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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以媛葬礼后,折喜搬出唐家,她把离婚协议书签好留给唐冉之了。
之后的日子两人没有见面,也没有遇到,仿佛彼此间形同陌路。
折喜也整理好心情,不去想他。
只是偶尔的时候会失眠睡不着,每当这样,她就起床坐在阳台上,静静望着夜空的星辰闪烁,喝一杯咖啡,沉淀心情,沉淀已经逝去的爱。
其实她想,不悔此生了。
折喜把工作室里的事一一安排好,给苏烟的给苏烟,给猫子楠楠的都交代清楚了。
听闻折喜要离开的消息,猫子楠楠两人难过了好久,折喜不舍,耐着心情哄她们俩好久,才惹得她们俩又哭又笑直说不许忘了自己。
后天下午的机票,工作室为了给她饯行,在附近订了一家餐厅。老板是熟人,听说是饯行,直接停业一天。
折喜感动又难受。
折喜酒量不错,喝了不少酒,倒是苏烟喝晕了头,不顾形象抱着她哼哼的哭。
苏烟一哭,气氛顿时有些感伤,大伙儿依依惜别不舍的情感涌上心头,纷纷抱成一团嚎啕大哭。
折喜膛目结舌,看着缠着她腰的苏烟,抱着她右手的楠楠,左手的猫子,顿时哭笑不得。
笑了一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拍拍他们,“你们一个个哭什么?我是离开,又不是不回来或者是死了……”
一听折喜说死,苏烟盯着花猫脸抬头,怒道,“什么死不死!不吉利!”
猫子哭:“阿喜姐,我不想你走……”
楠楠也跟着哭,“我也不想你走……”
“……”
吃完饭又说去唱歌,一行人叫出租车去了常去的KTV。
折喜不会唱歌,在苏烟强烈要求下,两人合唱了一首《你最珍贵》。
苏烟最喜欢这首歌,唱到最后的部分,声音哽咽,眼泪婆沙。
折喜心里难受,唱完歌就说出去透透气。
包厢旁边是一间休息室,空间很大,里面空无一人,沙发茶几,一旁摆着一个大型鱼缸,里面喂养了各种各样的鱼。
折喜走进去,坐下。
夜幕降临,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影影绰绰投进来,印在地板上。
她怔怔盯着鱼缸里游来游去的鱼。
都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
她轻轻嗤笑,人又没有做过鱼,怎知是真是假。
吃饭时,她几乎没有吃菜,一直在喝酒,尽管只是啤酒,她还是觉得自己醉了。
脑袋混混沌沌,有点累。
她仰头一靠,合上眼睛,就这样睡着了。
她睡的并不安稳,耳旁里隐隐约约听见歌声,吼叫欢呼的声音,嘈杂沸鼎。
头越来越疼,不知睡了多久,她从最初的坐姿,到趴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
手臂压在身上发麻,难受。
折喜就这样被惊醒,她猛地睁开眼,怔怔望着鱼缸里的彩色小鱼。
第一次意识到,心痛来得那么明显,密密麻麻刺在心上。
好像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再也不会、也没有可能和唐冉之在一起。
折喜突然地泪流满面。
清晰明度的疼痛在心口蔓延。
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清小鱼,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看不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也看不见那张脸,笑着的,生气的,抱着她的,亲吻着她的,怒意的,失望的……
——
唐家一下子走了两个人,一时间气氛更加安静寂寥。
老爷子颤颤扶着拐杖从二楼下来,就看见轮椅上的唐冉之,神情冷峻,面无表情,见他来了,喊了一声,“爸。”
唐冉之收回视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茶水早已冷掉,留在口腔只剩苦涩的余味,而味也不是那个味道了。
老爷子轻不可闻叹了叹,“我们爷俩好久没有下棋了。”说完,也不等唐冉之有何反应,对唐叔招手,“象棋拿来。”
片刻,唐叔把棋桌放在两人中间,象棋布好。
唐冉之执帅,老爷子执将。
唐叔叫下人又去泡了一壶普洱茶,小心翼翼倒了一杯,茶冒着腾腾热气,轻冽的茶香味。
唐冉之走了一步象,腾手端起茶,杯沿刚触到嘴边,眉心轻敛,又放着茶杯。
老爷子见状,低低道,“人呐,还是要学会尝试新的事物。比如这步,你只图眼前,不会绕道而行、改变方案。我只是使了一个计策,你便落入陷阱。”
唐冉之神色微变,淡淡道,“若我永远只使其策略,不会变通,那是不是真就输了呢?”
语毕,唐冉之推动兵走了一步。
棋局再次平局,不相上下。
老爷子一怔,欣慰笑,“老了,是真老了啊。”
唐冉之垂眼,静静道,“爸,您可知只图眼前结果,不计后果,会发生什么?”
老爷子一愣,“你说什么?”
他抬目,眼眸沉沉看着年迈苍老的父亲,“当初您骗了阿喜,可知有什么后果?”
