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宜斯他们三人的脸色逐渐沉了下去,露出恶狼似的凶悍神情。他们对评议会特别是布雷恩家族素有怨恨,从前布雷恩拿了斯蒂芬大公的旨意逼迫前一任布尔侯爵处死新骑士团的骑士时,他们心上就经挨了背叛的枪。那种恨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淡,相反这仇恨因为不断羞辱已经完全沉淀到骨骼、灵魂的深处,唯有血才能洗净。这时他们的血沸腾起来了,浑身激起复仇的怒火。
“谁第一个遇到他,一定会完蛋,”列队后排的人瞥了柏宜斯骑士他们三人一眼,心里想道。这时候风吹来了布雷恩人重复唱着的清晰的歌声:“达啦达啦啦啦、啦啦啦啊啦啦”接下去复仇者立即听出这是他们熟悉的一首歌:
曾经我是个好女孩,
那时我仍是处子身,
人人都赞美我,
男人们都为我痴狂。
歌声突然中断了,因为大路两旁全是一片呱呱呱的叫声,仿佛乌鸦正在这森林的一角举行会议。布雷恩的骑士们弄不懂哪里来这许多乌鸦,而且它们怎么不是从树顶上出来,而是打地里冒出来。事实上,第一列士兵出现在转角上,一看见迎面有许多陌生的骑者,就仿佛生了根似的停在那里不动了。
就在这时柏宜斯在马鞍上坐下来,用马刺踢着马,向前冲去,一面喊道:“冲啊”
所有的人都跟着他一起策马奔去。树林里立即响彻起埋伏者的可怕的叫喊声。柏宜斯跟敌人相隔只有两百步,一眨眼工夫,敌人就向着柏宜斯率领的骑兵平举起一片森林似的长矛。
令柏宜斯感到快慰的是,布雷恩骑兵都在马车行列附近,在整个部队后面,这一点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事实上那些骑兵立即就想赶来救应,不过那绝不可能及时赶到,他们没法绕过马车和步兵,去迎击第一阵的攻击。况且在他们的身后也传来了冲锋的声音。
复仇者排山倒海似地从树丛中冲出来,那散在树丛中的弓手只来得及射出一轮箭就被人群淹没。这些复仇者像一窝被粗心的旅人踏翻了蜂窝的毒黄蜂,把那些士兵和马车紧紧围住。而这时候柏宜斯和他的身后的骑兵们都已经扑到了敌人的步兵队面前。
除了前排的竖起长矛的士兵,剩下的士兵闪电似的分列两边,以便保护自己,抵挡从森林两边来的攻击。这几个复仇骑士本来也许会赞赏布雷恩人这种敏捷的战术,但是他们没有时间来观望,因为他们的马匹已经在飞速中冲进了布雷恩人密集的方阵去了。
柏宜斯想到的是,敌人一定会被攻击击溃,他们没有把骑兵放在最前方一定会异常的后悔,但是现实情况却是恰恰相反——攻击并没有收效。布雷恩人把他们的重矛和长戟的末梢扎在土里,牢牢握住,他们的身体一层一层的叠成墙一样。
柏宜斯和骑兵们的快马无法攻破这一道墙。柏宜斯的战马在胫骨上吃了一记战斧,一扬前蹄,用后脚站了起来,紧接着就扑面倒下,一头陷进泥里,一眨眼的工夫,就有四五个只手都向他伸过去,三支矛枪刺进了他的马腹,死神在这个复仇骑士的身边盘旋了好一会。
还好他的战斗经验丰富,作为狂死骑士见识过许多战役,永远都是冲锋在最前方,随机应变已成本能。所以他连忙把脚滑出马镫,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正在向他刺来的长枪的尖端,不让它有刺进胸口的可能,然后借住哪个力量,纵身一跃,就在马匹中间跳腾过去,抽出了斧子,像一头暴怒的熊扑向一群矮腿猎狗那样猛扑过去,怒不可遏地向着矛枪和长戟劈砍过去。
就在这时候,因为柏宜斯的掩护,巴萨罗穆和班克罗夫特两人还是冲进了人墙中。纷乱的激战过程中,巴萨罗穆和班克罗夫特在马背上向后一稳,把矛刺出去——矛扎人墙之中,随后折断在人体上。
但瞬间,他们也遭遇了柏宜斯那样的危险,有十来只握住长矛的手都向他们伸过去,随即十来支矛枪分别刺进了他们的马腹。不过也就在这当儿,受伤的战马发狂了,完全失去了理智,不但没有倒地死去,反而向持矛的布雷恩士兵冲了过去,就像把自己的身躯向着他们的枪尖撞过去一样,虽然战马马上就变成了窟窿累累的一具尸体,但枪尖也由于经不起马尸的重量而给压弯了。
