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百十四章 危机
格纳带着他们几乎立即就出发了，三名重装的骑士，每人两匹马赶路，十名护卫，还有一辆轻便的马车。（_）这些都停在山林外的大路上，他们会走一条偏僻的道路离开，避开木塔庄园。在月光照不见的地方，他们会点起灯笼赶路。大概在下半夜的时候，他们会到达目的地，他们停下来休息，吃一顿简单的野餐：烤好的鸡、面包、热红葡萄酒。然后他们熄灭篝火，等待天明。
以最快的速度去，以最快的速度回，将那个盒子送到那个人手中。任何一个人如若企图窥探他们的行踪，还有盒子里的信，那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空寂的圣堂之中只剩下里奥一个人，他吹灭了蜡烛，月光透过玻璃窗户晒进来，将教堂的岩石地面铺上了一层惨兮兮的白。
他没有回到楼上的自己的房间内，他的内心如同怒海波涛，不是因为他的年轻，也不是因为那一封可能造成的结果，而是他自己本身他终于走上了寻求正义的道路，第一步，泯灭亲情的第一步。
一个人踩着月光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皮便鞋的脚跟磕着地板由远及近，是路德。
“我的妹妹怎么样了？”他问，“你不会现在把她就吃了吧？”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他没有穿盔甲，就是一件简单的原色家纺长袍，不过他还是带着剑。
但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因为下一刻他就笑了，“我很高兴，你再也不能摆脱她了，你会发现她天使背后的魔鬼脾性，她会是一个好妻子，但是，你得永远远离风流轶事了。”
“我们信守诺言，忠贞一直到彼此的最后。”里奥说。
“别那么肯定，爱情是一时的感动，婚姻却需要永恒的理智。”他低着头注视着里奥，那绿色的瞳孔就像猫一样的眼睛，他说：“一个人很难永远的保持理智，诱惑无处不在。”
“你是在警告我吗？”。里奥说，“如果就是这些，银穗骑士，你可以离开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却从你的身上看到了和我同样的遭遇。都有人威逼我们做我们不愿意做的决定。不错，我料到你会吃惊。不过，蜜莉她现在喜欢这样的安排，她可不是轻易就违背自己意志的人。”他用着和月光一样冷清的目光盯了一会儿里奥，然后才说道，“这一次只是你们都彼此喜欢才顺从了这样的安排，那么下一次呢？还有很多这样的安排，当你们的意志和他们的利益相悖时，你们还会这样不怀旧怨？”
“我看得出来，你是不会轻易原谅人的人。我们也许可以更深入的了解。”他说。
里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我从你的言谈里看见了不甘和野心。唯独缺少忠诚。”
“我的忠诚在楼上，”他说，“如果你让蜜莉伤心，你就会见识到我的忠诚。我向你保证，你是不会希望看见的。”
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路德因为没有达到他的目的而闷闷不乐。另一方面，他意识到自己过于唐突了；眼前比自己小的男孩，并不是像自己那样屈从于家族的安排而怨恨，自己的怨恨不过只是自尊中的不甘心，而里奥却绝对不会仅止于不甘心，他的身上有着一种命运也要为他改变轨迹的不可捉摸和看透的神秘般的坚韧，这是路德所憎恨的。
他站起来，又恢复了冷漠的银穗骑士的表情。他向里奥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杰克走进了房间，他和路德擦身而过，他的另一个兄弟跟着他，并随手关上了教堂的门，然后守在那里。他对里奥说：“老爹希望你去见他，我们今晚可能要好一阵忙活。”下一句话，确实让里奥有点惊讶。“有人偷偷溜了进来，是布雷恩家的私仆，一个会爬山的老鼠。”
在回城堡的路上，里奥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一个黑瘦的汉子用三根钩绳，顺着峭壁费了很大周折爬上了城堡后面的峰顶，他蹲在山顶上杂乱的大石头中间，隐藏在杂乱的灌木丛里，一边休息，一边吃着肉干和淡水，恢复足够的体力。
不过他还没有实施下一步计划，他就被巡山的更夫抓住了，他不知道阿普顿家不但养着猎犬，他们还养着警犬和夜鹰，并且山上他们还放养了兔子。还没有拷打——那个盗贼根本没想过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就坦诚是马克派他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看看里奥和阿普顿家的关系。
而马克的一个管家就坐在城堡的大厅里，等待阿普顿的回话。马克要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木塔庄园显然太过于狭小，他希望阿普顿家可以将城堡暂借，布雷恩将感谢阿普顿的慷慨。
“霍克打算怎么办？”里奥问。
