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了。”杨晓风低念一句,顺手将一根木棍丢入身前的火堆中,这是他进这片丛林的第四天,也是历练的第五天了,他还没有找到月儿他们,也没有碰上什么危险,只是觉得无聊,林子里除了早上有几声鸟叫外便只剩风声了,这种死一般的沉寂压抑得他快受不了了,这几日行来他大叫、大笑、狂吼、乱嚷,林子里都一片寂静,没一点儿回应,他甚至在两天前的夜里壮着胆子点了一把火,可还是没有招来什么毒蛇猛兽,这与他想象中惊险刺激、九死一生的历练沾不上一点边,他都有点怀念第一天受的惊吓了,不过却没有胆子回去再尝一次。
这几天唯一让杨晓风高兴的是这儿夜晚的星星格外的明亮,这样他睡不着还可以数星星,他每晚都会看上许久才睡,那浩瀚的星空总是那么的神秘,让人如痴如醉神往不已。“希望明天就能找到月儿他们吧!”杨晓风望着天空如是想着,伸个懒腰,他躺下紧了紧衣服睡了......
夜夜是星,破碎的
夜夜是影,斑驳的
我抬头透过叶的参差,仰望
静默、悠长
一步,一步,还有几步
一颗,一颗,还有几颗
是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仰望,苍茫
无情的星光将夜的影拉长,看不清凄凉
可是没有星的夜呢?我又拿什么仰望?
夜又会是怎样的漫长......
天亮了,杨晓风又从鸟声中醒来,摘了两个果子便上路了,他不知该往哪走,只是凭着感觉一路西行。
白天林子里会起雾,比较湿润,朦朦胧胧的,但太阳还是看得见的。
走了约一个时辰,杨晓风便觉得累了,正欲坐下休息却听到前方似有什么声响,他又朝前走了几步,声响更大了,猛的,杨晓风只觉眼前一亮竟是走出了林子,在他眼前是一个大峡谷,他正站在大峡谷东面的断崖上,从这看峡谷内水汽腾腾不可见底,一道彩虹从峡谷这边云里雾里的一直架到峡谷那边,而杨晓风听到的声响是从峡谷北面传来的流水声,那有一条瀑布,只是峡谷极深那水声传上来已不甚分明。
杨晓风回头看了看,转身往北走去,往西是断崖他下不去,往南也不知会到哪里,回去又不敢,往北至少还有水,总不至于渴死,杨晓风是这样想的。
沿着断崖没走几步,只听谷底一声低啸,杨晓风心中一惊,便见一道白光从谷底向他飞来,即使在阳光下的水汽中,那白光也是那么耀眼夺目。
杨晓风吓得钻进林子夺命狂奔,把昨晚找刺激的想法抛在脑后。
那白光不一会儿便上了断崖朝杨晓风追去,看那速度不知比杨晓风快了多少,不过那白光追上杨晓风时便放慢速度不远不近的吊在杨晓风身后,杨晓风虽察觉不对却来不及多想只一个劲地跑。
一人一光在林中跑蹿了许久,杨晓风实在跑不动扑倒在地上,那白光也落在了不远处。
杨晓风刚喘口气,便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符纸想用灵力催发了全丢出去,他才炼气中期根本修不出灵力,但他身上有他父亲渡给他的灵力,那份灵力不多不少他勉强能够催动,但若是一次性用完就再不能回复,不过此时他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手中灵光闪动,一转身正要丢出去却是愣住了,那如皓雪般耀眼的白光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是一只狐,一只三尾白狐,它正静静地坐在离杨晓风不远处偏着头打量杨晓风,是的非常人性化的打量。
杨晓风收了灵力放下手中的符纸,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
不知怎的,杨晓风一看见这白狐便觉得白狐不会伤害自己,而他也潜意识的不愿伤害这只白狐。
杨晓风按捺住内心的惊惧小心的向那白狐看去,白狐并不大只两尺来高,那浑身蓬松却并不杂乱的白色毛发散发着圣洁的光,还有那令杨晓风非常吃惊的三条狐尾一点也不突兀的从白狐的尻部延伸出来,有三尺来长,轻柔的包裹着白狐还不时灵巧地拂动一下。
白狐给杨晓风的感觉就一字“灵”,灵巧、灵动、灵性。
