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洪锦的美梦瞬间被打断,四处摸索着手机,循着生源,好不容易从沙发缝隙中掏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哪位?”她的声音很沙哑,在茶几上摸索了两圈,也不见水杯,水壶也空了。
“喂,您好,请问是洪锦女士吗?我们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您们昨天送来的抢救病人因为受伤太重,经抢救无效死亡,非常抱歉。麻烦您速来医院办理一下相关手续,有些需要您签字......”
又是速来!
洪锦一听见死亡,精神顿时抖擞,这两天全被死亡给缠绕了不成?
“等等,我没送什么重伤病人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喂喂喂.......”还不等洪锦说完,那边便挂断了电话,真是莫名其妙,重伤病人,谁重伤了?
洪锦的睡梦彻底没有了,仔细的在脑子里思索着,难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看了一下时间,才9点,也就是说她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脑袋上依旧像是顶着一个千斤顶。
饮水机电源打开,呜呜的响着。
休憩了片刻后,起来喝了一杯热水,思绪也渐渐清晰,她想起了,那张报纸上说,爆炸发生时还有一个女人,昨天警察也有说过,女伤员还在抢救当中,会是她吗?
想起这个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把玻璃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搁,响声清脆刺耳。
是什么样的狐狸精能有这样的能耐,死了还要原配去收尸,生不能在一起,死也要死一块儿!真是绝配!不得不承认她对她的身份还是定位在了“狐狸精”上,既然死了那也得会会才行!
医院里人声鼎沸,这里的生意果真是好,还是不请自来的。洪锦如约而至,但是令人遗憾的是人已经被拖走了,医院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死人占着一张可以捞金的床位的,护士说,人一过世就被送往了太平间,看来她们之间唯一的一次会面就这么泡汤了。
护士拿出病例资料,在上面一一指出签字的内容,还有一张缴费清单,仔细一看顿时傻眼了,抢救费,床铺费,医药费等等共计三万多!
“你们这什么意思啊?!怎么由我来付钱呢?!凭什么我还得为那贱女人收尸啊?!”洪锦顿时火冒三丈。
“治病就得收钱,这是天经地义的。再说了,你是家属,当然得你付,难道要我付吗?”护士厉声说道,头也不抬的在病例本上画着。
“我才不是什么病人家属!我根本不认识她!”
护士抬起头看着她,洪锦也看见了她的面容,额头两撇八字眉被拉得很长,几乎快要延伸到鬓角了,这绝对不是好惹的人。
护士大声训斥道:“你不是家属?那你跑来干什么?......”
“......。”
争吵引来过路人侧目围观。
洪锦百口莫辩。
自己完全有理由不来的,人是警察送来的,跟自己毫无关系,即便死了,收尸也要找对主吧,为何要来呢?难道自己还不死心吗?她呼吸着空气中浓烈的消毒水味儿,胃里翻腾不止。
一个年龄稍长的女子踱着盈盈步子走了过来,面色沉稳,不怒自威,对着女护士问道:“大声嚷嚷什么呢?”
“哦,护士长!她是32床的家属,要她给办出院手续和死亡证明......”
“我再次重申我不是她的家属!”洪锦昂着头辩解说,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护士老老实实的将病历本递到护士长面前。
护士长拿过病例本熟练的翻阅一下,问:“你姓洪?叫洪锦?”
“对,我就是。”
“那不就对了吗?!上面家属写的是你的名字,我们不找你找谁啊!”
护士长将病历本重重地甩在洪锦面前,厚厚的病例夹愣是在桌上旋转了好几圈,最后跟中了头等奖的指针似的正对着她,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没错!是她的名字还有电话,谁这么缺德啊!竟然在病人直系亲属一栏填了自己的名字。
任凭洪锦怎么解释,院方都要求她签字并补齐费用,就差验DNA了。
想赖都赖不掉,背后越来越多的人指指点点,让她下不来台!
可是,只要一想到是要给狐狸精收尸,心里就像是搁了一块巨石,堵得死死的,连呼吸都痛,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去给她填补这个坑,当她是冤大头啊!
打死也不能给情敌收尸!这是最后的底线!
