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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闻帐中女子的声音传来:“她终于上勾了。”
声声媚骨,光听着女儿嗓音,便怎知绝色,只见睦须将军身后,女子走来,风吹着灯火忽明忽暗,模糊了女子轮廓,隐隐可见她眼角下,有颗朱红色的泪痣,更添了几分风情。
睦须将军见女子,毕恭毕敬地俯首,应和:“军师神机妙算,果然不出你所料,那萧景姒果然对粮草动了心思,她一个人也敢来闯我夏和军地,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走近了,营帐外的卫兵才瞧清这位从夏和宫中出使而来的军师大人,一时怔愣出神。
三分媚,七分妖,一双桃花眼里,妖娆几许,举手投足间尽显媚态,这世间竟有这般妖艳的女子。
不知姓名,平日知闻一众将帅唤女子军师。
睦须将军兴奋至极,有些亟不可待:“她敢来自投罗网,我这就去将人拿下,我倒要看看,本将军布的天罗地网她还能怎么插翅而逃!”
女子懒懒喝止:“不可大意,萧景姒可不是那么好抓的,万不可小觑。”
睦须连声应道,当即下令“传本将军的令,令骑虎营所有人马出动,不惜任何代价,务必将人拿下。”
夜幕刚上,戎平军帐外,有将士大步流星地跑来。
“古将军,不好了!”
帐中昏暗,古昔沉着张万年冰山脸:“什么事?”
将士抹了把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国师大人她中计了!”
古少将军听闻,竟也不急,没头没脑地喃了一句:“常山世子也该到仓平了。”
常山世子?不是在崇州吗?
且说两天前,萧景姒一人独身潜入翼川城,古昔即刻便快马加鞭给崇州送了一封信。
那会儿,崇州战火连天,也是兵荒马乱得很,本来正商讨战事呢,仓平送来了一封信笺,身为三军主帅的世子爷,看完信,撂下一干嵘靖将领和崇州城主就走了,王爷追上去,也不知父子两说了什么,王爷是吹着胡子瞪着眼回营帐的。
世子爷还是走了,还骑走了王爷的宝贝坐骑小黑,是匹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那速度,风驰电掣呢。
崇州城的城主黄大人:“世子爷这是?”
楚牧叹气:“找国师大人去了。”
众将领:“……”所以,为什么世子爷要去找国师大人?
黄大人不知实情,十分好奇:“世子爷这般焦急,可是国师大人在仓平出了何事?”
楚牧想了想,蹦出了一句不太贴切的话:“小别胜新婚。”
一众将领:“……”王爷怎么酸溜溜的。
黄大人:“……”他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奸情!
楚牧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速战速决,整兵援军仓平吧。”
且说回仓平翼川城里,粮库失火,整个骑虎营出动捉拿刺客,待到粮库的火都烧灭了,却连刺客的人影都没瞧见。
睦须将军已隐隐动怒,脸一拉,甚是煞人:“刺客呢?”
骑虎营首领上前,战战兢兢:“回禀将军,跟、跟丢了。”
睦须怒目圆睁,大骂:“废物!”
骑虎营跪下领罪,一声不吭。
“你们早有防患,又布下了天罗地网,却让她萧景姒一个女人来去自如,在我的地盘烧了我的粮仓,杀了我布守在驻地外的将士,闹出这么大阵仗,你们居然还连人影都没抓到,如此无用,本将军养你们何用!”
如此赔了夫人又折兵,睦须怎能不气,他甚至以三军粮草为诱饵,设了重重守卫,只等萧景姒来自投罗网,却不想,粮草是被烧没了,人却不翼而飞了,那大凉的萧景姒还能遁地不成!