不知为什么杨晓风下意识地不敢去看白狐的眼睛,但他还是忍不住将目光移了过去,四目相接,杨晓风只觉脑海中一声炸响,整个人怔住了。
他看见了一双蓝色的眼睛,是的蓝色的。
杨晓风感到来自灵魂的震撼,那是一种怎样的蓝啊!那么纯,那么澈,不是寂寥的天蓝,不是忧郁的海蓝,那是......那是思念的蓝,哀伤的蓝,那是一抹梦之蓝。
想到梦,杨晓风突然觉得似有什么东西要从脑海里涌出来,像火山喷发一样,他感到似一双眼在梦中注视着自己,任时光飞逝,任世事变迁,那对蓝眸始终注视着自己,不言不语;千百年来不住凝望,从不停息,从未离去,将那蓝色深深烙进杨晓风脑海,将他的梦浸成一片蕴蓝;漫天的蓝色缓缓泻下淌进心底凝成一滴泪。
杨晓风心中一痛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我这是怎么了?好痛苦,好难过,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我的心好痛。
“啊!”头好痛,杨晓风惨叫一声双手抱头在地上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用力捶着头,在地上打着滚,甚至用头在地上不断撞击,但还是痛,脑袋像要炸开一样,就在这时杨晓风胸口有道白光闪了一下,杨晓风便觉仿若一泓清泉浸入脑海,整个脑海平静了下来,头不再痛,连莫名的心痛也消失了,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杨晓风的身体还在颤抖着,他的脸色一片惨白,细细密密的汗布满他的额头,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拼命的呼吸,好一会儿他才奋力的撑着旁边一棵小树坐起,抬眼看去,那白狐似被他吓了一跳,钻进一旁的矮丛中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杨晓风突然笑了,他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从第一眼看到白狐他就没来由的感到亲切,很亲切,就像亲人一般。
看着白狐那怯怯弱弱的模样,杨晓风发现自己忽然喜欢上这只把自己吓得不轻的白狐了,而且不知为什么现在再看着白狐的眼睛他只觉得平静,心不再颤抖,头不再痛,反而像看见知交多年的老友,宁静,欣喜。
想了想,杨晓风从怀中掏出一个果子轻轻地扔在离白狐不远的地方,白狐吓得头一缩,然后又伸出头来看了看杨晓风,又看了看那果子,它慢慢地走了出来,怔怔的盯着杨晓风缓缓地踱到果子旁,嗅了嗅便将果子轻轻叼住,但它没有像杨晓风想的那样将果子吃掉,而是叼着果子朝杨晓峰走来,小心翼翼的,到了杨晓风身旁将果子放下,探头蹭了蹭杨晓风,杨晓风笑了,他伸手轻轻抚了抚白狐的头,白狐很享受的眯着眼,一人一狐之间似就这么有了一种默契,白狐忽钻进杨晓风怀里蜷缩着卧在那很安心的睡了,而杨晓风一边摸着白狐,一边闭眼小憩,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他很喜欢这种稳稳的安心,很恬静,很旷怡。
轻轻搂紧白狐,低头轻嗅,似有一阵茉莉花的芬芳,杨晓风心里忽然冒出两个字——信赖......
“小白,你就住在这附近么?”
“小白,为什么我老觉得我和你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而且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呃,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在峡谷东面的断崖上,杨晓风边走边对蹲坐在他肩膀上的白狐说话,那“小白”似乎便是杨晓风给白狐起的名字了。
“小白,你真的听得懂我说话?”
小白点点头,
“小白,你不会是我说什么你都点点头唬我吧?”