“按我们的规矩办。”杰克说。
里奥赶到时，霍克站在贝壳形的喷水池边，两瓣贝壳背各是六公尺上的半径，非常漂亮而优雅。马克的管家正在他的身边滔滔不绝的感叹，平原这些家族们的热情，马克少爷一共收到了五十二封邀请函，每一家都希望承办接风宴会。
但是马克少爷因为特别的原因需要在此地停留一段时间，出于不能让这些请柬变成只是一个过场的原因。作为爵位最高的一家，地位最高者马克邀请所有人在此欢聚，那样的宴会将非常盛大。
“原来如此，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霍克说：“那么，如此的宴会必定应该有与其身份相符的排场。”
马克的管家终于稍稍对霍克的怠慢给予了一点原谅。他费了如此多的口舌，这个面目可憎的异族的管家这才松口，如果不是少爷要求一定要达到目的，他早就拂袖而去，一个区区的骑士家族竟敢如此傲慢，平原之上有谁不对布雷恩赐予的机会欣喜若狂。
管家是一位地道的雷克湖人，他还并不了解阿普顿家族。
“能为阁下承办如此盛大的宴会，真是我的荣幸。我的名字是博德。”一名大腹便便的商人在霍克的召唤下出现，满脸都是结交讨好的媚笑。
管家礼貌地表示了些谦虚，随即而来羞辱的恼怒却差点让他昏过去。
“我们的收费将是最便宜的，只比日月镇上贵上那么一点，也就是二倍吧。我们会把木塔庄园装点成你希望的任何模样。”那个叫博德的商人说，他的媚笑带动脸上的肥肉一起颤动，“阁下，要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此地除了我们没有人可以承办如此盛大的宴会，所以我们只收取全额的定金。”
“很多还没有像你如此犯上的人都被吊死了。”马克的管家叫道。然后他看见一个石头滚轮从他的面前滚过，凹槽里卡住的那个人他很面熟，就是少爷派出的盗贼，他惨叫滚向远方，接着几条猎犬冲了出来，追着碎肉粘连的一路血迹而去。
“阁下真的是好胆量”管家恶毒地盯着霍克。
霍克挥了挥手，示意宴会承办商送管家离开。
“据那个你新结交的小朋友说，听说了傍晚你们结识的事情后，他们的同伴都一定要来拜见南平原最年轻的伯爵。要不是我们的门卫拦着，那帮雷克湖的乡下小贵族全都来了。”
“我想你刚刚的处置会让他们重新考虑的。”里奥苦笑。
“这只是个开始，我想明天一早开始，我们就会收到络绎不绝的宴会邀请。就像发给布雷恩的那个小子一样。那么，你将如何安排，明天同时举办你的宴会，还是推后一天，还是低下头参加布雷恩的宴会？”
里奥叹了口气，在遇见马克那一刻他就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麻烦。
“整个平原已经掀起了滔天巨*，这里只不过是一股小小的波澜，但是，我也不会站在那风口浪尖上，”里奥说：“我当然低下一头，去参加表兄的宴会，至少现在不是让他们觉得我脱离掌控的好时机。”
“好吧、好吧，我的小狮子总是不会让我失望，你只不过是一个到了叛逆时期的倔强孩子，你的好亲戚会珍惜你的。”老霍克笑着说。
霍克处置里所传递的信息，马克切实地收到了，阿普顿家对于布雷恩的态度，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
‘林间歇步’的唯一带着露台的房间里，马克的脸冷了下来，随后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停顿之后，森然的气氛轰然更胜，连房间内的温度都似乎也下降了。
房间内的摆设价值连城。地上铺着厚重质感、红黄相间的花纹的萨沃纳里地毯，古典风格的衣柜﹑金光闪闪的座钟、大气简约的大理石花瓶，线条柔美的洛可可风格的床榻，还有带着天鹅绒垫子的贴金马桶。墙壁上的两幅画更是稀世珍宝。这些只不过是马克出外行礼中的一部分。
听出了主人笑声里的怒火，管家的声音开始抖了起来了，眼睛里透着恐惧，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地。
从木塔庄园转向向南大约五里就是一座小石桥，穿过这条小河，就可以看见远处山林中有座田野式的庄园。那庄园背后的山丘，阿普顿家的城堡位于它的最南端，庄园有一道围墙，城堡是城中之城。
“从那条河开始，包括那座桥，两座小山和湖泊，还有流经这一区域的蕾梭河的河面都是阿普顿家的军事防区。布尔家对他们的奴仆真的很慷慨。”穆尔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
“太大了。”马克说，这几乎赶的上平原上一个士爵的封地了。
“他们的防备森严，一路上都有士兵陪同，碉楼那里有一队的士兵值夜，”管家说道。
“算了，这只布尔的狗，既然不愿意向我们摇尾巴，我又不是平原的主人，也不是谋求叛逆的乱臣，暂且就这样吧，我想我们还是可以用别的办法弄清楚里奥和他们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和布尔家争斗了这么多年，终究会等到胜利的，那时这些都不足为患。”
穆尔身侧地另一个身影说道。虽然他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面容，但仍能听出说话的人年纪尚轻，不过他的话却是一语中的，直接指明了事情最关键的部分。