骑虎营首领以首叩地:“吾等失责,求将军宽恕。”
睦须愤愤咬牙:“给我搜,就算掘地三尺也给我把人找出来。”
一时间,夏和驻地内火光如昼,主帅调令三军上下,如遇大凉萧景姒,一律杀无赦,取首级者,重重有赏。
如此,三军将士,几乎倾巢出动,那关押流民的营帐外,不过寥寥几人在看守。
火光摇动,有人影一晃而过。
“谁——”
看守的将士,刚开口道了一个字,后背被人擒住,一转头,脖子便滑过刀刃——
悄无声息地,须臾,便躺了一地尸首,女子转身走近营帐,笼着月色。
“国——”
女子将手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营帐中的那人,立即捂住嘴,待帐外巡逻走远,才小声地唤了一声:“国师大人。”
帐中全是人,数以千计,都是夏和从大凉掳来的流民,皆望着这突然闯入的女子。
萧景姒扫了一眼帐中流民,最后将视线落在女子身上,昔日宝钗华服妆点的凌织郡主,正蓬头垢面灰头土脸地缩在角落。
想来,她这满身脏污与狼狈,是有意为之,不然,以凌织郡主这般容貌,沦为了敌军俘虏,便再难保清白。
“国师大人,你怎么——”
萧景姒打断凌织的话:“我没时间听你废话,照我说的去做。”
凌织虽一头雾水,却毫不犹豫地点头。
萧景姒微微提了提嗓音:“一炷香之后,烽火台以北方向浓烟升起,你带着他们往烟雾最大的地方走,五百米以外,会有戎平军接应你们。”
她的话才刚说完,便有尚有理智的俘虏驳她:“浓烟最盛,火势必定最旺,你想烧死我们吗?”
时间紧迫,萧景姒言简意赅:“只是障眼法。”
“我们凭什么信你?”
那俘虏,显然是不信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子,随即,有不少人附和他,片刻沉默,见那女子起身,从怀中取出了玉石的令牌,以示众人,道:“我乃大凉一品国师萧景姒,”声音一冷,“不信我的可以留下来,死路一条罢了,要不要走,悉听尊便。”
顿时,四下无声。
“我去引开巡逻。”
只留下一句,萧景姒便出了营帐,没入昏黑的暗夜,火烧粮库,本就是声东击西之计,她的目的从来便不是那援军粮草,而是这数千流民。
一炷香之后,烽火台以北方向突然浓烟四起,缭绕的烟雾瞬间便漫入那一片营帐周边,此处,是驻地唯一的出口,烽火台下,全是横木垒起的高台云梯和抛石器,都是极易燃物,夏和大军驻翼川一里外荒郊,傍山驻扎,这浓烟,便是从云穆峰滚滚而来,铺天盖地地。
瞬间,驻地里兵荒马乱了。
“走水了,走水了!”
“什么方向?”
“烽火台北面。”
“好大的浓烟,火势是顺风。”
“快逃啊,火势越来越大了。”
“快,全部撤离烽火台。”
“……”
这有人说狼来了,羊,自然都跑了,不大片刻,防守最严的烽火台出口,人去,台空,不远处的营帐里,也空无一人。
稍后几许,便有将士去禀主帅。
“将军,出事了!”禀报之人大喘气,说,“烽火台走水了!”
三军掘地三尺都没找到萧景姒,睦须正是头疼,又生事端:“又走水?”粮库走水,烽火台还走水,事有蹊跷,睦须将军有些急了,“到底怎么回事?”
“尚不知缘由,火势太大,烽火台下驻守军一营和二营的人暂且都撤离了。”
帐中,女子突然问道:“你们看到火了?”
“回军师,没、没看到火,可是浓烟顺风滚来,必定——”
浓烟顺风,那便是烽火台以北的云穆峰,只是前几日刚下过雨,这仓平天寒地冻,火哪里会烧得那般容易。
女子沉声问:“那些流民呢?”
禀报的人不做声了。
女子突然笑道:“我们被耍了。”
睦须将信将疑:“又是她?”
“她一颗七窍玲珑心,我们低估她了。”女子起身,将兜帽戴上,遮住了半副容颜,道,“去北面烽火台,拿人。”
既然她意在那些流民,自然还会留在那里一人当关。
木垒的烽火台上,空空荡荡,女子站在高处,凭栏远眺,浓烟渐散,已事成定局。
“主子。”
萧景姒回头,脸一冷:“你来做什么?”
