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到村口,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到了这里阳阳才感觉心安定了,这一刻明白了老人落叶归根的意义。
“爸妈我回来了”不出意外的“乖乖”依旧是热情的第一个跑出来迎接自己。阳阳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发现几个月没见,好像长大了不少。
和乖乖玩耍了一会的阳阳发现,家里没人回应自己,“爸妈我回来了!”阳阳不死心的又大喊了一句。
“知道了,回来就进屋呗,还要人迎接呀?”得,阳阳发现回来太频繁,被嫌弃了,看看脚边上,正在蹭着自己大腿的乖乖,阳阳哭丧着脸,“就剩你还欢迎我了”
“瞎说什么呢,进屋吧,过年多少事,去换个衣服出来帮忙”仓房里伸出母亲的脑袋,看着阳阳手里抱着两箱易拉罐,眼睛一亮,紧接着又暗了下去。
“奥”这一刻阳阳才发现自己想多了,由于回来的晚了,家里已经开始了过年的模式,自己还当平时了。
这才想起来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各种香味,孩子们也纷纷的去围着自家锅台了,阳阳特意拿出来的糖果居然没了捧场的,弄的阳阳还有点失落。搞明白原因的阳阳,也恢复了心情,特意到戒指里巡视了一圈,最后找出了几片肉蒲,喂给了乖乖,毕竟这是对自己最热情的不是,要鼓励人家的积极性。
因为知道阳阳的情况,所以这次回家了也没人问阳阳挣没挣钱,和工作的问题了。
哥哥那个扫帚走了出来“阳阳你回来啦,蛮及时的,说起来明天要杀羊了,正好你也帮帮忙”
这些年每年到了过年了都要杀猪宰羊,可就是小的时候杀猪最有意思,那时候最具诱惑力、最具期望值的话——小孩儿小孩儿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杀猪;小孩儿小孩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的温馨。
小时候“杀年猪”是太有气氛了,那时候都是在村口的打谷场,早早就定好了日子,到了那一天,真是人声鼎沸,全村老少一个不落,挖好的土灶上,是十几口黝黑铮亮的大号的铁锅,后面的桌上放着各种调料,油盐酱醋,花椒八角样样齐全,在后面一摞摞垒得像小山一样的各式各样的洋瓷盆洗净备用。
一车车柴火被添加在灶膛里,滚烫的沸水在大锅里翻腾着,宅院里热火朝天,大肥猪震耳的嘶叫声里,夹着灶膛里的干柴“噼里啪啦”声,在村子上空延伸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
村里人个个驾轻就熟,这里面谁该干嘛都是门清的,到处都是忙而不乱。老爷们主要是负责杀猪;女人们则是打下手和负责做菜;孩子们则承担最繁重的吃。
这头还没有开始杀,那头妇女们已经一个个忙得热火朝天。负责烧开水的;负责洗菜;负责切菜的;为炒菜做准备的。
人到齐了,一般是村长例行的进行开场白,先是夸了全村今年超额完成任务,又对明年提出更高的展望……不痛不痒的点一些不好的现象等等,忙碌的一年在这一刻才算画上了句号。
村长一声令下,一排10几头大肥猪,一个接一个的被年轻力壮的棒小伙们按倒门板上。每个村里都有几个杀猪好的,旁边递过来一把侵刀和一截圆管,阳阳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拿着刀对准猪脖子,扑的一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毙命,快、准、狠,几个胆子大的大娘负责拿着放着盐水、葱、姜、胡椒粉的盆子接猪血,这可是她们的舞台,在这个什么都是公家的年代,谁家婆娘做的一手好菜,也是一件十分长面子的事情。
一刀一个,全部撂倒,几个村民一组一边用开水在猪身上一浇,一边用铁板刮,噌噌噌,不大功夫一头头肥猪,就被刮得干干净净,白白胖胖的,在小朋友眼中这就和肉开始无限接近了,也开始不嫌弃血腥了。