小白点点头,
杨晓风无语了,扭头瞪了小白一眼,小白马上摇摇头,并且伸出舌头在杨晓风脸上左舔右舔,
“好了,好了,真受不了你,我们歇一会儿吧!”杨晓风找块大石头坐下,小白便窜进他怀里趴着,间或打两个滚,
杨晓风抱着白狐道:“小白,你喜欢这个名字么?”小白摇摇头,“你不喜欢么?”小白点点头,“那好,我决定了,以后还是叫你小白,不改了。”
小白呆呆的看着杨晓风,眼泪汪汪似要哭了,“哈哈,太好了,以后有欺负的了,心情不好我就欺负你。”杨晓风装作没看见,一个人傻笑。
这一路走来,他和这白狐嬉嬉闹闹,把这几天的烦闷给抛在九霄云外,彼此也熟识不少,赶路的时候白狐就在他肩膀上蹲着,或者趴在他头上,而休息的时候白狐就喜欢窝在他怀里,白狐很轻,毛发又很柔很软,杨晓风也喜欢抱着它左摸右摸,不顾白狐那要咬人的目光,将它浑身的毛发弄得乱糟糟的像个刺猬,并以强迫的方式给白狐起了个“小白”的名字。
“小白,你出现的真是太及时了,这几天都快把我给憋坏了,终于找到个可以听我说话的了。对了小白,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家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还要把你介绍给我爹、我娘、哥、月儿、二长老还有大师他们认识,他们对我可好了。不过我爹比较凶,你可要小心点,别惹他不高兴了。”
小白正眯着眼趴在杨晓风怀里,闻言扭扭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杨晓风给它挠着痒,见状笑了笑:“说起父亲,我好久没见到他了,这次他一出去就是一年才回来,回来了我和他只见了几面,他就闭关了,连那次我在思过崖晕倒他都没来看我......”
杨晓风忽然不说了,手也不挠了,只是怔怔的望着天,似想到了什么,小白睁眼抬头看着杨晓风,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杨晓风没有看小白,接着说:“父亲带着长老们出去是去救柳叔叔的,这是我和哥路过七长老房间时,听到七长老说的。
我都没敢跟月儿说,听七长老说柳叔叔是来接月儿回巫族的,但是在半路上出了意外,好像被人给困在什么地方了,而且对方指明要父亲去赎人。
这次父亲回来,柳叔叔却是没一起回来,而雷叔又急急忙忙以本尊之躯出了谷,还把他当年结丹期用的两套雷霆铠甲送给我和月儿,那可是他师父师娘送给他的,他一直宝贵得紧,从不轻易示人的。
父亲,雷叔,还有柳叔叔他们三人是结拜兄弟,父亲是大哥,雷叔排第二,柳叔叔排第三。
柳叔叔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让父亲回来闭关潜修,雷叔本尊出谷呢?如果月儿知道她父亲出事的话......唉!我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觉得我有好多好多的话,好多好多的心事想跟你说呢?小白。”
杨晓风把小白举在面前,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小白,小白也呆痴痴地看着他,杨晓风叹口气将小白抱在怀里,“你知道么,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谷里的弟子们是怎么看待我的。他们都认为我是异端,是诅咒,是恶魔;就连一些长老们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你知道为什么杨家谷除了我、娘、月儿、二长老还有大师外,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一头红发吗?他们说是因为我。他们说杨家在很久以前曾杀过一个恶魔,那恶魔临死前发下诅咒会踏着杨家的尸骨重临九州。而这被写进族谱代代相传却无人相信的传说在我出生那刻应验了,我出生那天许多在闭死关打坐修行的长老弟子们全都走火入魔,灵力失控爆体而亡。而没死的人们,只要是入了杨家宗庙,名字写进族谱的都一瞬间有了一头红发,而且修为在元婴期以上的人刹那间修为倒退到元婴期,修为退封,丝毫不得进;修为在元婴期以下的立觉静脉不畅,灵力滞涩,浑身实力立去二三;不仅如此杨家弟子凡是修习了《万仞心法》的,都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长出红发,修为越深红发越多,对自身法力的禁锢也越严重,不但平日修行要比常人困难,境界突破事倍功半,修为最高只能修到元婴期,而且还经常出现意外离奇死亡;如突然走火入魔,如外出突遇高阶魔兽或误入凶地等。