古昔抱着剑:“流民已安全转移,有紫湘驻守,属下前来接应。”然后,郑重其事,“主子,你先撤。”
萧景姒失笑:“撤不了了。”
古昔回头,见远处有火光亮着,大批人马逼近,是夏和军追来了。
“这次看你还能往哪逃?”
睦须势在必得的话刚落,有一道急促的声音插进来:“援军沿姜堰坝方向过来,还要两个时辰才能到,突围方向需反其道而行,最好傍水逃脱,夏和不善水性。”
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倒知道得多。
睦须满眼阴鸷,睃向来人:“又来一个送死的。”
萧景姒回头,凌织冲她一笑,黑漆漆的脸,露出一口洁白的齿贝。
“你回来做什么?”
凌织答非所问:“我亲耳听到的,不知道对你有无用处。”
萧景姒冷冷一瞥:“回来送死,愚不可及。”
被泼了冷水,凌织也不恼:“国师大人,你兴许忘了,我也是将门之后,虽不会武,但懂些拉弓射箭的皮毛,给我一把弓箭,自保一时半会儿应当没问题。”
萧景姒突然先发制人,纵身一跃,擒了一身负弓箭的士兵,拔出腰间短刀,一抹那人脖子,人倒下,她夺了弓箭扔给凌织:“我不会救你第二次。”
这一整套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不仅是夏和这一干将士,便是久经沙场的睦须也看呆了,他只听闻这大凉的国师大人聪慧过人精于谋略,却不知不仅如此,这年轻的女子,还武功极好,杀人的手法,怎得娴熟果敢,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个深不可测的女子!如此之人,更是留不得,睦须抬手,让众将围上去。
“你以为你们还有命出去?”
萧景姒这才发现,睦须身后的女子,兜帽遮了半张脸,看不清女子模样,身形高挑曼妙婀娜。
这个声音,似曾听闻。
萧景姒转了转手里的短刀:“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女子笑,嗓音媚骨:“别痴心妄想了。”
萧景姒不冷不热,回了两个字:“彼此。”眸子忽而微凝,落在远处。
“戎平军退兵数里外,没有援军,我看你能撑到何时?”睦须迫不可待,正要下令拿下,却听闻那萧景姒不疾不徐语调。
“谁说我没有援军?”
这般怡然自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倒不像受制于人。
女子似笑非笑:“哦,难不成你还有千军万马不成?”
萧景姒微微抬头,明眸浅笑:“一人便足矣。”
女子募地回头,怔忡失神。
绝色倾城,公子世无双,睦须神色微变:“你是常、常山世子?”
三日前,镇守崇州的夏和主帅秦峰大将军来言,嵘靖南地钦南王府的常山世子,此人战术诡谲,十役不殆,不予招降,一律全歼,狠毒至极。
竟不想,秦峰大将军口中的狠毒之人,生得这般惑乱众生。
他慢条斯理,从右侧登烽火台,隔着几米的距离,懒懒看去:“你们算计我家阿娆,当我死了吗?”
阿娆是何人?
却见楚彧快步走去,站到女子身边,方才还冷若冰霜的眸光,瞬间温柔似水,似恼怒,更似埋怨:“总是喜欢这样冒险,下次,你去哪里我说什么都要跟着。”
夏和众将这才大彻大悟,常山世子楚彧与大凉国师萧景姒,私交,甚密。
楚彧喊萧景姒:“阿娆。”
她说:“我虽极不情愿你来这极寒之地,却也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一定会来。”
她便知道,楚彧便是她的援军,无须猜疑,他一定会来,同她一起刀山火海。同上一世一模一样,他独身一人,抛下嵘靖三军,为她赴了仓平。
他本就是瞒着她来的,有些底气不足,生怕她会不高兴,讨好地说:“你别恼我,我就是不放心你。”古昔来信说,阿娆一人深入虎穴,虽知晓她定有谋划,却也忍不住提心吊胆,再说,他想念极了他家阿娆,忍不得这相思苦。
“楚彧。”
“嗯。”楚彧乖乖应着,觉得他家阿娆好像没生他的气。
她侧仰着头看楚彧:“我们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并肩过。”他总是在她身后,或者,在她前面,给她未雨绸缪,给她挡风遮雨,她问,“这次要不要和我并肩作战,一起杀个痛快?”