洪锦盖住整本病例,心一横,随手将病例仍在护士台上,恶狠狠的说道:“病人不是我送的,我也不是她的家属,她死了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谁送来的就该谁负责,凭什么要她这个一切都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去收拾残局呢?就等着警方去给死者安排一个好的归宿吧。
她愤然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病区,留下一干人等傻眼看着,护士和护士长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家属,立即致电医务部寻求帮助。
洪锦胸中胀满浊气,一路小跑着,想离开医院这个是非之地。
已经离医院很远了,她停下来靠在一颗树干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她气鼓鼓的瞪视着医院顶楼的霓虹灯标志,此时是大白天,火红色的灯管却亮着,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碍眼。
被莫名其妙的安插了一个直系亲属的名字,洪锦想破脑袋也没想清楚缘由,这两日的事情太过诡异了,想想都令人后怕,后背竟冒起寒气。
她巡视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仿佛每个人都在嘲弄蔑视她。而身后,似乎一直有一道尖锐的目光将她锁定,她就是那个唾手可得的猎物,心中扬起不好的预感,危险正在一步一步的靠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爆炸案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城都在纷纷议论着,连小区的健身老太太们都拿这件事当作寻常笑话,聊天备用题材。更有妇人,为了敦促自己的丈夫,更是添油加墨的绘声绘色的在家里,在人群中相互告诫。
是复仇?是情杀?是经济纠纷?还有什么?洪锦也想知晓答案,但得到的永远只是一句:我们正在调查中!
接连几天时间里,警方在各处取证。
洪锦从未踏出房门,不眠不休,眼球上布满红血丝,蜿蜒着像是从山巅垂下来的河流,即将淌出血来。
她不敢入睡,只要一闭上眼睛,似乎就能感觉到她的丈夫还在她的身边,一入梦,就能看见他和那个女人肆意苟合着,嘲弄着,露出一副恶心、贪婪的面孔。
她拉上整栋房子的窗帘,并找来夹子把边角开合处夹得死死的,不让光线钻进来,房子里暗黑得俨如地狱。
洪锦如死亡般在床上躺了好几天,独自舔舐伤口。
好在,姑妈闻讯后及时赶来,把她从床上拽起来,给她洗澡换衣服,姑妈一边给她擦着背一边偷偷抹着眼泪,因为失去生命中最珍贵的人的切肤之痛,姑妈深有体会,不曾想,这样的遭遇竟然也落入了最疼爱的侄女身上,她的痛蔓延着。
每天姑妈都会去买最新鲜的菜,给她做最美味的食物,但她吃下去的只比家里的猫多一点。
出事后,母亲打来电话,什么也没问,只是在电话里小声哭泣,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生照顾自己。母亲的泪水唤起了她破损的回忆,强忍不住泪水,最后,竟变成母女俩在电话里嚎啕大哭。
父亲有高血压,一直控制得不好,母亲担心他的身体,不能随意离开。而今,女儿也出了这样的乱子,她的心更为痛楚。
姑妈始终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看着她、陪着她。
三个女人的悲痛都在这场事故中爆发了。
一个星期后。
洪锦接到了警察局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基本定案了。
“燃气公司和刑侦队对现场进行仔细勘察后发现,房子内的门窗关合紧闭,仅靠着空调调节空气,煤气开关有异常撬动痕迹,燃气灶的输气管道是人为破坏,根据浴室水管的温度测算事故的发生时间......可以推断,事发前受害人已经打开了煤气阀,待室内释放出足够煤气时,受害人前往浴室打开了热水阀门,热水器的明火导致了这起惨剧的发生,所以,我们推测受害人属于自杀!”
“自杀?!”洪锦忍不住惊呼,她不相信这个解释。
“是的,房屋墙面和门窗都严丝合缝,没有被外力破坏的痕迹。结合种种资料显,确实找不出他杀的可能性,自杀罪名成立,请节哀......”警员解释说,见她一副绝不相信的样子,他们甚至给出了另一个容不得她去怀疑的解释,“这极有可能是...是殉情,这方面的详细结果您可以来警察局了解......”。
这解释在她看来太过牵强了,但残酷的现实却又让她不得不接受。
这两人何不去编写一部悬疑推理小说呢?!居然用热水器点火引爆了一枚□□!连打火机都省了,这死的也太有水平了!什么样的脑子可以想出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殉情方式呢?
是李昊吧!这样的点子必出自他手,因为他不抽烟!
