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长恨仙 > 第十六章活下去 上

??杨晓风在一片黑暗中不停的游荡,他很累,很想停下来好好的睡上一觉,但四面八方都有个声音在呼唤他,这声音让他感到很熟悉,很温暖,很重要,他很想去到这个声音的身边,可他怎么也走不到,没有方向,没有尽头。

    你是谁?你在哪?你是在喊我么?我又是谁?我又在哪?我为什么好想到你的身边去?你能来找我么?

    终于杨晓风累倒了,他觉得自己好沉好沉,好想睡,那声音更急切了。

    就在杨晓风快睡着的时候,这片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突然有一丝光亮闪过,接着光亮越来越多,最后汇成一个耀眼的光团,杨晓风觉得自己飘了起来,飘进了光团里......

    好痛,杨晓风感到眼睛一阵刺痛,他的眼睛撑开一丝看见万道霞光,闭了闭眼,他用力再撑大一些,慢慢的,他看清了,那是满天的烟火,红的,黄的,绿的,紫的,朵朵鲜花般在空中怒放,然后消逝,然后再怒放,美极了。

    杨晓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渐渐的,他似乎又听到了什么,是那远远近近隐隐约约的爆竹声。

    杨晓风的手有了知觉,那粗糙坚硬的触感让他知道自己正躺在地上,他还不想起身,也起不了身,腹部的刺痛是那样的刻骨,真实。

    忽的,起风了,杨晓风觉得有点冷。哦!原来下雪了,点点雪花在风中飞舞,这天地的精灵似乎一点也不知道它的生命已到尽头,只是一个劲的随风翩跹。

    风更紧了,雪更大了,漫天的雪花连成一道天幕,被烟火映得一片惨白。

    “我还活着。”杨晓风忽然笑了,笑着,眼睛挤到一块,笑着,泪水断了线的流下,笑着,只剩一片哭声。

    烟火停了,雪还在下着,杨晓风不哭了,他的身上已经积了一层雪,他想动,但四肢僵硬动不了,他不想就这么冻死,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胜过了一切,只有经历过死亡,才能觉察活着的幸福。

    杨晓风想活下去,他用力撑了撑身,腹部还是那么的痛,完全使不上力,好在血不知为何止住了,但杨晓风心中一片惨然,他的丹田废了,他一身的修为灵力就这么没了,现在的他连个普通人都不如,但他还得活下去。

    “妈的!这大过年的都不让人安生。”

    “谁说不是,他妈的,这该死的贼!”不远处有两个人打着灯笼骂骂咧咧的走来,杨晓风躺在地上循声望去,一个瘦高瘦高的,一个矮胖矮胖的,借着灯光模模糊糊的看不清面容,但从衣着来看,应该是捕快。

    胖子道:“兄弟认命吧!当官的动动两张嘴,当差的跑断两条腿。那老杂种真不是个东西,大过年的,天还下着雪,居然要我们挨家挨户大街小巷的抓贼,有那个必要么?不是说那贼什么也没偷到,还挨了一剑么?抓了干啥?”

    瘦个一嘘声,“老王,我可跟你说,你刚才的话跟我我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入他人之耳。那贼偷的可是肖员外家,那就是大事。我跟你说......”

    “哎!你看那是不是躺着个人?”胖子惊呼道,瘦个走上前拿灯笼一照,吓得往后缩,“唉呀妈呀!还真是个人。你看他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白衣带血,莫不是那贼人?”