楚彧想也不想,立马摇头:“我不想和你并肩。”他拉着她,让她退后几步,嘱咐她,“乖,阿娆,躲到我身后去,我去帮你收拾他们。”
萧景姒没有应。
楚彧还要哄她,古昔便说:“世子爷,夏和八万人马驻仓平,只怕,”古昔扫了一眼烽火台下面望不到尽头的乌压压的人头,实话实说,“我们打不过。”
楚彧瞟了他一眼:“为什么要同他们打?”
不然呢?
“今日天冷,本世子不想打架。”
所以呢?
下面夏和八万人马,噤若寒蝉,竟一时不敢上前,便是主帅睦须,也心惊胆寒,只是看着高台上那绝色男子懒懒散散的神色,便让人无处是从。
只听见楚彧说:“毒死他们就行了。”
毒?给数以万计的人下毒?
睦须这才哈哈一声大笑:“痴人说梦!”他不再迟疑,下令,“把人拿下!”
众将狐疑了片刻,便举步上前,就听见常山世子献宝似的口气:“阿娆,这个草很好用的,只要捻碎了,撒上一点,他们都会疯的。”
夏和众将士脚下顿住,生生迈不出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常山世子手里那株草,看起来,和路边的杂草一般无二。
莫不是常山世子见势不妙,唬人的。
楚彧还说:“阿娆,你捻给你看!”
话落,他将那株草放在手里,轻轻一收一放,顿时,化作草灰……
楚彧转身,轻轻一抬手。
所有人目瞪口呆,唯有一直隐在暗处女子,将帽檐拉了拉,遮住了大半张脸,睦须将军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口鼻道:“不要闻,快!逆风散开!”
可惜,晚了……
风势顺下,刚好正对夏和兵马围守的方向,不偏不倚,顺风滚过,一瞬时间便波及了近半数。
半数,便够了,剩下的那半数愣住!只见近烽火台那边的夏和将士们,突然双目失神,倒地抽搐,一阵哀嚎之后,起身,提刀便冲,疯了一般挥着剑乱砍。
“!”
疯了,疯了!
睦须将军难以置信:“你、你做了什么?”
楚彧取了块素白的绢帕,擦了擦指尖,又反复几遍之后,将绢帕扔了:“下了点让你们自相残杀的东西。”然后他走到同样愣神却还是很淡定的萧景姒跟前,“阿娆,我抱你闪远些,别被这群无知的人类误伤了。”
楚彧把他家阿娆打横抱起来,放在了靠着木垒的角落里。
古昔退后,过了几秒,然后抱着剑,静静地看着那乌压压一片人,在你砍我,我砍你。
自相残杀,相互撕咬,残肢断臂扔得满地都是,那般血腥暴戾的场面,如此**裸地冲击视觉,还有感官,凌织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侧头趴在那里干呕。
凌织终究是养在深宫的女子,即便将门之后,也没有见过这样血腥混乱的厮杀,突然,一道疾风刮过耳边,削下了她一束发,她木讷地回头,便见一个男人被一柄短刀钉在了木桩上,血从他肩头汩汩渗出,手里的剑,对准的正是自己的正后方。
不止是腿,凌织整个人都虚脱了,呆呆看着那匕首扔出的方向,是国师大人……
许久,凌织才挤出一个惨白的笑,道:“谢谢。”
萧景姒只说:“古昔,把她拖过来一点。”
古昔面无表情,走过去,把呆若木鸡的某位郡主往后拖了一点,以免再被误伤误砍。
此时此刻,凌织才明白,难怪常山世子钟情国师大人,因为啊,他们才是一类人。
“都住手!都给我住手!”
“快住手!”
