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那首歌为谁唱 > 第十九章

??大半年之后,一个晴好的夏夜,秦襄坐在北京一家五星级宾馆的某间豪华的多功能厅角落的座位上,带着佩服和迷惑的神情注视着主席台的聚光灯下面,举着庆功的红酒频频碰杯,觥筹交错间容光焕发的孟和――失踪,准确地说是逃亡――十六年之后重回中国重回亲人身边的养母家的长子孟和。

    今天是孟和的金鹰矿业成功上市的庆功宴。秦襄万没想到,仅仅回国不到一年,孟和的金鹰矿业携着俄罗斯东家的庞大资本,在内蒙西到鄂尔多斯东达呼伦贝尔长线作战,收购吞并中小矿山,投资开发稀土矿、油气田,半年时间,无论是总资产,还是利润率,金鹰矿业在国内民营矿业中竟然悄悄走进了前列,当年的胡润新锐排行榜也敏锐地发现了孟和这个“财富新人”,某财富杂志还专门访问了孟和。

    秦襄看过托娅给他寄过来的这本杂志,封面上孟和,穿着高级订制的西装,明显不适应摄影师给他摆的pose,原来就生硬的脸部线条,打上了灯光,显得整个人气鼓鼓的,眼神却和过去一样,老鹰一样阴鸷,一如幼年时就让乡邻胆寒的眼神。

    今天正好是周六,托娅事先打过好几次电话,告诉秦襄一定要来,说是孟和特别想见见小弟弟,一家人分离这么多年,额吉和阿爸都不在了,三姐弟怎么也得团聚一次。

    庆功宴之前,为了见秦襄,孟和推迟了和一位外资合作伙伴的见面,秦襄听到托娅说起这个情况的时候,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感动。那是很小的时候,孟和帮他不问原由就去揍了一顿邻家牧场小孩之后的感动。

    那个比以前瘦多了的孟和,一看见他,伸出双手说往他肩后衣服上抓过来,秦襄知道,那是小时候,孟和最喜欢逗他玩的博克手的招数,如今的他却自然而然地轻轻一卸,就把孟和力道卸掉了。秦襄感觉到了孟和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点点惊诧,哈哈一笑,“这小子,长进了啊!不愧是特种兵,我这个博克手对付不了你了!”

    秦襄腼腆地笑笑,感觉又回到了孩提时代,那座旧蒙古包前的草地上,额吉在里面煮手把肉,阿爸在远处赶着羊群往回走,托娅一边打奶茶一边看着他们乐。

    孟和的秘书催着他和国外合作伙伴见面,孟和匆匆叮嘱秦襄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咱们哥俩要好好聊聊!”

    托娅看着孟和急急离开的背影,靠近秦襄轻轻地说,“苏容,你哥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到他的公司来干?他说你从小就聪明好学,在部队太苦了,还有危险。他的公司你也看到了,我是不懂,但是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应该不错吧。你来帮着你哥干,我也放心!”

    秦襄看着姐姐善良的眼睛,笑着说:“姐,我上了四年军校,现在除了当兵,可是啥也不会,到我哥这儿,混吃等死啊!算了,我可不想给他添乱!”

    庆功宴进行得如火如荼,秦襄虽然穿着便服,可是仍然感觉到跟周围人群的格格不入。坐在一旁若无人的托娅早就不习惯这种场面,回宾馆房间休息去了。正无聊间,秦襄发现邻桌一位独坐的女郎有几分熟悉。那个女郎穿着黑色的小礼服,化着淡淡的酒会妆,矜持干练却清高逼人,淳于丹!

    秦襄想起那一回中队长高一白带着他们几个蹭了人家一顿价值不菲的高级烤鸭来着,于是站起身,笑着走到邻桌跟淳于丹打了个招呼。

    淳于丹显然对在这个场合见到一身便装的秦襄感到意外,“你是秦襄吧,高一白的部下!你难道退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襄笑着解释说,这个刚刚成功上市的金鹰矿业的董事长是自己的哥哥,自己今天是来给他捧个场,这个场面他从来没来过,也一窍不通。

    “孟总是你哥哥?”淳于丹看着这个穿着便装的年青军人,浅黄色的衬衣随意地束在收腿的黑色牛仔裤里,有着有别于军服的潇洒飞扬的气质,“想像不出你们俩是兄弟。”

    秦襄笑笑,没有解释,“您跟我哥的公司有业务来往?”

    “业务来往?”淳于丹顿了一下,明白过来,笑着说:“算是有吧。我新换了一家跨国公司,我们公司是金鹰矿业的大股东之一。”

    “噢,那金鹰矿业上市,你们赚大发了吧?”秦襄对资本运作场上的规则半知半解,还是大学时看过的那些入门的经济学书刊。

    “还得看他们以后的业绩啦!”淳于丹笑容里带了些骄傲,“嗯,你们最近忙吗?”

    “我们不忙,不过我们队长挺忙的。忙着削土豆,队里又收了一批新土豆。”聪明如齐襄,已然听出了淳于丹的弦外之音。

    “削土豆?你们队长亲自当炊事员?”削土豆,这个专用词组,飞鹰大队之外的人听起来当然是一头雾水。

    秦襄于是非常耐心地跟淳于丹解释土豆的定义,并现身说法地从解读飞鹰大队削土豆的传统,当然添油加醋地夸大了高一白队长削土豆的种种“不良行为”。无聊的酒席,两个人倒是聊得很开心,直到秦襄的手机突然响起,他和淳于丹正在“恶毒”议论着的高一白同志的头像在**上闪现:“紧急任务,速归队!”

