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洪,王传,王论三人走进学堂时,篱笆院里已经看不到一个人影,三人心中顿时一慌,心想今天怕是要迟到了,罚站是少不了的,关键是还要吃板子。先生的板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虽然只吃三板子。
王论一边念叨着一边往课堂里赶:“糟了糟了,这下免不了要竹笋炒肉了。”王洪王传两人虽嘴上不说,但是“竹笋炒肉”的恐惧都挂在了脸上。
所谓“竹笋炒肉”明面上说的是一道农家小菜,夏天的时候,去刚下过雨的山上,挖来刚出土的竹笋,再舀上二斤猪肉。鲜笋配鲜肉,做出来的“竹笋炒肉”的味道自然不必说,绝对算是农家夏天用来招待客人,餐桌上必备的一道佳肴,就算是镇上的馆子,到了出笋子的季节,这道“竹笋炒肉”也是必备的招牌菜之一。
当然“竹笋炒肉”这道名菜之所以被王村学堂的中学生记忆深刻,全拜学堂的先生王三所赐,王三先生有两样东西最让学生们记忆深刻,一是王先生的学问,二是王先生的板子。
王先生的学问没的说,不管学生们问什么问题,小到芝麻蒜皮的小事,大到国家大事,上到天堂,下到地狱,王先生都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无疑王先生在学问上成为了学生们心中除了夫子之外的第二个崇拜对象,甚至王论曾经拍王先生的马屁:“先生如此学问当真是夫子第二。”
不光是在学问上,在学生的管教上相比于在学问上王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管教学生王先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学生犯了什么错,不管错的大小,只要吃先生三板子,一切都一笔勾销,从头来过。
先生的板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指宽,一尺长的青竹尺。若谁犯了错,伸出左手,往手心打三板子。一开始学生们认为,犯错打手心三板子,先生真真对学生宽宏大量。
可是当第一个犯错了学生,第一次吃了先生的板子后,先生对学生犯错只打三板子是为宽宏大量的说法就遭到了学生们的一度质疑。
当第二第三个犯了错的学生接连吃到了先生的板子,学生们无论是在精神还是肉体上都已经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先生板子的威力。
据吃过王先生板子的王论经验讲:“打板子的时候,倒没觉得怎么样,就好像被针扎到一样,疼三下而已,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受罪的在后头,打过板子的手在挨过板子的一段时间后会越来越热,从手心到整个手掌,再到手背,最后整个手由开始的热变成了火辣辣的疼,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仿佛在油炒烹炸一般,真真是‘竹笋炒肉’啊!”
王论在那次吃过板子后,一度很后悔的叹道:“我真他妈的贱,二狗子都告诉我了板子不好吃,我他妈还往火坑跳,这不是犯傻吗?”想起那三板子,至今都让王论不寒而栗。
自王论以身试法的时间之后“竹笋炒肉”就传了开来,成为了先生的板子新的代名词,一直到现在。
王论一边王学堂里赶,一边回忆着上次吃先生板子的经历,不想还没什么,越想越害怕,要不是后边有王洪和王传两人,王论早就一个人落跑了。
不过怕归怕,当着王洪和王传的面逃跑,这样丢人的事王论自认为还做不出来。
当王论三人带着准备吃板子的心情走进学堂的刹那,三人一个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但是一直十分守时的先生竟然不在,这大大出乎了三人的意料之外,但好在不用吃板子了。
就在学堂里的学生们正在议论纷纷为什么先生没有准时上课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就在王传三人刚刚离去的地方,王三先生和一个女子出现了。
看着眼前这位轻纱遮面,气质出尘,仿佛不存在于世间的黄衫女子,王三只感觉一阵无奈和头疼。
“不知师妹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师兄,难道你还要逃避吗?三年了,你也该回来了……”
听到那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王三心中莫名的一痛,他不仅听出了声音的熟悉,更听出了那声音独有的美丽,还有那一抹化不开的忧伤。王三尽量掩饰心中的波动,淡淡的道
“是师傅让你来的吗?”
“恩,师傅说三年之期已到,当年的事已有定论,师兄你也受到了惩罚,如今回去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的。”
王三依旧淡淡的道
“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吧?”
“师傅还好,只是他老人家时常提起你,一直担心你,怕你心中有魔障,过不去这个坎。”微微一顿,女子继续道
“师傅说‘苦难也是一种修行,如果你过得去那道坎,你失去的东西终将再会得到,属于你的东西也永远不会失去’如果…...”
看着自己的师妹欲言又止的样子,王三忽然道
“如果我没过去那道坎,是不是让我永远也不要回去。”
黄衫女子痴痴的望着王三,迟迟没有回答。
“其实这次你来见我,是背着师傅偷跑出来的吧!”
