,干脆就切了,像炖鸡一样炖就好了嘛,味道也不差的。”
“那怎么能一样。”杜玉娘道:“这两只鸭子,可是重中之重,重头菜。”
刘氏也不跟她多说,手里动作麻利的切着萝卜丝。
刘氏炸的丸子是一绝,以前家里爱吃肉丸子,现在生活好了,日子过得富足了,纯肉的丸子就不怎么受欢迎了。刘氏就用萝卜,豆腐和少量肉馅一起炸丸子,味道也很好,吃起来更弹牙,也没有之前那么腻了,更受大家欢迎了。
娘俩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很快,杜安康就走了进来,“娘,我岳母来了,您过去陪陪吧!”
刘氏就道:“有你祖母在,有你媳妇在,我就不凑热闹了。”
“那怎么行,您赶紧过去吧!”杜安康道:“这有我呢,我来做。”他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准备洗手。
刘氏就放下手里的活计,“那行,你帮你妹妹多干点,别喝把她累着了。”
“知道。”
刘氏把围裙摘下来,洗手走出了厨房。
杜玉娘一边干活,一边问杜安康:“哥,你老丈人和丈母娘对你咋样?”
“挺好的啊!”杜安康没心没肺地道:“就是你嫂子这个名字,我有点不习惯。我都喊她招娣喊习惯了,结果她从田招娣变成了白华章,总有叫错的时候嘛。”
杜玉娘揶揄地问他:“那你私底下,喊我嫂子华章还是招娣?”
“你嫂子说无所谓,其实我感觉得出来,她还是习惯招娣这个名字。”毕竟叫了二十多年啊!
“那你在白叔和婶子面前,可要注意点。他们好不容易找回闺女,自然不会喜欢田家给起的名字。”
“我知道,你躲远点,我要炸丸子了,别溅你身上。”
杜玉娘就按下了话头,继续手里的活计了。
兄妹俩都是厨子,晚饭做的又快又好,众人还没有聊尽兴,这边却要开席了。
韩氏看到杜玉娘,似乎格外热情,还说起小女儿的事,嘱咐杜玉娘一定记得把柳星儿带过来的事。
“婶子放心。”
韩氏笑着点了点头,亲热的拉着杜玉娘入席。
杜玉娘做的八宝鸭,真真是把韩氏惊到了,她悄声跟刘氏道:“亲家母,这是一道特别见功夫的菜啊!玉娘的手艺真是了不得,连一般酒肆不敢做的菜,都会做。”而且还做得特别好。
刘氏与有荣焉地道:“玉娘就是喜欢做这些吃食,从小到是没觉得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后来就像是突然开窍了似的,喜欢上这个了。”
“女大十八变嘛!”韩氏一边说,一边给田氏夹菜,“你多吃一点,这几样都是清淡的,是玉娘特意给你做的。”
田氏的月份大了,到了后期应该少吃油腻的食物,多多活动,以助生产。杜玉娘特意给她做了两样清淡的菜,口感爽脆,特别下饭。
田氏对韩氏还是有些距离感,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亲娘,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可是她就是觉得跟生母之间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一样。
“谢谢娘。”
韩氏神色为之一暗,随即又露出一个笑容来,“多吃点。”
因为女儿的这一声谢谢,韩氏再吃这桌上的珍馐美味,也觉得如同嚼蜡似的,没有味道。
田氏低头吃饭,没有瞧到韩氏眼中的落寞,可是杜玉娘却把韩氏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饭后,众人饮茶闲叙,打发时间。
六子年纪小,早早的就打起了瞌睡,刘氏将他抱回屋里安置,再回来待客时,却发现白氏夫妇起身要走了。
“亲家母,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韩氏就道:“是,天也不早了,玉娘累了一天,也该让他们好好休息才是。改日得了闲,我再过来。”
刘氏点了点头,“我送送你。”
田氏也起身,要跟着往外走。
韩氏连忙摆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天都黑了,仔细身子,别送了。”
田氏就收住了脚步。
男人们已经先走了出去,刘氏和韩氏跟在后头,杜玉娘在最后。
“亲家母,你也别太难过,总得给孩子一个适应的过程。”刘氏小声道:“不瞒你说啊,我现在都不太适应,一喊就招娣招娣。”
韩氏就笑了,“我都明白的。”
说话的工夫,几人就来到了大门外。
柳树胡同离着不远,可是出门还是坐车方便。
白氏夫妇跟杜家人寒暄了两句,就坐马车往回走了。
刘氏跟杜玉娘边走边说,无非就是田氏跟韩氏亲近不起来。韩氏呢,急于求成,恨不成现在天天跟田氏处在一起,半刻也不分开的样子。
杜玉娘就道:“这种事情,哪里是急得来的。虽然是血脉天性,可是毕竟分开二十几年,总得慢慢来。”
“谁说不是呢!”