住手?睦须将军喉咙都喊破了,声音却被湮灭在一声声惨叫嘶喊声中,刚要分开扭打的两位将士,昔日忠心耿耿的副将却一刀砍过来,险些断他一臂,他大呼:“军师,军师!”
女子却置若罔闻,站在没有一丝火光的暗处,兜帽覆住了半张脸,一双潋滟妖娆的眸子,目光如炬地看着烽火台上的楚彧,眼角那朱红的泪痣,竟越发暗红。
血流成河,月都红了轮廓。
古昔突然道:“主子,有大军来了。”
萧景姒抬头,隔得远,看不清是何方兵马,只听见马蹄声响,有无数火把,还有千军万马。
楚彧说:“是菁华来了。”他不满,“这么慢,我要拔了他的毛!”
萧景姒:“……”
楚彧觉得失言了,立马改口说:“我是说拔了他的头发。”
她忍俊不禁。
“将军!”有夏和将士在惊呼,“将军,嵘靖大军来了。”
“是嵘靖的楚家军来了!”
睦须定睛一看,隐隐看见了远处军旗上墨黑的图腾,不可思议:“嵘靖大军怎么会来?”分明前日秦峰将军来报,说嵘靖驻守崇州,正与夏和烽火交战,睦须只觉得方寸大乱,一时毫无头绪,“来了多少人马?”
“数、数不清。”
夏和援军还有两个时辰便能到,只是,即便他们能拖到援军来救,这数之不尽的楚家军,这让夏和第一勇将秦峰大将军都闻风丧胆的楚家军,若两军对垒,夏和毫无胜算。
睦须当下大喊:“撤!快撤!”
然而,厮杀并无休止。
“将军,这群人都、都疯了,能如何撤?”就是没疯的,一停手,恐怕也要被砍死。
睦须一筹莫展,凶神恶煞的眉眼四处睃视,方寸大乱地向女子求救:“军师,军师你想想办法吧,再这般自相缠斗下去,我这八万大军便真要全军覆没了。”
兜帽遮面的女子,眼角似笑,桃花眼里,徐徐冷光,她说:“北赢的荒萤草,你们人类,哪还有得救。”
说完,转身而去。
睦须连喊了几声,却连女子的影子都不见了,暗想,留下来必死无疑,常山世子从不招降,只会全歼,他咬咬牙,往姜堰坝的方向撤离。
顿时,大军包围了屠杀不止的夏和军,菁华下马:“属下参见世子爷。”
楚彧拉着他家阿娆,给她掸掸身上的灰土,打发了菁华一句:“去,收尾吧。”
菁华请示:“是降?还是?”
楚彧随着性子来:“这群疯子,招降了又有何用,全都了断了吧。”
即便不疯,恐怕世子爷也不留,如今四国战将谁人不知,常山世子若胜,便是斩草除根,绝不招降。
“了断了,也好。”菁华很认同,他一看便知,这是北赢的荒萤草,不了断也是不死不休。
如此,不损兵折将,要全军诛灭也不费吹灰之力,世子爷,真是在北赢奸诈毒辣惯了,这阴险的法子,都用到人类这来了。
“阿娆。”
他突然喊她,神色有些慌乱。
她看着楚彧:“怎了?”
不似方才肆意妄为,在萧景姒面前,楚彧有些如履薄冰,很小心:“阿娆,你会不会不喜欢我这么,”他抿抿唇角,说,“这么草菅人命。”他习惯了,在北赢,不赶尽杀绝,便会有无休无止的杀戮。
在北赢,王,是生杀予夺的尊者。菁华想,在国师大人面前,要另当别论了。
萧景姒毫不迟疑地摇头:“不会。”
楚彧所杀之人,虽非大奸大恶,但也绝非滥杀无辜,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战场上本来便不存在仁慈,只有生死。何况,四国皆知常山世子楚彧从不招降,若胜,一律全歼,正因如此,大凉楚家军的威名才会震慑各国,嵘靖边关小国无一不安分守己。
杀戮,从来便只能用杀戮来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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