“有些人可以暂时置之不理，但是背叛我们的人，宽恕的方法并不适合他们，”马克说道：“我先睡一觉，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天明了再说。”
仅仅一个白天而已，昨夜的骚乱的伤痛已经被大多数人抚平了，码头镇又是一个不眠的欢乐之所。而且那个引起骚乱的税务官冈瑟死了，大家又可以享受美味的海鲜，喝着上等的葡萄酒而不用缴纳两倍的高税。
与铁盾酒馆相隔的另一条街上，有一家著名的海鲜饭店，主厨的煎三文鱼，龙虾海鲜汤、泉水金枪鱼都是码头镇的招牌菜。
这家海鲜馆气派十足，三层楼红砖砌成的高楼，底楼是可以容纳百人吃饭的大厅，此时已经坐了过半的客人。二楼以上则是数十间大大小小的包厢，至于三楼全是靠街窗口的大包厢。
靠近最西面的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两个人。饭菜很好吃，配合海鲜特制的红酒也爽利可口，但是对坐吃饭的人，心思却完全不在饭菜上。
烛光下，喝着甜红酒的大汉满身的纹身，他正是铁盾兄弟会的首领贾艾斯。往常他是没有资格坐进三楼的包厢，但是昨夜的骚乱，失踪和死掉的佣兵头子占了码头镇实力最前佣兵组织的大多数，十几个佣兵协会土崩瓦解，铁盾兄弟会趁机收揽人手，地盘揽括此间相邻的好几条街，堪堪成为镇上的头面人物。
“弗朗西斯，你确定不回山里去了？”贾艾斯问道。
“回去怎么交待？谁又会给我机会交待？我不想被扔进坑洞里填坑。”
“那里有什么打算，留在我这里吧，虽然委屈了你，但是现在我的实力壮大了许多，正好需要人来帮助我。”
“艾斯，留下我是取祸，我的身份留在这里是不安全的，你已经脱离了我们，就永远不要再和我们有瓜葛。”
“如果，你不回去，也不愿意留下来，那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布兰科。”两人同时说道。
“是的，也只有那里可以避身。”弗朗西斯说道。仅仅三天他就仿佛老掉十岁，只有眼光里时时闪露的桀骜不驯的光，才可以看出他是一头凶狠的猛兽。
“那，你还需要我做点什么？”
“帮我杀一个人。”弗朗西斯说。回忆使得痛苦在他脸上显现，“金发，蓝色的眼睛，皮肤带着点棕色的白，剑术很好，但是魔法很精良，机敏、警觉还很狠毒。”他郑重地说：“一个杀手不够，要多找几个最好的，不过你不要牵连进去。”
贾艾斯脑海中涌现出这样一个形象的人。他的手伸到了腰间的短刃上。
“就是这个人害死了所有的弟兄，”弗朗西斯灌下了一杯，那种感觉像是喝下了世界上最苦的苦酒，“他叫莱德。”
他松开了握住短刃的手，点点了头。
街面上突然发出巨大的喧哗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推开窗户放眼看去，只见一群人狼狈逃窜，身后一少年手持骑士剑竟然一人将前面几十人追赶得鸡飞狗跳。前面那些人也都手持武器，还披着各种各样的甲胃，大都是皮甲，也有两个是铁的胸甲。
前面跑的人显然是投身了警卫队的闲散佣兵。后面追击的人却是贾艾斯认识的人，是昨天在酒馆中闹事的少年，传奇老佣兵尼奥的儿子。不知道因为什么样的原因，他们发生了冲突，但是贾艾斯一点都不奇怪，那种性格的家伙不惹事才怪。
弗朗西斯看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是警卫队的打手，”贾艾斯道：“后面那人是一个骑士。”他看的津津有味，但是场面却是和他期望的完全相悖。
逃跑的一群不时会有人返身攻击追击的少年骑士，意图阻挡他。但是那名骑士每一次挥剑，都有一名佣兵惨叫倒地，喷出大量的血迹。他手中的剑异常的锋利，佣兵们武器根本不能抵挡。不过看起来这个少年收敛了很多，没有杀人或者下重手致残。但是下手还是狠辣，被剑斩中的人都是鲜血狂喷，那种劈拉的伤口，可不是轻易就能养好的。
这里是镇上最商业繁华的路段，除了酒店还有ji院、各色商铺，人潮涌动、昼夜不息。在这么繁华的街道上追逐砍杀，那个少年的跋扈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顷刻间，街面上就空寂下来。话又说回来警卫队的骑士怎么还不出来干涉？贾艾斯是知道的，警卫队的三个骑士必有一个晚上当值。
“昨天还真小看了这个小子，风行者的儿子剑术果然凌厉。”贾艾斯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给了这个不顺眼的少年很高评价。
弗朗西斯却充耳不闻，静静地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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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四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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