    胖子摇摇头道:“不对,你看他才多大,又未习武,怎么会是......”胖子说着抬头正好看见瘦个对他挤眉弄眼的,他一思量便也明白过来,就闭口不言了。

    杨晓风看见这两人站在他身边,他正开口想说什么,那瘦个一俯身迅速在他身上点了两下,他就说不出声了。瘦个直起身道:“小子你也别怨我,我要是让你好过了,我可就不好过了。看你这样子恐怕离死也不远了,到牢里去做个饱死鬼也总比在这冻死强,所以你就跟我们走一趟,认命吧!”说着,和胖子一人搭把手,将杨晓风架起来回县衙了。

    原来这两人见杨晓风面生年幼,又与那贼人有些相似之处,干脆当作替死鬼交差了。再说那贼人能从肖员外家的仙师手中脱身,自是他们这些捕快不能招惹的,抓贼不过是做做样子,肖员外家又没什么损失,只要有个交代守住门面就行。杨晓风运气不好,便遭此横祸。

    杨晓风被那瘦个点了哑穴带到县衙,衙内灯火通明,差役林立。县太爷坐于堂上,杨晓风被按跪堂前。“下跪者是何人呐?”县太爷说话了,语气平缓,似早已掌控了一切,杨晓风身上带伤又被点了哑穴,任衙役按住,头都没抬一下,“啪”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呵道:“大胆小贼,本官问你话呢!还不快快把你如何偷盗肖府,以及为何偷盗之因由,原原本本老老实实的交待出来,本官尚可对你从轻发落,若敢戏弄本官,必大刑伺候。”

    这时那瘦个捕快上前躬身道:“禀大人,这人乃是今日夜偷肖府之贼,他被肖府仙师所伤,现在口不能言,就由小的代为交待吧!”县太爷一捋两撇小胡子,鼠目一转,笑道:“如此甚好,快快据实告来。”那瘦个捕快却是早就想好托词,张口就编了个因为见财起意,趁肖家过年热闹疏忽之际潜入偷盗,但运气不佳碰到仙师,被击成重伤勉强逃命的故事。说得就像他亲眼所见一般,接着县太爷定了罪,着人给杨晓风画了押,将杨晓风关入死牢。

    之后县太爷退了堂,屏退左右,挺着大肚子来到后院,对着后院的一顶闺轿打躬作揖道:“肖小姐,贼子已经抓到,您可满意?”闺轿中冷冷飘出一句“抓到就好,赶明我让父亲上表朝廷好好褒奖于你。”县太爷忙千恩万谢,“但是”轿子里的人接着道:“若再发生此类事情,我定让父亲参你个管辖不严、治理不明的失职之罪。”县太爷吓出一身冷汗,连连保证不会再有此类事件发生,之后又将轿子从后门送了出去。

    待轿子走远了,县太爷才直起身来,瞪着轿子远去的方向,咬牙切齿。然后县太爷快步回到卧房,将卧房里大床旁的一幅画掀开,现出一个机关,县太爷扭动机关,大床旁的地板分开露出一个地道。

    县太爷顺着地道走了下去,地道下是一间密室,密室内放着一张床和几个蒲团,床上躺着一男子,这男子约有二十来岁,模样还算清秀,不过此刻脸色发白,身上还绑着纱布,男子听到动静撑起身来,看着县太爷道:“爹......”

    “啪”话还没说完,就被县太爷轮圆了手臂打了一耳光。“逆子!”县太爷怒目圆睁,骂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夜闯肖家,要是你被抓住,在这赵国哪还有我们父子的容身之地!”男子被打了一耳光却不敢说话。

    “哼!要是引起肖家警觉坏了主上的大计,我们父子还有命可活么?”男子低声道:“父亲孩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

    县太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却没再打,男子又道:“那这次的事......”

    “这件事暂时过去了,那二狗子挺来事的,我只说定要抓住贼人,他就给我找了个替死鬼将肖家的怒火暂时压下去了,改日我再登门请罪,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不过你最近不宜露面,在这儿好好养伤,我对外就说你回老家过年去了。”

    男子道:“是,孩儿遵命。”

    县太爷走了出来,关上密室,还有些事他没说,那替死鬼虽非本地人士,但衣着不凡,有可能是别个州地的大家族子弟,甚至是仙师弟子之类,但看其又受了伤又没有灵力的,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何况事已至此,是放是斩只有先关上一阵再说。