咔咔咔,把刀子在圆管上蹭了几下,走到弄干净的肥猪面前,手里的杀猪刀一转,头尾猪蹄就全下来,然后从脖子一直豁下去,整个猪的内脏就全部展现出来。嘴里叼着刀背,把内脏都倒进大盆里,然后就开始剔骨。
“不错,足有四指膘。”农村杀猪,都用“几指膘”来衡量肥瘦,手指合拢之后,肥肉部分的厚度,最肥的叫一巴掌膘。
刀子上下翻飞,游刃有余的把两扇排骨先卸下来,然后分出前后槽,不到半个小时,骨头是骨头,肉是肉,肠肚、猪心、猪肝、猪肺也全部被分离开来,清清爽爽。
小孩们则个个都看傻了,庖丁解牛会是啥境界?不知道,但这一刻看着刀的上下翻飞,感觉这绝对脱离了“术”的境界,都有“道”的意思了,这就是生活中的艺术了,某一天或许该叫什么物质文化遗产了,可在孩子们的眼中,这就是盘子里的美食,说那么多不如一筷子来的实惠。
水已在大锅里翻腾着,水蒸气已经在四周弥漫,这时候骨头噼里啪啦倒进去,加了不少诱人的肥肉片,再后来就是一盆盆的大白菜,红彤彤的火舌舔着锅底,噼啪声中,不一会扑鼻的香气,就弥散到了场院的每一个角落。
在风雨烈日中辛苦劳作了一年,猪肥厚的膘身无疑是对勤劳者的见证和肯定。
卤猪头肉则是老爷们的下酒菜。平时可是不舍得放那么多的调料,这一刻大娘们可是拿出了所有的本事,色泽红润,香糯浓醇,咸甜适度,肥而不腻,这在阳阳的村子里是出了名的美味,一个猪头能拆十几盘子的猪头肉。
水煮猪杂是将猪粉肠,猪肝猪心等切片和辣椒酱,野山椒放在一起一起煮,鲜、嫩、味浓,再加个老年人爱吃的猪肉白菜炖豆腐,都是牙口不好的人的最爱,很不幸吃杀猪菜的日子里阳阳都被分到了这一堆。
叮叮当当,婶婶大娘们各显身手,刀光盘影,不多的时间,又丢了点葱姜蒜和花椒大料进去,锅的上面上面漂着一层油珠,肉香已经散发出来。一溜的大锅里个个香气扑鼻,浓浓的肉香弥漫到整个村子的上空,引得嘴馋的小孩子们不停的吸溜着鼻子,个个围着锅台转,小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一眨眼好吃的都跑到别人的嘴里,引得婶子大娘们一阵笑骂,这是一年里最热闹、最温馨的时间,连平时刻薄的大妈都不舍得破坏分毫。
香喷喷的杀猪菜刚出锅,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爷爷一声“开饭了”,十几个手脚麻利的大娘们负责盛菜,腿脚利索的半大小子则是自告奋勇的,一溜小跑的挨桌送菜。
全村那女老少聚在一起,几十张桌子一溜排开,平时有点空旷的嗮谷场,这时候也感觉到了拥挤,一开始是按家的,后来是按喝不喝酒,慢慢的男的就分开单独吃。
看着桌子上分大量足,油汪汪的杀猪菜,闻着扑鼻的肉香,孩子则顾不了什么形象,嘴里吃着,筷子里夹着,碗里面还占着,一个个都是闷头,吃的是满嘴流油。所有的饭桌上都差不多,妇女们还稍微矜持一些,略显斯文,虽然手中的筷子速度着实不慢。老爷们和孩子们则没有那么多的顾忌,肉汤在桌子上散发着滚烫的热气,酒已斟满,划拳猜子,谈笑畅饮,酒喝干了再斟满,一碗接一碗,喝得脸上红霞飞。
一顿饭吃完,个个碗里溜光,碗基本都是舔得干干净净的,估计都不用洗碗了。一顿饭下来小孩子们个个撑得舔着小肚子挺胸抬头的回了家,一晚上去厕所几次就要看平时家里的油水了。
婶子大娘们还要把锅碗瓢盆收拾干净,把剩余的肉腌制起来,再斩碎些肉,拌上佐料,灌好了香肠,叔叔大爷们拿着分给自家的肉,换个地方继续唠嗑,村干部这抓紧布置明年的任务,一年到头都忙得恨不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正好都闲着,聚在一起交流交流,老爷们也爱家长里短啊。这样的吃杀猪菜,求的就是氛围,当然对村长来说,就是一年的总结,包产到户后,就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每次想到这,阳阳都有点流口水的意思。可是那个感觉只能出现在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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