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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苏飞身跳上红龙,从正面仔细端详。这一步看似远离,却左右上下,几条暗线隔空相连,自己无论应在哪里,他都会从其他线进攻。当然并不是就赢了,但却让他从被动变成主动,自己准赢的局面被彻底打破。
苏苏心中惊异,转头看诺昆。诺昆也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诺昆缓声问道:“当初,你为什么跳入神穴?”
见苏苏错愕,接着又问道:“你是不是为了我?”深沉的黑眸定在苏苏脸上,不容她有丝毫的逃避。
怎么突然问这个?苏苏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喜欢我?”诺昆紧盯。见她慌乱地眨了下眼睛,十指无意识地绞握,了然叹道:“原来真是这样。”
什么这样?苏苏心头着慌,脸瞬间涨红了,像一个被所爱的人看透心事的少女。
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但一直不知那份感情算什么,兄妹?朋友?懵懵懂懂的两个人,在这冰原上度过了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却谁都忘了问一句:是爱情吗?而当自己真正明白那是爱情时,已经是在分开不见的时光里了。
诺昆也是这样吗?爱上了自己?
“我也喜欢你。”诺昆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般,温柔答道。
这句话成功地让苏苏瞪圆了眼睛。他说他喜欢我?这应该是真的吧?五百年来每次梦回,都会反复问自己他会不会也喜欢她,答案大多是否定的。他只把她当妹妹,一个在冰冷恶寒之地认识的妹妹,一个他完成任务离开就会忘记的妹妹。怎么会?
诺昆微笑了,退开半步,把玉箫收入腰间,整理一下衣袍。看似随意,其实只是掩饰紧张得不住颤抖的两只手罢了:“看来是不该说出来,你其实并没喜欢过我。”
“我喜欢你!”苏苏急切地跨前一步大声道。这一步太猛,又太紧张,一只脚踩空了,整个人向下歪倒。诺昆大手一伸,抓住了她的长发带,头发瀑布般披散开,人却掉了下去。
苏苏甩出冰索,一路飞荡,银铃般的笑声在冰谷间回转:“喜欢上我你就完蛋了!哈哈~~”
诺昆忍不住笑意,抖了抖手中发带,转而系在左手腕上。一摆大红龙,光闪闪的冰棋盘晃入眼里,眉头一蹙,驱龙追下去,一边追一边不甘心地喊道:“还没分出胜负呢,这回一定是我赢!”
头疼啊,五百年了,她还是这般性情,可怎么好?
。。。
诺昆醒来时发现自己仰面躺在一间冰室的冰床上,全身酸痛得厉害,他想抬起手,却根本提不起来。
“你醒了?”
诺昆猛转头就看到了苏苏。她侧卧一旁,一只手支着头,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
记忆一下子回归大脑。上午时,自己追着苏苏到了海边,那丫头一直笑,一直笑,嚷着说饿了,于是诺昆就钓鱼给她吃。
看着她吃鱼时那即急切又兴奋的样子,就好像五百年来再没吃过一般,诺昆几次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是的,诺昆是想趁这个机会跟苏苏谈谈关于‘神种’回归大陆的事。‘神种’发芽在即,他不能再拖。
苏苏好像对他的欲言又止并未留意,边吃边美美地抬头看他,那双黑眸眨呀眨的,又可爱又顽皮,一脸的纯真。
诺昆放下了冰盘。苏苏马上伸手过来,毫不客气地把他剩下的鱼肉全放进了她自己的盘子里,然后又抬头对诺昆轻轻一笑。
诺昆叹了口气,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叫了声:“苏苏···”迟疑间,一块鱼肉递过来,直接送进了他的嘴里,苏苏还顺便抹去诺昆唇上沾染的水迹。
当她那带着冰凉触感的手指轻轻划过唇边时,诺昆热血上涌,头‘哗’地一声卡壳了。囫囵吞下鱼肉,到嘴边的话冲了出来:“苏苏,‘神种’必须回···”
就在这时,冰顶方向一连三发的烟火响雷冲天而起,诺昆一惊,抬头看向冰顶。
苏苏毫不迟疑地亲了上去。冰凉柔软的唇印在诺昆脸上,轻轻吸了一下就迅速离开了。诺昆傻愣愣地低头看她,被苏苏一把拉过来,一只手臂圈上脖子,一只手拿着冰盘,整个人贴上,狠狠地吻住他的唇。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接吻,青涩而笨拙,诺昆能感觉到苏苏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冰盘搁得他胸口生疼,诺昆下意识地往后挪,却被苏苏会意错,以为他要逃,急急地咬住他的下唇。诺昆吃痛张开了嘴。苏苏抓住机会,带着一丝血咸味的舌头一下子探入了诺昆的口中,一股冰寒之气迅速冲顶进来。诺昆惊诧地瞪大眼睛,整个人向后仰到。
从舌头开始,冰冻的感觉迅速漫向全身。诺昆没想到,苏苏用千年冰川冰把他整个人冰冻了。僵硬了的诺昆带着苏苏一起跌进了海里。
诺昆从短暂的回忆中收拢心神,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干燥整齐,没有一丝水浸过的痕迹,显然已经被处理过了。
抬头迷惑地看着完全放松下来,一脸慵懒的苏苏问道:“这是哪里?”