“谢谢,不用了!”洪锦语气瞬间冷下来,果断挂断了电话,想着这离奇的解释,却是自己最不能接受的结果,竟然可以笑得出来。
是想以死来宣战不成?可惜偷鸡不成倒蚀把米,想起两人现在还尸存冻库,就觉得解气,真是以死明志啊!那一首《死了都要爱》一定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突然间,她的眼泪一滴都没有了,用力眨了眨已经干涩得合不起来的眼睑。
屋子里还是被黑暗笼罩着,她站起身来,一把拉开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外面的白光瞬间刺透进来,她的眼睛被强光笼罩,身体骤然轻飘,如同穿越一般。
但愿经历的这一切就是穿越,醒来后就好了。
在她即将倒下去的瞬间,姑妈大叫着冲过来扶住她脆弱不堪的躯体。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好无损的躺在了床上,姑妈坐在床边打盹。
窗外骄阳似火,明媚的阳光如一枚枚银针扎在她的心尖儿上。
看着姑妈为她辛劳的样子,再也止不住泪如泉涌,抱住姑妈痛哭不止。
接着,食欲也好了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姑妈只是细细的扒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看着她怪诞的表现悲从心中来。
真正的告别仪式竟然是在伟大的国际劳动节之后,如果不出意外,那应该是三年前,他们正式结为夫妻的日子,他曾单膝跪地向她郑重承诺,会爱护她一生一世!
可是,李昊,你的这一生一世也太过短暂了!只用了三年就走完了别人几十年要走的旅程。
她特地花了心思给他寻了南山公墓的一处风水宝地,墓地的管理费用价格不菲,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你这“一生一世”的照顾,该和你说告别了!我是不是也应该双膝跪地感谢你这一生的恩赐呢?!
临出门的时候,她还在不断的安慰自己,最后的告别就算是夫妻情义的最后存在,总需要画一个圆满的句号。
向老太的泪水一直没有断过,已经呜呜咽咽一个多小时了,亲手抱着骨灰盒,打死也不肯松手。
洪锦在一旁冷眼看着,手里象征性的捧着一张冲印扩大的黑白遗照,照片上的人倒是笑容灿烂。
墓碑前零零散散几个人,李昊的亲戚大多在国外谋生活,曾经因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舅舅在南非开矿赚了不少钱,掀起了家族里的出国潮。这几年,正是国外赚大钱的好时候,亲戚们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关系渐渐疏远。更何况是这种“小事”,还是那么的肮脏,除了向老太的几个姐妹回来宽慰一下丧子之痛,大概也没有人愿意回来,毕竟还是“钱”程更为重要。
突然,洪锦的目光像是搜索到了什么。
山坡下,几个人抬着一块崭新的青石墓碑上来。一步步走近来,洪锦看清了墓碑上没有照片,却用鲜艳的红漆錾刻上了杨娜的名字。
她顿时满目怒火!
这分明是向老太刻意为之!她瞪视着面前哭得昏天黑地的老太婆,原本拥有的可怜之情都磨灭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呢?!平日里她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却没想到她竟然给自己留了一手重磅炸弹!
原来,这就是向老太迟迟不肯下葬的原因!向老太终究还是不愿自己的儿子太孤单,死了也得找个人作伴。
她眼睁睁的看着工人将墓碑安插在李昊的墓碑旁,两座墓碑紧紧比肩,相互依偎,洪锦内心的妒火又冉冉升起。
杨娜死后,一直没有人愿意认领,向老太慈悲心怀想要将其安葬,但遭到洪锦强烈反对,她的心中始终憋屈着一口气。恰好当地一家医学院缺少人体标本,经商定,杨娜遗体光荣的被作为标本捐赠给了医学院,这也算是她的一个好去处,总比李昊强多了。
没想到,死了还有向老太为她立了一个“贞节牌坊”,永垂千古。如果在古时候,再赐一个名分载入族谱,那他们就真正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洪锦手捧酒杯跪在墓碑前,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几天不见居然显得陌生了。
自从相信了他们之间真实关系之后,洪锦一滴眼泪都没有了,忘却了为他悲伤,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他们欠她一个解释,如果此刻他们活着,哭着喊着求着原谅的必须得是他们。而自己应该拿出此刻这般的高傲姿态来迎战才对。
说来,杨娜也只是一个可怜人,小时候被父母抛弃,长大后去了KTV做小姐,任人糟蹋,年纪轻轻就这样殒命确实不划算。但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想抢夺别人碗里的美食,你也得有这个能力和这个命才行!
洪锦将三杯酒依次倒在墓碑前,算是对他们的一番敬意,你们就去阴间做你们的神仙眷侣吧!她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虚无缥缈的笑意。
临走时,趁着大伙儿不注意,将瓶子里的剩余酒液浇在了杨娜的墓碑上,她恨不得点燃打火机一把火烧了她!
丧事就这么草草了结了。
洪锦历经生离死别也是身心俱疲,在家里睡了好几天,姑妈依旧贴心的陪着她,伺候她的吃穿。
向老太身心备受打击,被亲戚接到国外去休养生息。
一场浩然风波总算平息了,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是不会少。
终究,她还是免不了成为一个众人所怜悯,所怨叹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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