这种被称作“血祭禁咒”的诅咒自我出生开始发作,导致杨家弟子十去六七,实力更是一落千丈,而作为引起这一切的我,我想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是杨家族长兼万仞门门主的话,我可能早就惨遭不测了。可即使活了下来,杨家谷里人们看我的眼神中那些憎恨,厌恶,恐惧像一把把刀子无时无刻不在绞剁着我的心。不过还好,还有人很疼我,娘、爹、哥、二长老、雷叔、大师......他们都很疼我,虽然他们之中有人没中诅咒,但我相信即使他们中了诅咒也会很疼很疼我的,就像爹和哥一样。说起这诅咒也奇怪,二长老和大师是爹从谷外带回来的,没中还说得过去,月儿是巫族之人,没中也说得出去,可娘却没中,想雷叔一时兴起将他的分身拜入杨家宗庙,就马上中了诅咒,本尊虽然没事但分身却平白去了几分实力,而娘更应该入了宗庙的呀,怎么就没中呢?不过没中才好。”
杨晓风顿了顿又道:“说到最疼我的,在我看来既不是我爹也不是我娘,而是我哥。因为不论我闯多大的祸,捅多大的篓子,他都站出来帮我扛;无论我想要什么,他都去帮我找来,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而且从不打我,从不骂我,生我气的时候最多也只是铁着脸哼两声。像上次我和月儿偷跑去落叶城玩,回来时被狼群围攻,是哥及时赶到救了我和月儿;像那本《九州奇异杂谈》也是哥从父亲那求来给我的;像过生日时,哥拼着受伤也要早点完成任务赶回来,后来听说我晕倒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找这个找那个的,最后还跑去求闭关的父亲,生怕我会怎么样了,这些还是月儿告诉我的呢!”
杨晓风说着还笑了,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木雕,摇摇快睡着的小白道:“小白,你看这是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怎么样?好看吧!”
小白塔拉着眼瞄了瞄,原来雕的是一半大少年脚踩飞剑背一男孩翱翔之状,只见少年目视前方嘴角带笑,而背上的男孩头扭朝一边,眼向下看,满脸兴奋。
“这是我八岁那年哭着闹着要学那些内门弟子御剑飞行,我哥乘父亲不备将父亲的通灵宝剑给偷了来,带我在杨家谷飞了一圈。事后哥被重责十棍关了一个月的禁闭,也是那次父亲正式告诉我们不许我们修道,也严禁我们碰任何与修道有关的东西。还记得以前的时候,只要有人欺负我,不论对方修为多高哥都会站出来替我讨回公道,而现在哥踏入道途,修为一日千里,弄得杨家谷上上下下都怕了我,虽然暗地里对我咬牙切齿,但再不敢当面对我发作了。怎么样?我哥对我好吧!而且我哥可厉害了,不论天赋修为,炼器技艺,还是为人处事,全谷上上下下没一个不服的,父亲也最满意最器重他,我这辈子也就只见过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全谷上下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都认可我哥,认定他是杨家谷的少主,万仞门的接班人,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我从不嫉妒我哥,因为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我也希望自己能得到父亲、族人们的认可;虽然我一直以哥为目标向他学习却从未追上他的脚步;但我从不嫉妒我哥。真的,我为我哥高兴,我为我哥骄傲,我一直相信哥他一定会成为有史以来杨家最优秀的族长,万仞门最好的掌门人,我一直坚信着。”
杨晓风将木雕揣好,看着睡着的小白道:“我这是在干什么呢?对着只狐狸说了这么多我想说却一直没说的话。唉!小白,我咋就和你这么投缘呢?你要是会说话就更好了,可是你如果会说话,我还会对你说这么多么?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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