老爷子大惊失色,“你?你?”
“唐家无后。”
唐冉之淡淡吐出几个字。
“无后?无后?”老爷子轻喃琢磨这个词,终于暴发,掀翻棋桌,怒意冲冠,“好一个无后?我就不信没有那丫头,你一辈子不娶!”
唐冉之若无其事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吐在垃圾桶里,“以前不爱喝,现在依然不爱喝,不是它难喝,是因为它不是我心里那个味道。”
顿了顿,他继续说,“爸,一昧想绕道而行,避开事实,忽略真实情况,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是什么?”
老爷子脸色大变,终于明白唐冉之在说什么,指的是什么事。
两相对峙,老爷子虎着脸,指鼻怒吼,“我是为你好!为你好!你懂不懂!”
“为我好?”
唐冉之敛眉,抬手指了指脑袋,“难道您还不明白难得糊涂这句话吗?”
老爷子冷笑,“糊涂?糊涂?”
“与其费尽心思,不如顺其自然,或坐收渔利,这些道理不都是您教的吗?”
唐冉之说完,推动轮椅,不顾身后老爷子气成什么样,出了唐宅。
“你、你……顺其自然?!”老爷子气得发颤,指着他的背影骂道,“鬼迷心窍!我看是那丫头给你下了蛊……”骂了几句,痛苦捂着心脏。
唐叔急忙从低矮的柜子里拿出药,给老爷子吃下。
老爷子吃完药,又缓了缓,心口舒服多了,他冷眼看着唐叔,“这件事是不是你告诉冉之的?”
唐叔默了默,叹道,“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您参和干嘛?就像先生说的,当年您不骗折姑娘,怕是重孙都会打酱油了……”
老爷子一听,猛地打断他的话,“连你也替他说话了?你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他怒道,“是,冉之现在是唐家掌权人,我没权力,管不了你们!你们一个个包不得我这老头早死!”
唐叔摇摇头,不顾老爷子怒火攻心,继续说,“老爷子,难道您还不明白?折姑娘与先生两情相悦,锡宁少爷去世,明明有简单的办法,您却一心想分开他们,用了最蠢的一个方法,让所有的人都好不过。”
“当年折姑娘在书房外,您说了那番话,后来两年,折姑娘有回来过唐家吗?”
老爷子怒其不争,冷笑,“一口一个折姑娘折姑娘,算命先生说她命格刚硬,我不信邪,锡宁去世,我又找人给她算了八字,还是命格刚烈!”
上了年纪的老人,是信几分命格,连唐叔也一时间噤声沉默。
老爷子缓缓扶着拐杖起来,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唐叔,“如今那丫头走了,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
唐冉之出了唐家,曲敬正巧开车过来,作为一个助理,不但在工作上,连生活上也是随叫随到。
唐冉之沉默望着窗外,突然问,“几点?”
曲敬回:“11:28。”
唐冉之垂眼,淡淡道,“去机场吧。”
曲敬大为吃惊,“可、可是我们赶着去和王总签约,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唐冉之默了一会,双手交叉无意识摩擦,过了几秒,他说,“毁约吧。”
“毁、毁约!”曲敬一个刹车,人猛地向前倾,连脑袋也磕了一下,他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回头去看唐冉之,大汗淋漓:“唐、唐总您、您没事吧?”
哪知,唐冉之竟然恍若未闻,尽管身体向前倾了一下,他稳住,没有表情,淡淡重复,“去机场。”
曲敬疑惑,却也不再多问,
只是他觉得唐冉之今天很奇怪,于是他偷偷从后视镜看后面。
唐冉之坐着一动也没动,仿如一尊雕像,眉眼冷凝,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情绪。
他怔了怔,收回视线,突然想起唐夫人签署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曲敬不再深想,猛踩油门,向机场的方向行驶。
到达机场已经12:05了。
曲敬以为唐冉之要进去候机室,可唐冉之只是等在机场外面。
人山人海的旅客,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偶尔有小女生经过这个坐轮椅的男人身旁,偷偷瞟几眼。
唐冉之望着远处,视线不知到底盯着在哪个方向。
其实,折喜的登机时间是11:30。
他也没收回视线,只是静静看着。
仿佛只要他一眨不眨的等着,折喜就会反悔,坐上回家的车,或者扑进他怀里。
可他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
12:45。
13:55。
14:30
……
人来人往,人声鼎沸,陌生的面孔,陌生的笑脸和悲伤。
唐冉之收回视线,轻轻推动轮椅。
曲敬要上前帮忙,他摆手拒绝。
曲敬站在原地怔了几秒,望着唐冉之孤寂的背影,突然就想,唐夫人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他理解不了,他也不懂,他只是感觉一个男人的深情被践踏。
有人一走了之,有人还在原地等待。
唐冉之慢慢走远,他的背后是湛蓝的天空。似乎是为了应景,层层叠叠的白云飞过一架飞机,留下一条细长的痕迹。
狠心的女人,他再也不想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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