等母女二人回到前院的时候,厅里已经收拾干净了。
王兰花连同流萤一起把屋里的残局给收拾了,流萤要帮忙洗碗,还被王兰花给赶了出来。
“行了,让她干着吧!”杜玉娘道:“你去做你自己的事。”
流萤连忙下去了!她是杜玉娘的贴身丫鬟,所谓自己的事,自然就是指侍候杜玉娘。
流萤去铺了床,打了洗漱用的水,又支起一个炭盆,这才退了出去。
杜玉娘确实累了,一顿大餐做下来,不是很轻松啊。
她洗漱完毕以后,杨峥才阔步走了进来,他顺手把外面的袄子脱掉挂好,坐到了炭盆旁边。
“跟爹说话来着。”
“嗯。”杨峥笑着问杜玉娘,“累不累?”
“有一点困了。”杜玉娘打了个哈欠,“要是不等你,我早就睡了。”
杨峥听了这话,不由得往她近前凑了凑,“等我做什么?在老丈人家里,我可不敢造次。”
这人!
一刻不逗她心里都不舒坦,以前她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不善言辞?
太毁形象了!
“你快去洗洗,一身的酒味儿。”杜玉娘捂着鼻子道:“快去快去。”
杨峥没办法,只能起身,认命的洗漱去了。
杜玉娘趁机快速的钻到被窝里,盖好了被子,闭起眼睛。
本来是想装睡一下,结果一不留神就真的睡着了。
杨峥进屋时,就看到自己的小媳妇整个人缩进被子里,睡得特别香。
他认命的吹了灯,把夹袄一脱,也钻进了被子里。
明天就回家吧,一直这样待下去,他非素成和尚不可。
第二天,杨峥和杜玉娘就回了家。
天地良心,他们什么也没说啊,是杜家人把他们攆走的。
杨峥刚回来,小两口久别重逢,总在丈人家里待着算是怎么回事?还是让他们回家去吧,都是过来人,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因为这个,杜玉娘的脸红了一路,总觉得是杨峥表现太明显了,让长辈们看出了端倪,所以坚决不理他。
杨峥表示冤枉,自己已经很克制了。
总归是在天黑以前赶到了家,厨娘们也不知道主子要回来,连忙忙活起起晚饭来,时间紧迫,也不好做别的吃,干脆就熬了梗米粥,配上两样小菜,煎几张鸡蛋饼。
夫妻俩也不挑,简单吃了一口,
温饱而那啥……
杨峥吃完饭后一直蠢蠢欲动,可惜杜玉娘根本不给他机会,不但拉着姜氏对了半天的账本,还拽着小鱼儿研究新的点心。
最后还是姜氏看不下去了,硬生生的把小鱼儿给拉走了。五爷的脸都黑成墨汁了,此时不走,等待何时?
这天晚上,杜玉娘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虎须捋不得!还有,男人是记仇的,非常小气,记仇。
她的腰可以为她作证。
杨峥在家的时候,日子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到了十月初十。
这天是杜玉娘的生辰,全家上下都早早的起来准备。
只有杜玉娘,因为昨天晚上的某种运动而起迟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算是从被子里爬起来。
她只觉得窗外皆是耀眼的白光,愣了一下,方才喊流萤过来,“外面是下雪了吗?”
“可不是,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可大呢!”
杜玉娘兴致勃勃地道:“快,把我的厚袄子翻出来,我出去瞧瞧去。”
流萤愣了一下,方才道:“太太,您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杜玉娘摇了摇头,把身上的被子紧了紧,问道:“什么日子啊?”她不会是睡傻了吧?可是,确实想不起来啊。
“算了,奴婢去给您找袄子。”流萤翻箱倒柜的,将杜玉娘刚入冬时做的厚袄子找了出来,另外又翻出一件灰鼠皮袄子,一件白色狐狸毛斗篷。
“外天可冷呢,您多穿点。”流萤问道:“披哪件?”
杜玉娘快速洗漱一番,在脸上擦了一点面脂,换了好衣裳,选了那件灰鼠皮袄子。
流萤就帮她把衣裳穿好,又给她换了厚厚的鹿皮靴子。主仆二人,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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