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红枫山记 > 七

??我走到山下路口,抵达观海镇,遇到了邵劲。

    我们走近,互相击拳。

    “老兄。你怎么来了?”我问,“你怎么会来帮他们打架?”

    对方叹气,沉默许久。

    “老板叫我来接你。一言难尽。因为家里土地的事,和对手打了一架,伤了人。突然看到红叶堂请帮手,便来了。不料遇到了你。”

    邵劲伸手帮我提包。

    “当日他送我们下山,你半路下车,去了哪儿?”

    “我,我回庄园去了。对了,当日一同去助拳的帮手,全都死了。”

    他感叹说:“我也听说了。毕竟是同门邀请,还有丰厚报酬,打完了不必自己担责任,这门好差事不能便宜了外人。见到你之前,我已经跟着星帮的人在数十里外的碧霄峰上和一伙人大干一场。那个周堂主还不赖,之前那一战结束后,立刻给了大家一笔丰厚的报酬。好多人都争着来帮忙。”

    我冷笑着:“可惜,他们有命赚钱,没命花。”

    “那些黑龙堂的是什么人?”我问。

    “什么黑龙堂,其实就是过去镜湖附近的恶霸。被一个有钱有势的靠山拉拢,组成了现在的组织。靠着碧霄峰的玉仙城干些三炷捞钱高香的买卖。”

    “我看,对手可不会善罢罢休。红叶堂的事也很复杂。而且,那个周喜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安好心。以后,我们不要再和她打交道。”

    “放心。当时我们都蒙面。而且,事情再复杂,也没有镜湖那儿的事情复杂。”

    “江湖险恶!周喜儿就是占山为王土匪,她的钱是能赚的么?以后还是不提这些吧。忘了这回事。反正不要再管她们就是了。”

    我和邵劲沿着树林小路抵达小镇一头的“旺丰”快餐店。

    经何媤琪介绍,我在这个山下路口的快餐店干活。说是干活,其实是何媤琪要我在那儿用劳力偿还债务。而且,陈强的事还没查清,我不能擅自离开。其实,我得罪了全半山,现在除了在他们的地盘安身,哪儿也去不了。只要我一离开小镇,就会被对手的眼线发现。

    这个小店其实是庄园的眼线的之一。任务是探听消息,在对手袭击庄园时提前通知洪可馨。毕竟与黑龙堂的纷争还没有结束。

    虽然这儿的工作很无聊,不过,在山下小店的好处是不必涉足枫叶山庄的内部恩怨。

    春去夏来。

    海上低云徘徊。一股暖湿气流送来连日的雨水,让我好不心烦。

    这天一早雨停了。

    我天没亮就起来了,和邵劲一起忙完餐馆的活。

    早餐时间结束,客人也少了,我们出去散心闲逛。

    晨早的日光灿烂耀眼,让眼眸也被洗得澄净明亮。郊区小镇人口不多。市容也十分干净,像那蓝色天空一样,说光亮如湖水,一尘不染也不为过。山下的平野是花农的土地,五颜六色的鲜花映满了眼眸。一排十余间白色的房屋,衬着灰色的马路。马路上黄色的分隔线,彩色的花草,搭配日光晴天。让这儿显得十分宁静。

    我感慨着海港城,还有红枫山都成了是非之地,只有这寂寞的小镇才拥有平静。

    这些天,我托人打听陈强的下落,但毫无回信。

    我信步走在路边的公共花园的小径,经过一片树林,被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吸引。

    我随着歌声走去,来到路边小河旁的绿化带。

    莲池边的树荫下是位练习唱歌的女孩。侧脸看去,她满脸憋的通红,几乎要哭了出来。

    “是她?”我心中默念。

    我和邵劲静静坐在一旁的长凳上,邵劲闭目养神,我取出日记本,打开日记本,写下近日的见闻,直到她停止了练习的间隙,才问:“朋友,你为什么烦恼呢?”

    袁梦兰不回头,说:“我真没用,我总是唱不好。连最简单的歌曲,也唱不好。要是我无法通过考试。我的音乐的学业就结束了。歌唱理想,也结束了。你不在河边准备蔬菜,来这儿干什么?”

