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德和林韬接受了木良正是当年被鉴定为死胎而被丢弃的林家血脉,而林嫣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娘分明告诉她,当年被遗弃的孩子已经被‘处理’掉了,现在怎么可能又凭空多出来一个木良来认祖归宗?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竟然还对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生出了情愫,这也未免太荒唐了!
“祖父!爹!”林嫣失声喊出来,“你们别被他骗了!他分明就是看中了咱们的家财,所以才会用这样下作的伎俩!还有姐姐跟他也是一伙的,别看姐姐平时不说话,心眼却一点都不少,她们俩沆瀣一气,想侵吞我们林家的家产!爹,祖父,你们千万要想清楚!”
啪——林韬不知从哪里来得一股脾气,一巴掌就甩到了林嫣脸上,他胸口不停地起伏,气得发抖,“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待会再找你们娘俩算账!”
轰——林嫣脑子里仿佛炸开了,她呆若木鸡地看着林韬,他愤怒的脸色让她觉得分外陌生,当脸上热辣辣的肿痛起来的时候,她心里也忽然升起一种巨大的恐慌。难道说,当年那个孩子没有被处理掉?难道说,木良是回来报复的?
她不寒而栗,呆滞的目光转向木良,他坚毅的脸上,多了冰冷和蔑视,她突然软弱下来,哇的一声痛哭出来:“你们……”
“嫣儿……”林修德缓缓闭上眼睛,尽管他年事已高,但还没有到糊涂的地步,方才林韬的反应,已经隐隐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想,虽然他不想把人往最坏的地方想——但是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即便他再觉得匪夷所思,可是也不得不无奈地认清了现实。
错在周氏,林嫣却并没有什么大错,他不想再因为此事对林嫣大动干戈,同样,他更不希望林嫣再因此事闹下去。
所以他重新睁开眼,淡漠地瞥了一眼林嫣,“嫣儿,以后说话做事要有分寸,你爹把你送进学堂读书,你可不能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多跟你姐姐学学,我们林家需要的是知书达理的女儿,而不是泼妇。”
心里的一根弦断了,人也失去了精气神,林嫣猛地往后一仰,音桐忙扶住了她,“二小姐……”
“让我死了算了……”林嫣涕泪横流,一手攘开音桐,一面跌跌撞撞地往外走,“我去投进,死了干净,如今祖父不爱我了,爹爹也不疼我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音桐吓得脸色惨白,死死抱住她的腰哭求:“二小姐,你醒醒吧,咱们回风荷园去……”
林韬看着她这副模样,再没有从前的乖巧伶俐,不禁更是怒从中来,语气也愈发的厌恶:“让她去死,我看她有没有这个胆量,我们林家留不住这样任性的主!”
“爹爹——”林清和静观了这么久,终于开口:“妹妹年纪尚小,心思单薄,受了这样的斥责,恐怕心里难受的紧,怕是她这会儿也懊丧着,您消消气,回头我好好劝劝她。”
“唉!”林韬长叹一声,心里的怒气稍微有所排解,再去看如花似玉的小女儿这会哭成了泪人,软绵绵的也没了精神,他又隐隐有些不落忍,毕竟是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姑娘,现在要说真狠下心来,那也是不可能的。她从前没受过这样的教训,今天这么一折腾,估摸着她心里也极不受用,索性就着台阶下,免得真把姑娘气坏了,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
如是想着,林韬的语气也就缓下来,但还是不如先前那样和气,板着脸瞧一眼林嫣,淡淡道:“先回去歇着,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见我。”
林嫣却委屈得不行,哭哭啼啼地也不应声,跺跺脚就扶着音桐出了门,摇摇曳曳地往风荷园去了。
林修德见状不停地摇头:“这都是被你惯坏了,不能成事的。”
林韬面子上也难堪:“爹说得是,以往是我太惯着她,如今是半点话也听不进去了,这样任性的性子,将来是要好好调理一下了。”
林修德半晌无言,片刻才看向林清和,“其实我知道你这孩子过得不容易,同是咱们林家的孩子,你吃得苦头可不少。”这话虽是对着林清和说的,却是说给林韬听,本来他当老人的不该再管孩子们的事情,可是这些日子看在眼里,他到底是于心不忍,林韬的心偏得不行,再这么下去,真是要好坏不分,骄纵得越来越骄纵,懂事得却越来越站不住脚,想不到他们这样的大门大户,也出这样的笑话。
林韬听得面红耳赤,揖首告罪:“爹,清和的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她娘早早就去了,孩子一直都让月娘照看着,却没想到成了这么一个样,往后我一定好好给补偿。”
清和却不以为意,提不起半分感激,也说不上埋怨,只是淡淡地:“爹爹言重了,其实清和不愁吃穿,日子过得很开心。”
林韬有些抬不起头来,更不敢去看木良,林清和是在府里长大的,尚且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更不要提木良,他那么小的年纪就流落在外,还不知道是怎么磋磨到这么大的。
