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徐以媛拉着他们俩说要去邻市的禅寺。
折喜昨晚失眠了,今天又起得早,她苦不堪言,上车之后都耷拉着脑袋。
不知道歪头睡了多久,折喜醒来,目光迷蒙望着开车的唐冉之感叹,他精神真好。
见她醒来,唐冉之指指面前一包面包和一盒牛奶,“随意吃一点吧,中午停车吃饭。”
折喜慵慵懒懒撕开袋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了起来。
吃了一会,她望向后面的徐以媛,“大嫂,你怎么想起来要去寺庙?”
徐以媛沉默望着窗外,意外的没做声。
折喜心知她不想说,扭回去咬了一口面包,心里却难受得很。
徐以媛以前不信佛,是无神论者。
折喜苦笑,又想想是以前而已。
生活……怎么会变得这样陌生了。
中午停车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
人进人出的小饭馆,人声嘈杂,只有他们这一桌显得最安静。
徐以媛吃得少,折喜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扭头看着左边的男子,他眉目安静的侧脸,吃饭的动作优雅,与身后那桌拼酒吵闹的人看起来格格不入。
其实折喜也承认唐冉之生的好看,小时候被他牵着去玩,都能让她昂首挺胸无限自豪:看,这是我的小叔叔!
这样的一个人,却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她想,若是徐以媛知道徐锡宁死亡的真相,如何是好,又该怎么办?
似乎意识到折喜看他,唐冉之望过来,四目两对。
折喜一怔,干干笑了几声。
唐冉之目光看她放下的筷子,“不吃了?”
“嗯。”折喜点头,“吃饱了。”
“大嫂也不吃了?”
对面的徐以媛恍然一笑,“嗯,不吃了。”
唐冉之不置可否,“那,休息片刻再出发?”
徐以媛摇摇头,“冉之,直接走吧。”
“好。”唐冉之站起身,去收银台付了钱。徐以媛和折喜已经在车上等他了。
又开了一个小时候的车程才到达寺庙的山下。
这座寺庙建在山上,人来人往的寺客结伴同行上山,也有租车上山,山下大多是本地人在路边摆地摊。
折喜记得这里,还没有回唐家的时候,她和徐以媛还有锡宁一起来过,当时租了一辆车上山,后来没过几天徐以媛就带他们去易市的唐家了。
唐冉之下车买了一瓶水,问清楚了上山的路程和酒店。
“如果现在上山,今晚是不能回去了。”他靠在车边喝了一口水,“我们现在去订酒店。”
折喜把头探出来问,“我记得山上住宿的?”
唐冉之挑挑眉,“有,但是环境可能不太好。”
徐以媛淡淡道,“上山吧。”
折喜一愣,唐冉之没意见,他垂眼,道:“好。”
绵延的山,盘山公路,上山的路崎岖不平,唐冉之开得很慢,车速平稳,但折喜还是觉得五脏六腑都难受,徐以媛白了脸颊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说,“停一下。”
唐冉之听闻停车,折喜拧来一瓶水递给徐以媛,“大嫂喝点水吧。”
徐以媛仰头喝了一口。
折喜叹口气,看了看前面的唐冉之,他吃得了苦,自己尚且能忍,但是徐以媛身体……
唐冉之说,“休息一会再走吧。”
折喜:“好。”
徐以媛下车走了几步。
唐冉之把车开到路的里边,让出道路。
夏日炎炎,半山腰丛林树木,一片茂密的绿色,树上的知了此起彼伏地叫声,偶尔有清风吹来。
他下车看见折喜在树荫下走过来又走过去。
她今天穿着黑长裤和白衬衣,齐肩的头发只长了一点,被她绑在脑后,额前落了几根发丝,她擦擦汗,仰头喝了几口水。
唐冉之走到她身边,想起她说山上有住宿,他不经意地问,“你来过这里?”
折喜一愣,点头:“来过。”
“什么时候?”
折喜默了几秒,低低道:“小时候,和大嫂还有……锡宁一起来的。”
他扯扯嘴,“记性不错。”
说话的同时,他抬手抽了她手上的矿泉水瓶,折喜还没来得及反应,“喂!”
他面容平静拧来盖子,仰头喝了。
看着他的嘴含着她喝过的瓶口,修长的脖颈,因水往下吞,喉结上下滚动,微张的衬衣露出锁骨,再往下……
折喜慰热了脸,她移开眼看着他隽逸的脸,气急败坏吼道,“唐冉之!那是我的水!”
唐冉之喝完拧好盖子,把空瓶子递给她,“还你。”
还你妹啊!
折喜当然不会接,她眯眼瞪了他几秒,头也不回地走掉。
唐冉之望着她的背影,修长的食指下意识点了点嘴唇,突然就笑了。
这算间接接吻么?
