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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士府有几间像模像样的院落。
弯弯的小桥横贯竖穿着每一个正房,偏房,柴房,膳房。
九曲长廊,四通八方。
小桥下,哗啦啦的流着水。
四周种着各种各样的树木。
满院芬芳的果树,只待熟透了落下让人采摘了去。
一些落叶松在风中摇摆。
各色各样的花朵旺盛的生长着。
吹散了些许的花瓣儿落在了小溪里。
盈盈秋水,中间,却是一点红。
这间偏房景致宜人,推开窗子就能看到万丈翠绿,着着是一个赏景的好地方。
位置也真真是不错的。
离白瑾泽和琉璃的正房只有一墙之隔。
路过亭亭翠绿,踏过芳草萋萋。
琉璃引着她来到了这儿。
推开门。
淡淡的灰尘在空中肆意的飞舞着。
杜千落呛的连连咳嗽着。
琉璃掩着帕子抱歉的笑笑,眉眼若明月璀璨:“抱歉,千落姑娘,这儿呢瑾泽本不打算住人的,瑾泽打算只放一些废旧啊,杂物啊之类的东西,可谁知你来了,我细细想来,只有这间房间景致好适合你,所以就安排你住在这儿了,你不会介意吧?”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琉璃那落落大方的笑意倒是让杜千落说不出些什么来。
尽管她现在的表情如同吃了一颗苍蝇屎。
杜千落多么想甩她一个耳光。
将打算放旧物的房间腾给她住。
这是什么意思?
把她比喻成了旧物么?
“呵呵,不会。”杜千落生硬的说。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且,适才是白瑾泽将自己托付给琉璃的。
阳光折射成了一缕长长的线折射在了这间偏房的地上。
细小的灰尘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杜千落的眼睛瞄了一眼隔壁的正房。
那刺目的大红喜字就那样挂在阳光下。
张着红色的小翅膀微笑。
这个细小的动作眼神琉璃自然是注意到了。
她盈盈一笑,明媚的眸子弯起:“瞧我这记性,我倒是忘了,旁边啊就是我和瑾泽的新房,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呢可以随时来找我们,况且离的又不远,也不牢千落姑娘半夜经常跑来跑去的了,那样也是怪辛苦的。”
琉璃的言外之意是:别背后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了,想听什么尽管听吧。
这番话着实让杜千落的脸火辣辣的。
“琉璃姑娘可真是费心了。”杜千落冷嘲热讽的说。
她一袭雪白色的长裙,风格上倒是与琉璃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个杜千落可真是费尽了心思。
想方设法的要讨白瑾泽欢心。
甚至想着来模仿自己。
可惜……
赝品,最终只是赝品。
东施效颦啊。
琉璃女主人架势的闪出来一条道做了个‘请’的手势:“千落姑娘,请。”
秋葵跟随在身后,伫立在门边。
整个屋子没有一只蜡烛。
四处都是杂物,乱糟糟,脏兮兮的。
琉璃那张芙蓉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望着脸色有些臭的杜千落,转头呵斥着秋葵:“秋葵,你傻站着干什么?等着用午膳呢?不知道收拾收拾么?你以为这是在宫中,在琉璃殿么?在宫中我惯着你,到了学士府你还想着偷懒啊,去,还不赶紧帮千落姑娘把东西收拾出来,一点也没有眼力见呢,就你这样的,当初就不应该把你从宫中带出来,就应该把你扔到宫中让你自生自灭算了。”
言外之意在明显不过了。
用秋葵声东击西。
摆明了话儿警告杜千落。
这儿既不是绸缎庄,也不是白月派。
甭想着在她跟前儿耀武扬威的。
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身份。
杜千落的胸腔烧灼着一把腾腾的怒火。
拳头攥紧竖在长裙的两侧。
她要忍,要隐忍。
琉璃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继续道:“人啊就是要有自知之明,秋葵啊,别以为你跟着我到了学士府就可以耀武扬威的了,你要懂得谦卑,明白么?否则啊,我随时把你换掉。”
秋葵老老实实的恭着身子将门口的笤帚拿过来,点点头:“是,夫人,奴婢明白了,奴婢不敢造次,不敢给格格的脸上抹黑。”
“去吧。”琉璃满意的点点头,挥了挥手:“收拾的干净一些。”
指桑骂槐,琉璃不是不会。