黄衫女子听到王三这句话,点点了头,又摇摇了头,道
“师兄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师傅默许,就算我偷跑出来,师傅也不会见到你的。”
王三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师傅的脾性,只是当年之事,就算王三如今已经不放在心中,但是对师傅的做法多少还是有点小怨言。师傅既师父,就好像是一个孩子明知自己错了,受到了惩罚,虽说惩罚是成长的路上不可少的一部分,对自己的成长更是一种磨练,但是作为孩子多多少少对自己的父亲还是会怨言的,不过这都是人之常情,王三也是人不是仙。
王三心中仅存的那一点点芥蒂,随着自己师妹的那句话,刹那间烟消云散,如过往云烟,身心突然深发出一种想要放浪形骸之感,但却有隐而不发,感受着身心的变化,王三已经确信就在刚才自己已经迈入了形意之境,虽然只是刚入门,但确实是真真的迈入了。
看到王三身上突然散发出的那股莫名的气势,黄衫女子知道自己原本的担心已经多余了,自己的师兄不禁迈过了那道坎,而且厚积薄发,已然迈入了形意之境,虽然一切都几乎是刹那间发生的事,但是黄衫女子确信没有看错。
看着依旧沉浸在身心感悟中的王三,黄衫女子不敢前去打扰,甚至连呼吸都刻意的隐匿起来,生怕打扰到王三的感悟。
学堂里的一众学生们一直等待的王三先生,直到放学的时候都没出现,不过放学的诱惑大大超出了学生们对于自由的渴望,没有哪个学生会刻意在乎老师为什么没来,只是会多多少少感到好奇罢了,用王论的话说:“没有先生在的日子真是快活,要是天天都是这般快活神仙日子那可真是夫子显灵了。”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此意淫的学生确实大有人在。
放学后的世界绝对是快乐的,也是无拘无束的,对于王传三人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了。学堂放学的时候日头还在天西边的半腰,这时候家里的大人还在田间劳作,这么早回家也没趣,都是野惯了的熊孩子,就算是学堂读书也没有几个是为了功名,只为多识几个字罢了。
王传三人一路高谈阔论再次来到了午时小憩的后山上,当后山的风景地貌出现在王传三人的视野里的时候,王传三人瞬间石化,变成了哑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最先醒过来的王洪,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的道:“王论,王传,你两个好好看看,那个男的是先生吗?怎么旁边还有个女的?”
王论痴痴的道:“是啊,为什么还有个女的?还是那么美的女子?”
王传也疑惑道:“难道先生今天一下午就是和那个女子在一起?”
“说不准?”王论和王洪齐声道。
王传很有默契的继续追问道
“可是为什么那个先生和那个女子分别站那么远呢?”
听到王传这一问王论和王洪相视一眼分别道
“嗯?有鬼”
“嗯,绝对有鬼”
正当三人疑惑要不要上前去探个究竟的时候,一个声音默然从心底响起
“你们的先生正在做一件重要的事,你们最好离去,不要打扰到他”
王洪三人肝胆一颤,瞬间心底冒出一个念头:撞鬼了。正当三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三人听清楚了,声音正是从前方那个女子地方传来的,只不过一开始王传三人神情慌乱,错以为鬼,现在看来这女子不简单,应该是用了一种武侠演义里说的密语传音之术。
“别乱看了,就是我,你们先生现在受不得打扰,正在紧要关头,要么就赶紧离开,要么就不要出声,乖乖的呆在那里。”
王传三人此时心下已经大定,只要是人不是鬼就好,听到这个女子的话,王传三人心中不禁犹豫起来。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看明白了心中的想法。
离开还是不离开?
离开就错过了一个机会,一个知道先生秘密的机会,一个满足心中好奇心的机会。
不离开有可能会坏事,而且很有可能因此坏了先生的大事,看着情况应该不是坏事。
在一阵思想斗争之后,王传三人默契的一同悄悄的按原路离开了。看到王传三人已经离开,黄衫女子顿时心中出了一口气,她已经看出来这三人定是师兄学堂里的学生,到时候如果三人再自己的告诫下仍不肯离去,为了师兄能静心感悟境界不受打扰,免不了使些手段,但毕竟是师兄的学生,能不动手最好,还好看来王传三人也不是没眼力的人。
看着夕阳下那道身影,感受着那越来越隐晦,越来越圆润的气息,黄衫女子知道日落之时便是功成之时。
当最后一抹斜阳在这学堂的后山的山坡上越拉越长的时候,天色已然将晚,寥寥的几个夏日星辰已经悄然亮起。
看着渐渐沉下去的落日,黄衫女子不禁喃喃道:“一切都看今天晚上了……”而后又温柔的看了看眼前的那道身影,不安的道:“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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