林修德也跟他想到了一块去,两人相视一看,都不由得叹息,“阆儿,从今天起,你再不要四处流浪,林家是你的家,你也别嫌弃咱们……”
“祖父……爹……”木良,现在该叫林阆。他落落一笑,面上没有半分的怨气,“其实我在外十一年,并没有吃过什么苦,我的师父收养了我,他对我很好,还教我各样的本事。”
“师父?!”林修德和林韬都很诧异,而林清和虽然也常听林阆说他有个师父,却也并不了解他师父究竟是何许人,因此三人都异常好奇,“这个师父倒是个大善人,将来一定要备上厚礼,好好的登门拜谢一番。”
林阆却说不用,“我师父不喜外人,以往我还能常见到他,这些年他连我也不肯见了,常常闭关在塔里,有什么话也都是让门童传给我,就算到时候爹爹要上门拜谢,他怕是也不能出门相见的。”
这样的人更令人称奇,林修德不禁感叹:“莫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我曾听说那些得道之人常闭关辟谷,终年不露一面,想来你师父便是这样的人。不过纵然他不肯相见,我们的礼数也不能少,我听说修道之人都有自己基台,我们派人前去祭拜一番,日后再年年上供行礼,也算是助他功德早日圆满。”
“我从没听师父说过基台的事情,他不像是修道的人,可能就是怕见人,他面子薄,又不爱说话。”林阆拍了拍额头,“我师父常说机缘未到,可能等到机缘到了,他也就肯出来见人了。到时候咱们再去道谢也不迟。”
“阆儿说得对,”林韬接话,“我觉得他师父大约不是俗人,咱们就先不要打扰他的清静了,倘若冒犯了他,倒成了好心办坏事。”
林修德也点头:“有道理,那这事暂且搁着。但是心里那份感激不能忘,要是没有他……”他没有再说下去,在场的人已经心知肚明,纷纷看了一眼林阆,心中也无不是嗟叹,当真是多福的人,非但大难不死,又出落地如此英俊,更是学了一身的本事。当初要是他留在了林府,兴许还没有这番造化。
如果说对于林清和,林韬心中的愧疚不多,而对于林阆这个出色的儿子,林韬打心眼里悔恨,其中愧疚也更不必说,伸手拍了拍林阆的肩膀,颇为慈爱道:“你别怪爹……今后你安心在家过日子,文雅学堂那里,我也跟你安排好,以后好好读书成材,为咱们林家光耀门楣。”
林阆眉眼一弯,和煦笑道:“我从没有怪过爹,这么些年来,我只有想念和牵挂。我就知道我不是个没家的孩子,现在阆儿认祖归宗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他这一番话说完,林清和的眼眶已然湿润了,上天待她不薄,不仅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还为她备上了这样的厚礼,她从今往后再也不是形单影只的一人了,曾经孑然一身,而今有了嫡亲的弟弟,心中那份怜爱不言自明。
她抬眼看了看林阆,想到彼时跟他插科打诨的种种,又不禁想笑,这个弟弟真是个活宝,看来人这一辈子确实是要看重机缘,机缘到了,那离圆满也不远了。
林韬还在跟林阆说话,林清和不便上去插话,等到他们俩一番长谈,林韬这才放了人,姐弟俩相伴出了花厅,相顾无言,双双红了眼眶,心中有无尽的话人前说不了,到了人后,任凭它都要吐露一番。
两个人缓缓往风荷园走,一路上互诉衷肠,又不禁提起了早逝的母亲,林清和心痛良久,斟酌片刻还是把心中的猜测告诉了林阆:“从前只听人说母亲是难产而亡,可是我近来得知,母亲的死,另有蹊跷,并非意外,而是人为!”
林阆听来也不觉得惊诧,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他也不难想象当年生母遭受了怎样的冤屈,“娘因为我才被人所害,我无论如何,也要替娘报仇。这笔账定要血债血偿!”他说罢攥了攥拳头,转头向林清和:“姐姐,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害死了娘?”
林清和也不想隐瞒,点头道:“除了周氏,再没有别的人。”
“蛇蝎心肠!死有余辜!”林阆恨意丛生,不禁驻足瞥了一眼林清和:“凭我这身功夫,现在就能取之性命,姐姐告诉我,周氏在哪里,我现在就要她好看!”
林清和忙制止:“不能意气用事!你刚刚进府,还没有站稳脚跟,现在处置了周氏,可想过今后如何立足?!凡事都要从长计议!周氏是一定逃不掉的,但不能急在一时,就快了,她的气候也到了,不过是几天的功夫。”
林阆只得服软,可心里委屈的厉害,“我不如姐姐的气量,刚才看见林嫣那样诋毁你,我就恨不得跟她打一架,现在你告诉我周氏就是杀母仇人,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可是姐姐说得对,我就算不顾全自己,也要顾全姐姐,姐姐日子过得辛苦,我不能再给你添乱了。”
“唉!”林清和轻叹,“我们一对黄连,还在乎这点苦?别多想了,我也不是怕你拖累我,那也是我的娘亲,我如何不恨?只是报仇也要有报仇的法子,像你这样砍瓜切菜似的不能成的。”
“好,那我听你的,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保证完成。”林阆郑重看了一眼林清和,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姐姐……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好是好,可是不能随便喊打喊杀。”林清和逗趣的笑了,“祖父和爹喜欢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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