阵势就这么给打乱了,布雷恩士兵们还没来得及拔出矛枪,怒吼的三个复仇骑士就一举攻了进去,冲破了敌人的阵型,如同一阵大风暴似的弄得人仰马翻。随后一个南平原的自愿骑兵也冲进了布雷恩士兵的队伍;紧接着雷克湖镇的复仇青年骑士和那十来个武器优良的黑暗世界的骑兵也都冲了进去,战场开始越来越混乱。
柏宜斯斧子在砍断了几具身躯之后,卡在了最后那个死人的骨头里,有好一会儿,他赤手空拳。身后两个陪着他一起厮杀的雷克湖镇的复仇青年骑士,有一个被打死了;另外一个一看见这情形,就发疯似地怒吼起来,像一头狼似地号叫,剩下的这个骑士完全被血液和仇恨蒙蔽了思维,他跨着血迹斑斑的马,索性站起身来,盲目地在布雷恩士兵的人丛中间乱冲一阵。
柏宜斯捡起了一把剑,使起剑来。这个复仇骑士最相信使斧,但是现在他能看到的斧子,全是敌人向着他的头劈过来的。他缓缓地在阵列中找依靠,迎面是不断涌来的人流和他们的武器,这些布雷恩的士兵好像永远也杀不完似的。的确,这些敌人都穿着厚重的盔甲,即使砍断了他们手中的长矛,也无法立即杀死他们,只能一个个捉对厮杀。
柏宜斯身旁的地上已经躺下了好几具尸体,但在他挥舞剑向前时,看到了敌人的阵型也在向前移动,很快就将那些被击破的阵型填补整齐。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骑兵,跌下了马,一条受了伤,还坐在马身上使劲地挥着剑。柏宜斯跨过尸体,想去靠近哪个黑暗世界的骑兵;可是还没等到他赶到,两个头戴铁盔,手持木盾的布雷恩士兵挤到了那个人身边。其中一个人挡住了那个人的剑,另一个士兵用斧子劈开了那人的脑袋。
柏宜斯此时惊呆了。复仇骑士们的短矛折断以后,他们还是没能击穿布雷恩士兵的队形,此刻失去了战马的骑兵被敌人缠住了,而在留在马上的骑兵剑却够不到布雷恩士兵,而布雷恩士兵的长戟却在无情地劈着马腿。这个带着复仇之心的骑士这才认识到战斗并不如预先的那么简单,现在他只有两条出继续厮杀,争取杀出一条血路后将敌人击溃和围堵的后队汇合;或者停一下让两翼的突击者缠住敌人,将骑兵撤出战场,重整旗鼓后再次冲锋。
他选了后一条路,让宝贵的骑兵力量和敌人的士兵纠缠明显是不明智的。他挥动着旗帜让骑兵们退后。所有人跟着他后退,一刹那间,他的骑士都向着他们来的方向转过脸去。布雷恩士兵马上在他们后边紧追不舍。
不过立即有人制止了他们,那些士兵退了回来紧守着队形。此刻森林两旁冲出来的复仇者都用他们的尖刀劈砍布雷恩士兵的矛尖和木柄,他们在那些矛尖和长戟的后面看到了那些普通士兵满脸惊惶,但是他们却又横眉怒目,充满着决心和顽强,因为他们的盔甲更好,抵住了两翼的冲击。
此时战斗似乎到了相持阶段,但是正前方的骑士们依旧冲不破布雷恩士兵的阵势。担任侧翼攻击的复仇者也迅速从布雷恩士兵面前退却,好像逃开毒蛇似的。当然他们立即又用了更大的冲劲向布雷恩士兵冲过去,但是没有成功。布雷恩士兵披着厚厚的甲,持着盾牌,而且他们的长矛异常紧密,即使阵型中的空隙也被马车挡住了,两翼的突击暂时也同样没有进展。
那些复仇者中有些人一眨眼工夫爬上了树,向着布雷恩士兵们射箭,这一次好多了,不时有布雷恩士兵中箭倒下来,痛苦地抓着地上的野草。不过布雷恩士兵的指挥官一看见这情形,就命令士兵向骑兵那方面退去。他们相互掩护,用长矛阻隔敌人突入阵型,一部人退后再让掩护的人退后,就像一只把身体护卫周全的刺猬。此时看起来布雷恩士兵四面受包围,实在是胜利无望,但他们却懂得怎样自卫,因此他们并没有绝望,相反他们战斗意志依然很坚强,一心想逃脱这场灾难。
布雷恩人谁都没有想到投降,因为他们从来不放过俘虏;他们也知道,别指望这些被迫得绝望而起来反抗的人民发什么慈悲。因此他们默默地后退,大伙儿结集在一起,肩并肩,一会儿举起矛枪和长戟,一会儿又放下;在混乱的战斗中,只要可能,就尽量砍啊,用长矛刺啊,一边继续慢慢地退到他们的骑兵那边去。他们的骑兵正在同另一支敌军作殊死战,但是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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