    杨晓风被关进死牢,伤口作痛,修为尽失,再加上这一日所见所闻实在令其难以接受,只差没疯掉,心力焦瘁,身体虚弱,直接晕死过去。

    第二天,狱卒来送饭,见杨晓风晕睡在地,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奶奶的,给老子起来,别躺在那装死,奶奶的,你死了,老子还有麻烦,起来,快起来。”

    杨晓风被打得伤上加伤,头晕目眩,却也疼醒了,那狱卒将饭菜一扔,走了。

    杨晓风缩在地上,疼得直掉眼泪,“为什么?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杨晓风趴在地上喃喃自语,他的哑穴时辰过了自行解开,他又能说话了。

    “为什么?呵呵!臭小子,你不觉得你的问题很可笑么?让我告诉你吧!是因为你不够强。因为你不够强所以你才被抓进来,因为你不够强你才会受伤,也是因为你不够强,那狱卒才敢打你!”一个沙哑的嗓音传来,杨晓风扭头看去,这才发现这间牢房里除了他还关了一个人,那人披头散发,靠墙盘坐,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

    杨晓风不哭了,他在想是这样么?是因为我不够强,月儿才会被人带走?因为我不够强,我们杨家才会遭此惨祸?因为我不够强,娘才会......是因为我不够强......杨晓风傻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以前也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些,他是杨家的二少主,虽然因为“血祭禁咒”遭过不少欺辱恶语,但谁都不敢表露的太过分,而他自己也把自己当作恶魔化身,认为受到这些是应该的,从未想过为何别人敢欺负他,从未想过为何别人又不敢对他太过分,更从未想过要强大自身。

    因为自己是仙殇之体便得过且过,苟延残喘,整日苦中作乐;后来仙殇之体的吞噬力没了,自己有了最好的资质却也对修行没什么追求,只认为自己不用死了,以后也有机会浪迹天涯了。

    杨晓风愣在那,那人却是站起来去拿牢饭,走得近了,杨晓风才看见那人的囚衣破破烂烂,全身血迹斑斑,也不知到底挨了多少刑,受了多少苦,而且手铐脚镣的,两条大铁链穿了他的琵琶骨钉在墙上。

    那人拿了两个馊馒头,又走回去坐下,边吃边骂“懦夫,愚蠢,幼稚。”

    杨晓风似回了神,爬过去吃那牢饭,那牢饭馊臭难闻,苦涩难咽,但杨晓风还是和着泪吃了下去,想起以前在杨家谷的日子,他的泪又来了,再想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却又苦笑起来,就这么又哭又笑的一口接一口将那牢饭给吃了,似癫如狂。

    杨晓风就这么哭哭啼啼,以泪洗面的过了两天才不哭了,整日呆坐,好似傻了一般。过了好几天,他才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人会来问他受了什么委屈,没有人会来叫他喝药吃饭,也没有人会来叫他打坐修行,他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这么想着,杨晓风的泪又来了,但他忍住了没哭,他终于明白哭是没有用的了。

    “大叔,你那天说的是真的么?真的是因为我不够强么?你又是怎么进来的?”杨晓风对和他同牢房的人越来越好奇了,那人除了第一天说过几句话外就再也没和他说话了,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每天只是吃饭打坐,杨晓风觉得这人应该不是坏人,因为这人从不欺负自己,也从不抢自己的牢饭,杨晓风现在可是知道很多犯人都是被别的犯人打死或者抢不到牢饭给饿死了,狱卒也从不管,死了就扔出去,一把火烧了。

    那人抬起头瞪了杨晓风一眼,双目炯炯有神,似两把利剑的剑尖,闪着凌厉的光。

    杨晓风吓得一缩,不敢说话,那人低下头道:“臭小子,有力气问这些,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出去吧!难道你想一辈子关在这,或者哪天莫名其妙的死在这儿?”

    杨晓风一怔,如遭雷击,是啊!我怎么能关在这儿,我还有血海深仇要报,我怎么能死在这儿,我还有很多疑问,很多事等着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杨晓风想着便盘腿打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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