车内有空调,休息了一会,折喜好了很多,她看徐以媛精神也好了不少。
找到住宿的位置已经下午了,这个季节不是旺季,客房还有很多,折喜和唐冉之一间,徐以媛一间。
房间不大,带独立卫生间,双人床,紫格子的窗帘,泛黄的玻璃,陈旧的味道,楼下是饭馆,这是最好的酒店了。
唐冉之洗完澡出来,折喜坐在床上,低头翻一本时尚杂志,杂志页面崭新,不知是哪位住客留下的。
他走过去,“饿了吗?”
折喜没应,又翻了一页看。
他轻笑:“还在生气?”
折喜手一顿,头也没抬,“没有!”
分明就是生气了,唐冉之也不拆穿,伸手拿开她手里的书,随意扔在床上。
折喜这才抬头看他,足足愣了几秒。
眼前的男人,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子,麦色皮肤,精窄的腰身,性感的腹肌。
她撇开眼,冷冷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唐冉之两手一摊,“脏了。”
折喜愕然,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扯扯嘴,“那你裤子也不应该穿。”
“哦。”他恍然大悟,伸手去解裤子的扣子,一副认同的表情,“你说的对。”
“唐冉之!”折喜眯眼看他,厉声警告:“好玩吗?”
唐冉之仿佛感觉不到她的怒气,依旧笑着点头,“好玩。”
“呵……”折喜冷笑,把杂志往他身上一扔,“我觉得不好玩。”
话落下,折喜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
唐冉之抱着杂志站在原地,摸摸鼻头,感慨万千。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折喜惹不得。
休息了一会,徐以媛说要去寺庙。
山上的空气清新,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寺庙巍然屹立在山颠,红瓦青墙,红漆大门,石子小路,悠悠的钟声敲响。
这个时间游客很少,而且寺庙也已经关门了。
徐以媛在外面静静站了一会,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十多年前了。
唐颂死后,唐家的人找到她,说要孩子认祖归宗。
她是无神论者,但回唐家的前几天,她带着两个孩子来,希望佛祖能保佑他们平平安安长大。
可是请愿的人太多了,佛祖没听到她的心愿。
也可能是……她对佛领悟的不够深,心不够诚。
徐以媛抬眸望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个孩子,目光悲凉,她轻轻叹了口气,望着屹立在山巅的寺庙。
佛祖啊,锡宁他……还好吗?
佛祖啊,你睁眼看看我吧。
佛祖啊,你听得到我的请愿了吗?
——
青灯古佛,印出徐以媛孤怜的背影,看起来像似不真实的景象。
折喜把酸涩咽回心底,突然问,“你想锡宁吗?”
“我很想他。”没等唐冉之回答,她说,“每一刻都在想。”
“阿喜……”
“你不要说话。”
折喜指指远处的树木,喃喃自语:“快10岁了,徐姨带我和锡宁来这里,那时候的门票还没有这么贵,但对我们来说也很贵了。”
“徐姨要我们跪在佛堂前,像这样……”她抬手十指相合,放在胸前,“锡宁乖乖照做了,我也跟着做了,但跪了一会我耐不住性子,偷偷看锡宁、看徐姨、看佛堂万象。”
“没过几天我们就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家。”折喜咬咬唇,继续说:“现在我知道了,徐姨带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求平安。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平安。”
唐冉之睫毛颤了颤,抬目看着远处的徐以媛,长嫂如母,除了他的母亲,这是第二个他敬佩的女子。
他看着身边的女孩,心绪万千。
折喜恍然笑了笑,说,“第一天去唐家,锡宁胆子小躲在我背后,我告诉他如果有人打你我就咬死他……”
她顿了顿,说出十几年来都不肯吐露的心事,“那时候的我……一点不喜欢你们……那些下人当我是寄住的孩子不上心,你也……总是喜欢欺负我,其实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没说完的话嘎然而止,因为唐冉之握住她的手臂,轻轻一拉,她便踉跄扑在他怀里。
折喜怔住。
唐冉之紧紧抱住她,有力的手臂令她动弹不得,他垂眼,声音沙哑低沉:“对不起,阿喜对不起。”
男人温暖的怀抱,彼此之间的心跳,砰然炸碎的思绪。
折喜恍然一笑,“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当年不小心的伤害?
对不起你所做的一切?
如果对不起能治愈伤口,那她早就好了。
何必自怜自艾不肯原谅。
折喜猛地推开他,仰头望着夜空,暗沉的星碎,风声越来越大,星云翻涌。
她轻喃:“晚上可能要下雨了。”
唐冉之目光怔怔随她的望去。
他突然想,可能这辈子折喜都不愿意原谅他了。
不是不会,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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