    秦襄抱歉地冲淳于丹笑笑:“说曹操曹操到,我们队长召唤我归队啦。我先走了,我回去一定向我们队长转达淳于小姐的问候。下回咱们应该宰一下他!”

    淳于丹微笑着站起身:“下回啊,应该让你哥哥请客,他可是大老板!”

    “我哥这人从小就抠,再说,他请客,除了羊肉,没啥新鲜的。”秦襄扫了一眼宴会厅,没看见孟和的身影,“淳于小姐,麻烦你跟我哥说一声,我有事先回去了。谢谢。”

    淳于丹看着秦襄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从石嘉木那里弄到秦襄的身世背景”。上回和高一白一起吃饭,高一白只是介绍“秦襄是他的部下”,但席间,无论是石嘉木和他的女友,还有那个程紫鸢,似乎都和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的熟悉。如果是孟和的弟弟,一个来自草原牧民家庭的孩子,怎么混到了高一白这样的军队高干子弟圈里去了?

    “苏容,苏容!”刚刚走到酒店大门口,秦襄听到身后孟和在叫他。

    秦襄转过身,看见孟和从大堂一侧酒吧的一处站起身,冲他挥手。身边的沙发上坐着几个东南亚相貌的商人模样的中年人。

    “哥,我刚接到电话,队里有事,让我回去。托娅姐回房休息了。下个周末有空我再出来找你们。”

    “这么急!晚上我还叫你一块跟这几位泰国的朋友吃羊肉呢。他们都是华人,准备跟我一起合作到云南投资矿山。”孟和慈爱地拍了拍秦襄的肩膀,仿佛眼前的小伙子还是当初那个文弱的跟屁虫小弟弟,“托娅跟你说起了吧,你呀,别在军队干了,挺危险的,阿爸和额吉都不在了,就剩下咱们姐弟仨人了,你念过大学,看的书也多,真的,过来帮帮哥哥吧,我现在做这个公司,真是力不从心啊!”

    看着孟和期待的眼睛,秦襄低下头低低地回答:“哥,你让我想想吧。”

    “孟总,那是你弟弟?长得可一点也不像啊。”林子华抿了一口红酒,微笑着问刚刚坐下的孟和。他和鲁南阳是特地从曼谷飞到北京来见孟和的,一来庆祝金鹰矿业上市,二来商谈合作开发云南的矿山项目。

    “嗨,我生不逢时,营养不良,长歪了呗!”孟和打着哈哈,“我这个弟弟比我小上七八岁呢,人家赶上春天的故事了嘛,哈哈。”

    “令弟的确是一表人才,不知道在在哪里高就啊?”林子华一向是个细致人,以后要一起合作,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比较稳妥。

    “噢,他在军队供职,而且干的是特种兵。”孟和摇摇头,自顾自地喝着红酒,我刚才就是想劝他转业回来帮我一起干。林老板,鲁老板,我是个粗人,这么多年一直在江湖上混,可是我这个弟弟,从小就爱念书,学习可好了。听说他要不上了军校,北大清华都能进去。”

    “是啊,可惜了,你是得想个法子,让你弟弟过来帮你。我跟你说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职业经理人虽然省心,可是毕竟不是一家人,有些机密事情不防不行啊。”林子华的话说到孟和心坎里了,他连连点头,

    “林老板,你说的太对了!听说泰国华人做生意也一直是看重家庭核心啊····”

    孟林两人聊得投机,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对面的鲁南阳神情的变化。

    刚刚和孟和在酒店大门口说话的那个年青人的背影,离得虽远,但挺拔颀长,刚健有力,他一眼就判断出孟和这个弟弟“不是军人就是运动员”。孟和说到“他在军队供职,干的还是特种兵时”,鲁南阳的心一下就紧张起来。难道孟和的弟弟也在飞鹰?这个地区的特种部队,应该就是飞鹰大队啊。难道孟和的弟弟和秦襄是战友?

    半年前,他猝不及防地撞上方堃,生怕被那个精明的老狐狸看出自己的身份,只能当晚就匆匆离开腾冲。回到昆明的那几天,他听说方堃当天晚上就离开了,他明白,老队长肯定是飞回北京找程栈和吴云溪石小强等昔日部下商量去了。

    精明如老队长,一定是已经从“泰国老板打听秦襄背景”这个细节上,摸到了秦泾阳有可能还活着的蛛丝马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队长竟然会在退休之后到腾冲开旅馆!一想到这儿,他心里那份无法排解的愧疚就让他心痛无比:老队长是不相信他秦泾阳牺牲了,老队长是想把晚年留在腾冲等待奇迹。

    是的,奇迹,秦泾阳没有死,是个奇迹!可老队长如果知道他奇迹般地活下来之后,竟然阴差阳错任由命运拨弄,漂泊境外这么多年。老队长会原谅他吗?妻儿会原谅他吗?战友会原谅他吗?

    离开腾冲之后,他连续几日彻夜难眠。方堃其实那天下午就告诉伙计小林:秦襄在飞鹰大队服役,受伤住在军区总医院。但是秦泾阳思来想去,还是下不了决心去找秦襄,即便是远远地间暗中看上一眼,他似乎也没有攒够那份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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