    “咦,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不闻回应,一回头,突然看到我,又惊又喜。

    “你不是跟陈强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一言难尽。在那个地方呆不下去了,况且又出了些事,只好来到小镇住。”我叹气,“我还以为你也离开了,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袁梦兰见到我,十分高兴,拉着我问长问短。听说我的手几乎康复,更是喜出望外。可是我却无心去说别来数月的事,只是随口回答,说吃好住好罢了。袁梦兰拉着我,一定要我留下听她唱歌。“其实,我也不在城区唱歌了,也不去外地找灵感了。我这水平,什么灵感都没有用处。因为这小镇空气好,学费便宜。我就住下来了。可是,音乐老师水平也不怎样。反倒是我当了别人家孩子的钢琴老师。晚上么就去河边海鲜店帮忙。所以,刚才我还当你是店里的伙计呢。”

    我们都笑了起来。

    “你在看什么?”袁梦兰问着,坐在我身边。

    “日记。无聊的很。”我抛下日记,说,“我觉得,你唱得还不错,有进步。”

    “真的么?我知道,这只不过是奉承。你向来是如此的。明明不好,却总是要说好。不肯得罪人罢了。”

    我叹气,说:“就是缺了一些,一些情感。许多时候,不一定需要唱的声调很好,但一定要有情感。能让我这样的听众,感动,落泪。”

    “嗯,这才是真话。你说的对。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培养不出情感来。”

    “为什么?”

    袁梦兰叹气,“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自从我开始歌唱的时候,便被要求必须发出正确的音调。而且,他们说,不能表达自我的情感,只能按照样板来唱,来歌颂这个世界。所以,我总是不能表达一种真实的,自我的情感。也因为这样,我永远无法走入音乐的世界。”

    邵劲听了,内心一动。

    “我不想唱那些虚伪的浮华的歌曲。那些人,要让我唱那些歌曲。可是,我偏偏要唱自己的歌,唱出自己的心。”她站起来,“我可不像你,苟且偷安,随波逐流,逃避责任,只知道躲藏起来。”

    “是啊,要做真正的自己。”我心想。

    她问:“你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

    “你能感觉到风,阳光,温暖。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无需太多的渲染。就是最美好的了。”

    她望着我,脸色为难而又疑惑,但依然闭上眼睛,努力的去体会,去试。

    我经历了危险的纷争和杀戮,见到她,感觉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在唱。我默默地听,坚持着听完,但依然忍不住摇头。“为什么你会坚持唱歌呢?你也知道,这行利益繁杂,需要人捧,当然,黑暗的□□也很多。”

    袁梦兰停了下来,看到我的神色,也有些泄气。

    “不,我是为了我的信念而坚持。因为东叔的无畏,我不相信坏人能只手遮天。我更不相信,我不能靠自己的歌喉战胜一切困难。”

    邵劲站起来,用力鼓掌。

    “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介绍。

    邵劲却有些内向,羞涩,不爱与女孩子结交。

    袁梦兰说:“我可以用歌声当武器,你对抗的是坏人的肉体,我对抗的,是那些恶人的灵魂。”

    “很好,继续努力。”

    “明天,你还来么?”

    “嗯。”

    “我在十字路口的快餐店,有空可以去找我。”

    时光荏苒。小镇日子依旧,邵劲总是寡言少语的埋头干活。

    我一有空,就拉他去听袁梦兰唱歌。

    一日,我们三人从河边绿地返回,走在小镇的马路上。

    一辆大马力的黑色跑车经过,刹车声急促,在前方停了下来。

    车窗是敞开的。

    一个女子,戴着墨镜,坐在车上。那女子神情冷漠,肌肤雪白,竟然是洪可馨。

    “我在外面回来,顺便来看看。”她低声解释着,目光稍稍向外一掠。

    我伸手指向身边的女子,给她介绍。

    她看着袁梦兰,只是微微点头致意。

    “你在这里,日子过得不错。”她转向我,带着冷漠的口吻说。

    “当然,比庄园好。你在那儿,这么久,你不闷么?”