打小在宫中耳濡目染的,这些还难不住她。
似是忽然忆起来忽略了杜千落,琉璃愧疚的笑笑:“千落姑娘,抱歉,我这个丫鬟被我宠惯了,有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呵。
杜千落的喉咙泛出了个嘲讽的音节:“不会,格格威风凛凛的,谁敢得罪。”
“千落姑娘。”琉璃挪了把木椅用帕子扫了扫,而后丢掉帕子,落落大方的坐在上面:“这儿是学士府,你若是再叫我格格恐怕瑾泽会不高兴的,你怕是不了解,瑾泽在宫中明正清廉,规规矩矩的,到了宫外也是一样的,人啊,到了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人,我现在是他的妻,你也该叫我一声夫人才不会那么生分呢。”
“叫你夫人?”杜千落觉得这两个字真真刺耳。
她也想寻一把木椅坐下。
环绕了一圈,周围都是杂物,连个站脚地儿都没有。
秋葵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
适才早就给她家主子腾出来地方了。
琉璃也没作声,轻轻的靠在木椅上。
挥着帕子挡在额间,挡着那火辣辣的太阳。
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模样看着杜千落,想看看她的狗嘴里是否能吐出象牙来。
杜千落的情绪有些按耐不住了。
凉凉的哼笑声带着势在必得的口吻:“琉璃姑娘,恐怕有一些事你还是不大清楚的,我杜千落这辈子只认一个人,那就是白大哥,白大哥有一个青梅竹马,从小定了娃娃亲的女子,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是谁,她是我们的小主人,我们很尊重她,很敬爱她,而且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她。”
琉璃水眸变幻。
杜千落继续道:“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找到了,白大哥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她现在是我们的小主人,以后才是真正的白夫人,所以抱歉,容千落不能叫你夫人,因为这个称呼只有小主人才配。”
狡诈阴险的东西。
琉璃莞尔一笑百媚生。
水眸漾漾,漾的是对杜千落的可笑和嘲讽:“千落姑娘,有个词儿叫活在当下,你每日都活在过去里真是可悲,现在,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我是白瑾泽明媒正娶回来的学士夫人,那些所谓的青梅竹马都已然成了过眼云烟,至于你的小主人,你捧着也行,护着也行,这都是你的事儿,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死死的咬着过去的那点破事儿不放,陈年旧事嚼都嚼不烂,也甭想着和朝廷作对,和皇上作对,毕竟,我和你白大哥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的,你……微不足道,还是不要淌这个浑水了,小心淹死你。”
杜千落气不打一处来:“琉璃,事情并非是定局,白大哥会遵循他娘亲的遗愿迎娶小主人的!”
风若散去,蝴蝶自来。
鸟语花香,却同她在这儿费尽了口舌。
琉璃优雅的起身,玉影翩翩,碎步滦滦,发髻上的步摇昭示着她尊贵的地位和身份。
那红唇不染而娇,她微微一笑:“那也只能是个妾。”
迈出这片天地。
迎接的是万丈的光辉。
徒留杜千落一人恼怒至极。
偏房收拾的干干净净。
琉璃全当是养了一条小猫小狗。
白瑾泽。
你若招蜂引蝶,我便斩草除根。
宫里宫外。
实则,都是一样的。
*
院落内的蝴蝶翩翩舞来。
白瑾泽知道琉璃喜欢荡秋千。
学士府建成的时候,他就命人在院落的一处别致景色里建了一处秋千,还建了一个梅园,供琉璃欣赏。
白瑾泽忙完后来到新房寻了琉璃一圈,发现没有人。
他只好来到了梅园这边。
果真。
她一个人抬着脚丫,将绣鞋踹掉,手握着粗粗的秋千缰绳荡啊荡啊的。
她仿佛一个自由的小天使。
白瑾泽看了许久,都不忍心打扰她。
直到琉璃打了一个喷嚏。
白瑾泽才心疼的奔过去。
将自己的青云图纹压丝线的斗篷披在琉璃的肩上。
“是你。”琉璃回眸,白瑾泽清寡的俊脸映入眼帘:“忙完了?”
“把府上的事情向管家交代了下。”白瑾泽在背后拥住琉璃:“适才千落在外弄的名声不大好,我找人去处理了下,一些话传一阵就可以闭嘴了。”
琉璃张大了嘴巴:“你杀人了?”