她也要把我关起来吗?诺昆不明白,在彼此刚刚表白之后,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我的秘密基地,当年粘住你舌头的地方。”苏苏微微一笑:“怎么,看不出来了?我可是在这里住了五百年。以后我们会在这里住更长时间。”
苏苏说完,不错眼珠地盯着诺昆,想看他对此话的反应。见他不说话,就道:“怕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像水晶那个笨蛋把你一个人沉到又冷又黑的水底,不管不顾。”
“为什么?”诺昆踌躇问道,语气平静,甚至还面带一丝笑容。可是,他的心却一阵抽痛,他不明白,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女人,为什么都用这么笨的办法来留住他。在这层面上,苏苏跟冰晶、水晶没有区别。
见他笑,苏苏也笑,她又读懂了他的心,柔声道:“不要拿我和那两个人比较,她们什么都不是,而我们却是两情相悦。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在这冰雪洁净之地,不受外来人、外来事的侵扰,只单纯的爱不是很好?等那些人走了,原上原下都干净了,只剩我们。我们一起上冰山下冰原,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出海打鱼。任时光流逝,几百年,几千年,至到永远···”
苏苏状似漫不经心地说着,语气中却掩饰不住对那种生活地无限向往。诺昆在听到那句‘那些人走了,原上原下都干净’后,立刻警惕起来。
如今的冰原不同于五百年前,已经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每个到过这里的人,即使走了还一定会再来。那么她所说的‘不被人打扰’的‘两情相悦’又能维续多久?
她把他冰冻住,是想在他失去行动能力后,去对付‘那些原上原下的人’吗?她应该知道那些人不带走‘神种’不会罢休,所以她是不是一早就想好一了百了的方法?
苏苏还是以前的苏苏,做事从来都是深思熟虑,出手快而又毫无顾忌。
一方面她爱他,一方面,她又不完全信任他,认为他有一天一定会离开。这让诺昆有些挫败,他的爱就这样不值得信赖?
诺昆盯着苏苏的眼睛,那里深沉似潭,却也在审视评判着他。心中暗叹口气,决定再做些努力:“苏苏,我们可以谈一谈,‘神种’···”
“以后再谈吧。”苏苏打断他,猛地从冰床上起身跳到地上:“你饿了吧,我再去弄些吃的来。”说完大步向出口的冰板走去。
她刻意避开,她一定是想在自己出言阻止之前,先去冰顶上对付‘那些人’。虽然自己没有真正见识过神女的实力,但是当年她师傅用冰川索劈开冰顶神穴的一幕还清晰地呈现眼前。两败俱伤是诺昆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诺昆心里着急,但因为动不了,只得大声喊道:“我可以留下来,你不要伤害他们!”
“他们?仙人、大陆人还是寒冰精灵?一个个跑到冰顶上来,当我不存在?”苏苏突然发怒了,她回转身目光森森地看着诺昆,接着吼道:“五百年前你就一心想着回大陆,现在大陆的人来了,你的心马上就向着他们。我住在冰原上,心如这冰雪一般透明,看不懂你们这些人,尤其看不懂你!”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划过涨红的脸颊,从白皙的下巴上滴落。
“我是不会让‘神种’离开冰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也不要想着拿你和‘神种’做交易,我们的爱情不是用来交易的!”
诺昆傻在当场,急道:“你会把他们怎么样?”
苏苏抿紧嘴唇,怒视他。
诺昆被那目光瞪得有些心虚,说起来,他还是不太懂苏苏此刻的心情。
半晌,见她僵立不动,也没有急着杀出去,猜测她的心结应该还在自己这里,想了想诺昆才放缓声音道:“其实是我和师傅,我们亏欠了他们。”
苏苏站着不动,等诺昆继续说下去。
“你也许不知道,当初,当初师傅们把没有成熟的‘神种’摘下来,昆仑神树倒塌了。”
苏苏眸光一闪,她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昆仑神山没了神树,热带丛林一下子变成了荒芜的冰雪世界,我曾经生活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不适合生存了。大陆人失去了神树庇护,五百年来,遭受了很多不可想象的苦难。是我们昆仑仙人欠了他们。
我不是这次一定要把‘神种’取回去,也不是一去就再不回来。我喜欢你就不会离开你,无论‘神种’最后落在哪里。
我只是想不明白,当初两位师傅为什么不能等到‘神种’成熟?为什么要强自摘取它?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五百年,我想也许你能帮我解开。”诺昆说完,期待的目光落在苏苏的脸上。他是想让她理解他。
苏苏沉默了,她没想到师傅们当年的举动会让昆仑失去神树,让昆儿以前生活的地方变成死亡之地。他之前是多么自豪地跟自己讲那些密林趣事啊。
更没想到的是,他会说出不会离开自己的话。这比任何告白更打动人心。
其实在苏苏的心里,诺昆一直是可以信赖的,所以她才会爱上他,想跟他在一起。但两人生活的地方相距太远,生活背景相差太大,而且最不能调和的还有两个人的职守。一个要忠于昆仑,一个要忠于冰原。这种矛盾五百年前,苏苏就看得明白。他终是要回归昆仑,而她也只能独自留下来,他们的爱情原本就不会有结果。
现在他说他不会离开她,他会回来,她要相信吗?上次的不信任,导致两人伤痛了五百年。这次还会不会重蹈覆辙?
静默半晌,收拾纷乱的心情,苏苏抬眼迎上诺昆热切的目光道:“也许是因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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