    “许多事情,习惯了就成了自然了。”

    “我去了海边小店,那里完全变了,最后的可以避开旁人的地方也没了。”她失望的说,“你不要太张扬,他们的眼线四处都是。”

    我明白,她在庄园那种地方养成了习惯,总是要装作刻板,不能在身边有人的时候太放松。

    “是,在下明白。”

    洪可馨前脚刚走,何媤琪便忽然出现在小快餐店前。她戴着墨镜,抬起下巴,望着我,不说话。

    我知道她的来意,把这个月的工钱交给她,偿还之前摔坏古董的债务。

    “剩下的,还要过些日子。”

    她把钱收了起来,说:“嗯。不忙。谅你也逃不掉。”

    她算了算,抬起头,“还要多加三千。”

    “什么?”

    我有些不解。

    何媤琪说:“别吃惊!你想,你四处游荡,摘了花,还损坏锁具,还有比武的子弹的费用,等等。这些开销,都要算你的。我们答应让你住,但没答应让你四处破坏。现在不算屋子折旧,已经是打折了。”我气愤了,但又觉得她说的在理,“好,好。”心想,这女孩子真是刻薄,“你这是搜刮。但我认了。庄园有你这样的总管,真是选对了人了。资产不会少,反而会越来越多。”

    何媤琪点头,说:“哼,我是总管。门下的资产要分分计较,这是规矩。”

    我问:“这些天来,你们小姐过得还好么?”何媤琪想也不想,“好,好得很。——你来了,就不好了。”

    我喃喃自语,“我来了?她就不好了?为什么,我来了,她就不好了呢?”

    “难道不是么?你离开那儿倒是好事。你当周喜儿喜欢虐待她?都是因为你。周喜儿拉拢你不成,你还坏了她的计划。她当然要陷害你。可惜,你真命大,小姐竟然会不顾自己安危去保护你,还不惜损失名誉……”

    邵劲忽然走来了,拍出一迭钞票。“我帮他还。”

    我看看邵劲,拦住他。

    他推开我的手。“帮会的钱,还给他们。你不是说不能赚么?”

    我看他意志坚定,不再阻拦。

    何媤琪拿了这十万元,说剩下的几万改天再来收,上车走了。

    我只觉得她愈发的不可理喻。“训练是有点过头。但我们之间又没有真的发生过什么。况且,这本来就是你们自己安排的诡计。”

    我在小镇住了一些日子,想回去找洪可馨,看看她的近况,但又怕周喜儿变本加厉折磨她。而且,我心想,他们做事总是神神秘秘的,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与这些帮会的人倒是少来往的好,免得惹祸上身。我转念又想,庄园里面的人,倒也不全是坏人。比如小曼,就是个天真的孩子,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我独自在小镇边漫步。这海边腹地小镇,一切依然那么的宁静,天蓝如洗,绿地似绘。白色的路标线,整齐的分隔着稀疏的车辆。日光慵懒,生活是那么的闲适。小镇人少,大家都彼此相识,十分客气,友善的生活着,且因为在庄园附近,几乎没有任何犯罪。普通的帮会可不敢来这儿讨生活,除非他们吃了豹子胆。

    世道安闲。人心宁静。

    我和邵劲一块在快餐店打杂。这活很清闲,虽然工钱不多,但安稳吃住,比闯江湖闲适百倍,更无须提心吊胆的度日。至于打探对手的消息,接收探子寄来的字条,那是老板的事。

    我让阿彩帮忙联系大家。陈强音讯全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苗云英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周末了。

    袁梦兰来了,她说邀我去指点她唱歌。邵劲也被我拉了去当听众。一个歌者,两个听众。彼此在公园里的荷花池旁唱着,听着。

    袁梦兰穿着朴素的衣衫,站在草地上,闭目唱着。

    我和邵劲坐在长椅两头,各自想各自的事。

    袁梦兰继续练习。

    我端坐着,目不转睛,望着她。邵劲则侧头,闭目不语。邵劲听着她的歌曲,内心却在想着别的事,脸色麻木,丝毫反应,缓慢睁眼,双目无神。此刻,他们俩的内心中,一个清澈的纯洁的心灵,另一个充满了血腥的心灵,被歌曲交织在复杂的情感世界。我伴随着歌曲,也不禁陷入回忆的牢笼中。我从小跟着铁先生,目睹和参与了这十几年来的江湖大战。经历太多纷争,我才明白平静的可贵。可是,在海港城度过了五年好日子后,平静再次离我而去。如今,当我又一次次经历了纷争,来到这儿,这平静的岁月,又在仇恨与恩怨的交织中再一次来到身边。

