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明日守望 > 第二十一章 幻影军团

??圣洁的光芒在天空闪耀,化作羽毛,洒落四周。悠扬的歌声响起,似远似近,若有若无。

    他觉得自己在飞,挣脱了引力束缚,自由自在地翱翔,却无法控制,好似轻羽,一阵风卷起,就要飘荡,旋转。这梦美的不切实际,他却什么也不愿想,就让我坠入这梦境里,坠入这迷幻里吧。

    我的时间到了,他对此甚为了然。这片幻境,毫无疑问就是诸神赐予他的乐土,在尘世做最后短暂的停留后,他将身展羽翼,飞往自己的归宿。那里必定是光与歌的天堂,对的,天堂,他心里呼唤,现在这一切是美好终结的前奏。我将挥动翅膀,洒落轻羽,自由歌唱。

    但万一去往的不是天堂呢?羽毛消失了,歌声也隐匿了,光在微弱,黑暗滋生,阴影悄悄侵蚀,梦魇的哀嚎突兀地传来。万一我会堕入黑暗呢?人们常说行善者死后将抵极乐净土,得享永世幸福,但我又做过什么好事呢?他回想起自己不算长久的一生,我杀过龙,除此之外也杀过些小动物--都是为了活下来才这么做。屠龙是壮举,是不是善举他不得而知。他认为那保护了同胞的性命,是对他们的拯救,但跟随屠龙者一路的所见所闻使他渐生疑惑,人们将拯救当做恶行,抓捕他,折磨他,如果升入天堂的机会由他人决定的话,他会永坠地狱,毫无疑问。

    狂风呼啸,阴影徘徊,凄号飘荡,冰冷缠绕。我将永堕黑暗,再无一丝光明眷顾吾身。

    他的梦碎了。在推翻它们统治后获得赞美与亲吻的梦。不会有谁为败者欢呼,为屠龙者的愚行喝彩。反抗者将被屠戮殆尽,顺从者方能称王,升入天堂。我将永堕黑暗,亲友离散。我将身负羞辱,品尝背叛。

    痛苦地狱,在此遭受火焰烧灼,铁鞭抽打。这是我的罪孽吗?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自由地活下去,没有奴役。某个声音响起--咔,咔,咔--是它的声音。他握紧拳头,身体里涌出了力量。一个出现了,致他死地的家伙,又出现了一个,然后一群它将他包围,咔,咔,咔,声音密密麻麻。来吧,他弓起身子,蓄势待发,看你们还能不能打败我第二次。它们慢慢聚拢,咔,咔,咔,挥舞巨钳,口中嘶鸣。他忽然间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低下头,空空荡荡,他下面没有双腿。不,只是梦!他悲哀地想,身子却掉到地上,仰面躺倒,无力起身。“只是梦。”他哭泣着说。双手胡乱挥动,只是梦,只是梦,双手恐惧地挥动。

    “不,不是梦。”它们说,声音低沉又缓慢,“你将永堕黑暗,再无光明。你将坠落炼狱,烈火焚烧。”

    他的意识陷入黑暗。

    “法兰祖克~尤萨米尔~隆拉图德,先祖魂灵~伊休撒莱,聆吾语祷~赞亚库夏。”

    灵魂狠狠地颤动着。

    “图瓦兰索~尤萨米尔~里拉瑞诺,汝身汇聚~伊休撒莱,展现神力~赞亚库夏。”

    身体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向下拉扯。

    不--意识再度出现--不,不要将我拽向地狱。他发现抓住他的是那些家伙的钳子,该死的家伙,到死都不放过我!

    他开始挣扎,最初只有手的轻微摆动,但力量逐渐回到身体里,能够支配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他双手用力挥动,双腿拼命踢蹬。挣扎的越是剧烈,那些钳子夹的也就越紧,肌肉扭曲变形,骨头似乎也要被硬生生夹断,但他感觉不到痛楚,这样正好,他想,等我掰开了这些钳子,就要把你们全部打的落花流水!

    它们中的一个压到他身上,那长满利齿的嘴靠近他,嘶鸣不断,唾沫飞散,溅到他脸上。去你的吧!他的脑袋狠狠顶到那恶心的嘴上,看我不把你的那张破嘴撞烂!唾沫溅得更多了,像是给他洗了把脸。快点叫出来啊,他心里得意,像我把刀插到你身上那时候一样叫出来啊。

    那东西倒在一旁,晃动了一番,又很快爬到他身上。

    还挺倔强!他刚准备给它来一记更厉害的,某个声音却传入耳中。

    “快醒来,尤萨米尔~遵从召唤。”

    灵魂再次颤动,他的心猛烈跳动,简直要蹦出来。

    声音来自那个东西。

    他这时才注意到它的眼睛,不同于之前,那眼睛里充满了感情,绝不是那东西所能表达的感情。他刚意识到这点,就发现那东西的身体逐渐发生了变化,巨钳变成纤细的手,坚硬的深红外壳变成白皙的皮肤,等他把视线从它的眼睛移开,看到的却是那张熟悉的面容。

    噢!他想。

    又是无边的黑暗。

    我应该向她道歉的。他这么想,又偷瞄了白兰莉丝一眼。她就坐在不远处,正低头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这反而让他心里更加愧疚。