    一曲早已结束,袁梦兰望着我许久,我在邵劲的提醒下,才终于从回忆中醒来,看到对方,似乎记起了什么,鼓掌几次,结束了袁梦兰的尴尬。

    袁梦兰等我们点评。

    邵劲忽然结巴了,压根就没听,所以心里也不知道好不好。他仔细回想着刚才的歌声,若说不好,听着令人很舒服。可是要说好,又说不出好在哪儿。总之,只要一个人无心去听,歌声就像水漫过鸭子身,旋律在内心毫无痕迹。

    我站起来,说:“你能不能,试着忘掉过去的一切,忘掉那些罪恶的人的所作所为。别被他们影响。就好像,今天是你人生中第一次歌唱。”

    袁梦兰摇头。

    “不,我忘不了东叔和阿彩的遭遇。所以一直心神难平。——我这水平,唉。我看,还是放弃的好。”说罢转身,望着一旁的水池的荷花,幽幽叹气。

    邵劲也觉得不好意思。他不会安慰人,见对方失望,只是说,“我,不懂得欣赏,是他硬拉我来。”转身走了。

    袁梦兰十分泄气。

    “其实,我想过找灵感,但哪儿都找不着。灵感来自生活,可是,我的生活是那么的乏味,没有幸福,且充满了苦楚。”

    我想:“本来想带个听众鼓励她,却变成了打击她。罢了。这灵感的东西,只能依靠自己慢慢体会。旁人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我和袁梦兰回到小店一起吃饭。

    袁梦兰忘了唱歌的事,与我说笑。

    从此,每到周末,我便来到公园听袁梦兰唱歌。

    公园里的行人稀稀落落,听众,也只有我一个人。偶尔也有路人驻足聆听片刻,但那只是与我一样无聊的人。

    邵劲,总是在远处树根旁的草地,独自躺下望着天空。

    我走过去,问:“你在想什么?”

    “你知道。”

    袁梦兰送来水果,递给邵劲,“多吃些水果,就不会心里闷火了。”邵劲摇头,“其实,我也一直,在试图摆脱着过去,可是许多往日的兄弟,都死去了。那一场镜湖大战,经常在梦中折磨着我。”袁梦兰说:“过去的,有什么好纠结的?现在,日子不是过得很美好么?”

    邵劲闭上眼睛,“不,我不会逃避,我会直面这种仇恨。”他说了这句,从草地爬起,转身离开了。

    我只能摇头。

    袁梦兰坐在一旁,拿起一只梨,擦了擦,递给我。我刚吃一口。袁梦兰说:“我刚从海港城回来。”我心中急切,突然被噎住了。她拍拍我的背心,“我去帮你打听了苗云英的下落。可惜,到处都没她的消息。”

    “不过,我还是找到了她的同事。她的同事说,她已经离开了那儿。是一个女子,把她接走的。听说是她的妹妹。”

    袁梦兰说着。

    我咳嗽起来。

    袁梦兰问:“先回答我。她欠你很多钱么?看你那么着急。”

    我答:“你真爱说笑,我们三个又不是昨天才认识。”

    她开玩笑说:“其实,她也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到处找你。”

    “她现在好么?”

    袁梦兰把手帕递给我,“她,估计不怎么好。认识了你,能好么?”她缓缓转过头去,望着树梢的鸟儿,脸上流露失落,“不过,她还起码比我强。毕竟有人肯照顾她。毕竟,也有人可以让她挂念。我,我只能靠自己,在小店里打杂,唱歌,还无人欣赏呢。”

    我摇头。“不,只要你自己觉得快乐,就是快乐的。我觉得,我觉得你唱得不错。”我虽然这么说,但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太假了。

    她摇头:“走吧。”

    小镇的日子总是平静而闲适,居民总是很晚才醒来,所以,开店的时间也不必赶早。

    又是周末。

    天色微明。

    大家还在酣睡。

    忽然,急切的打门声响起。

    邵劲忽然跳了起来,顺手拿起棍棒,藏在门后。

    “是谁?——还没开张呢?”我朦胧睡眼,一边问,一边起来。

    打门声响个不停。

    我暗想:“不好,一定是枫叶庄园的人。”翻身起床。

    邵劲突然开门,一棍朝外打去,棍子却好似被定住了。他从小习武,是用刀的好手,臂力过人,竟然动弹不得。

    “是我!”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子站在外面。

    岳威竟然来了。

    邵劲的棍子,已经被侧身站在门外的岳威拿住。

    邵劲想夺过棍棒,岳威不松手。

    我急忙来劝,“别动手!自己人。”