    你应该向她道歉,帕兰。他对自己说,是你把她的头发弄的那么乱,还有她身上的那些痕迹,你看不出来吗,帕兰?虽然已经愈合了,但是你是知道的,那些伤口--

    他感到羞愧,特别是想到自己先前将这个美丽的森林精灵当成那个丑陋的东西时。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啊,帕兰!她费了这么大力气找到你,把你从死亡边缘拉回,你却用拳头当回报。

    “还在想刚才的事吗?”声音突然响起,近在咫尺。他吓了一跳,转过头,白兰莉丝已经坐在了他旁边。她银色的头发柔顺,摇动间好似可以触碰的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这笑容让帕兰感到无比的心安。“这些都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不用在意。”她说,伸手摸着帕兰的头,“该说抱歉的是我,你们本不必再与‘圣树’有所牵扯,如果不是我们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的话,这些危险也不会出现。”

    “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屠龙的道路本就如同与死亡博弈,即便今天活下来,也不敢保证明天,如果结局相同的话,也就无所谓早晚了。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不,我确实已经死了,这是第二次生命,”他故作轻松地耸肩,以示不甚在乎,“而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踏上同一条路。”

    她的目光充满赞许,笑着说:“你的意志让我由衷钦佩,特别当你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年长的大人会说孩子的言语狂妄,不知天高地厚,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可贵的勇气,这正是那些历经漫长岁月的人所失去的。”

    我已经不是什么孩子了,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懂?按照我们村子的传统,我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成年人!他心里嘀咕着,却不会说出来。“斯德瑞在哪里,你也和他走散了吗?还有让,我在这座森林里找了很久,但是一无所获--这座该死的古怪的森林。”他脑子里又浮现出那个东西的影子,当时夜色正浓,一切都隐藏在阴影,但他的匕首,还有他所受的伤,都清晰地描绘着那东西的模样。

    “树灵的魔法守护着这里,还有她的守护者们也潜伏在四周,即便是我也被这里排斥着。我们找到了让的踪迹,但他的情况不比你好到哪里去,屠龙者正赶往营救--”她还没说完,就被帕兰打断。

    “既然情况这么紧急,请你也赶快过去,救救让,我希望他平安无事。至于我--”他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容,“我照顾得了自己。”

    白兰莉丝看着他身下,那里已缺失了一部分。“可怜的孩子,‘凯蒂洛拉’在上,世界总是如此残酷。”她悲伤地说。

    “这只是对我大意的惩罚,没什么好在意的,只是一条腿,就算没有这条腿,我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屠龙者。”他安慰白兰莉丝。也是安慰我自己。

    四周有了轻微的响动,像是微风拂过树林,叶子婆娑起舞,但他俩还是注意到了。

    “是来迎接我们的主人,或者说,她的手下。”白兰莉丝话音刚落,那些东西就一个一个从草丛里跳了出来,狰狞的嘴里嘶鸣不断,巨钳兴奋地敲打,看上去还真有欢迎的意思。

    “妈的,我要把这群怪物碎尸万段!”帕兰从身边摸了把剑就准备上了。

    “不要冲动,”精灵拦住他,“这些扎库是‘凯蒂洛拉之子’的守护者,遵从她的意愿前来驱逐我们,我们对付不了这么多。”

    “扎库?这是它们的名字?‘凯蒂洛拉之子’又是什么?”他一面警惕一面发问,握剑的手不敢放松分毫。

    “森林,山谷,河流还有微风的守护神,我们森林精灵尊称那位为‘凯蒂洛拉’,传说她也是最初的精灵,当然,这只是传说,不过树灵是她的孩子这点却是毋庸置疑的。聚灵而生,这些扎库应她召唤而来,保护仪式不受破坏。”

    “什么仪式?”

    “聚灵仪式,古代树灵们为了现界所必须的一种仪式,她们要通过和整个自然进行同调,吸收力量,最终才能创造能容纳她们意志的躯体。我没有想到这里会有树灵,她们如此稀少,特别是当‘地震’--‘伊扎齐兰’出现之后,那条元素龙曾经疯狂地狩猎这个世界的树灵,甚至连‘凯蒂洛拉’的其他孩子也有不少命丧它手。”

    “现在已经没有工夫闲聊这些了,你说我们赢不了,但是这里也没有其他退路,就算有,我也--”他的腿没有连同自己的身体一起复活,一辈子的残废,这个字眼带给他阵阵心悸。

    “Azubasueakulusayufalangzusa”精灵忽然伸出双手,口中发出奇异的声音。

    他正觉得熟悉,就看到那些扎库安静了下来,巨钳放下,全身伏在地上,发着“叽呀叽呀”的声音,好像一群听话的孩子。

    精灵没有停下,反而加大了声音,她指向某个方向,最后用一声帕兰依旧无法理解的高喊作为结束。扎库们再次起身,却已不似先前那般兴奋,默默地摇晃着朝白兰莉丝所指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这片草地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好厉害!”帕兰由衷地赞叹,这个精灵所展露出来的能力让他不得不佩服,“你对他们说了什么?”

    “亚奇伦语,属于‘凯蒂洛拉之子’的语言,虽然晦涩难懂,但我曾经作为与她们沟通的使者,因而也会一些。它们现在应该依照我的指令前去保护树灵了。好了,现在我们也该动身了。”她开始收拾行装。

    “去屠龙者那边吗?”帕兰问。

    她点了点头。

    “他和让现在在哪儿?”

    精灵的手又一次抬起。

    “噢,天呐,你还不如把它们留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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