    “他可是帮会中的掰手腕比赛的亚军。你输了也没有什么丢人的。”我这么说,邵劲才松了手。

    岳威看看身后,闪入门来。

    “好小子,臂力不错。”

    自海港城一战,这是我们头一回见面。

    我问:“你怎么来了?”

    他顺手拿起茶壶喝了几大口水。“我查到一些消息,清龙会的人,联合了好几个堂口,组成了讨伐队,要对这儿不利。所以我特地来告诉你。”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想:“对这儿不利?这小镇有什么可抢的?难道是鸳鸯谷的事发了?”问,“他们为什么要袭击这儿?”

    岳威拿起纸巾,擦擦手:“那谁知道,抢地盘的事又不是一天两天。我知道你跟他们有仇,所以特地来通知你。我也希望是消息错了,但江湖险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坐了下来,揭开桌上的罩子,啃个馒头,然后慢条斯理地告诉我苗云英的消息。

    “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

    “马马虎虎。起码不必东躲西藏。”

    “阿美来信了。说阿英去了自己那儿。阿美让我悄悄告诉你,阿英的腿受伤。还说,让你去接她。”

    我急忙追问地址,立刻写信给她。

    不久收到盘梅的回信。

    我看了信,有些踌躇,因为我可没法离开这儿,去千里外接人。

    老板听说我的事,说可以帮忙接人。

    到了约好的日子,我天没亮就起来了,戴上帽子,墨镜,匆忙借了老板的车,悄悄出发去海边的私人机场。

    “你要上哪儿去?这么急?”袁梦兰也起来了,从阁楼上下来问。

    “去接朋友。”

    我的心忐忑着,不知道苗云英现在怎样了,是否还在生我的气。

    天刚亮,我就驱车来到机场的尽头,站在栏杆外等着。

    这个机场属于海港城的财团共同出资建造,是供他们的私人飞机使用的。

    天空依旧阴沉。我独自站在灰白色栏杆旁,抬头眺望。连日的阴天,没有日光,乏味的天空,让眼也疲倦了。

    一架飞机,带着愁绪,轰鸣着,冲入云层中。

    我静静的等待着。

    灰暗的天地,失去了蓝色。暮色将至,大地的色彩愈发灰暗了,但远处多了除灰暗之外的另一种颜色。一抹红色。

    唯一鲜活的色彩,出现在前方。

    一个女子出现了。她是灰淡色天空下,唯一的一点,活泼的颜色。

    沉闷的空气中,她那漆黑油亮的长发在风里摆动,给场景增添了几许生动。

    一个身姿柔中带刚的女子,站在斑驳的掉漆的栏杆旁,身子斜靠在灰色栏杆。

    彼此,隔着一道长长的人行廊道。

    风从一头,拂掠过另一头。

    我们曾是挚友,后来有了婚约,但因种种阻碍一直未能完婚。

    我抵达海港城后,她也跟随而来,陪伴了我三年。

    此时,经过了海港城的一战,虽然彼此间的芥蒂消失了,但依然有些隔阂。

    惟有沉默,是风的语言。

    苗云英,我的未婚妻来了。

    她望着天空,“曾经,有一位朋友,告诉我,当一个人烦闷的时候,来到机场,让自己的愁闷,随着飞机,撕扯开云缝,飞入云中,然后,就能把它,轻轻送走了。”

    时光匆匆,人海茫茫。许多昔日的情,早已徘徊无踪。唯有她还在我身边。

    她看着我:“铁成”伸出左手,拥抱我。

    见到了失散半年的未婚妻,我十分高兴,想起往事,甚至落下泪来。虽然大家不是外人,但一切都比不上两个孤独加漂泊的人那么地热切地需要对方。这也总是让过去的情谊,变得更加的热烈。而且,在烦闷中,没有什么,比遇到亲友,更能让愁绪顷刻消失,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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