“只是把喜欢在大街小巷用此事但书来说赚银子的人教训了一下。”白瑾泽淡淡的说。
有些时候,琉璃还真的挺怕白瑾泽的。
永礼属于残暴,那张狂傲不羁的脸上写着‘我是爷’,‘我是王’,我要你们死谁也不能活的德行。
白瑾泽是属于清寡淡漠,沉敛稳重,神秘莫测,让人猜不透他想什么,但是只要他一出手,就能够叱咤风云,无所不能,让人闻风丧胆!
所以,细细想来。
白瑾泽更有王者的风范!
“你可真坏。”琉璃随意的说。
“坏?”白瑾泽挑眉而问,那双若清泉的眸子染了意思复杂的情愫:“我不坏,就会让他人来坏我,现在大街小巷的每个人都认为我的正妻是杜千落,而非你琉璃,人多口杂,口口相传,现在你反倒成了第三者。”
流言蜚语不过如此。
琉璃只觉得杜千落是故意的。
她怔怔的望着白瑾泽。
白瑾泽冷冷道:“我不会让他人说你半分不好的,琉璃,我会护你周全。”
“连同你的小老婆们?”琉璃挑了挑凤眸,问。
“……”白瑾泽起身,捻了一朵梅花插在琉璃的发髻上,青丝从中一点梅,美的恰好:“我的正妻唯有你。”
“你的青梅竹马怎么办?”琉璃也随着起身,摸了摸柔软的花瓣儿:“你娘亲的遗嘱怎么办?你的娃娃亲怎么办?”
他眉眼如画,鼻梁上闪出一道阴影。
抬眸。
眸底光耀闪烁:“我会用其他的方式来补偿她,我会替她复仇,会替她铲除那些想寻宝藏的人,会替她将家园重新建成,会让她养好伤。”
“但是……”白瑾泽音若磐石,铿锵有力,震撼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和决定:“我永远都不会娶她的!”
话落。
只听瓷器破碎的声音。
二人齐齐回眸。
碧玺坐在一个用檀木制成的椅子上,椅子下有两个小轱辘,这是白瑾泽特意找人给她做的。
她的腿受伤了。
不能随意走动,害怕她闷,就用了这个法子。
丫鬟推着她出来散步,溜达到了这边。
恰巧听到了他们适才的谈话。
“对……对不起。”碧玺的眼眸里凝着一层湿润,抖了抖睫毛,脸色苍白如纸:“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闷了,想出来透透气的。”
她的可怜兮兮,她的慌张无措映在白瑾泽的眸中。
琉璃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里。
这种事,理应是由白瑾泽来解决的!
褪下斗篷的白瑾泽穿着一袭青白色的点降袍,宽宽的腰封上刺绣着龙马奔腾的图纹,霸气却不失尊贵,将他的窄腰束住,他宽厚的肩膀上刺绣着鹰的图纹,将白瑾泽温和的性子里增添了一抹凛然之气。
他迈着步子,步子铿锵有力,缓缓凑近碧玺。
碧玺那颗涌动的芳心一寸一寸的要跳出了喉咙了。
她要窒息了,真的要窒息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
牵扯着她的每一条神经。
手,死死的,紧张的抓着轱辘椅的扶手:“我……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白瑾泽的声音如月色那么凉。
碧玺沉住呼吸。
她好像爱上白瑾泽了。
曾经,杜千落威胁着她办这些事儿的时候,她是十分不乐意的。
她以为杜千落要让她去勾.引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
可她没想到白瑾泽居然这么的英俊潇洒。
她多年封闭的少.女.之.心就此打开。
一发,而不可收拾。
“白……白大哥还有事吗?”碧玺摇摇欲坠,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才服过解药,整个人软绵绵的。
“是的。”白瑾泽淡淡道。
他负手而立,骄傲的如一颗大白杨,每一个字都如针刺在碧玺的心头:“碧玺,我知道你是藏宝图的小主人,我也知道你现在的无助,我能够寻到你也了结了我的心愿,至于我娘亲的遗愿……”
说到这儿。
白瑾泽忽地将话顿了下来。
碧玺的心陡然沸腾起来,巴巴的看着白瑾泽。
琉璃如一株温润的梅花站在他的背后。
默不作声,安静的让人心疼。
指尖忽地有了一层温热,琉璃一愣,怔了怔,抬头看向白瑾泽。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
世间的深情,柔情全部融在了那双盛满清泉的眼眸里。
真想让人跳进去感受一下。
抓着琉璃的手,白瑾泽就在碧玺面前牵着。
十指紧扣。
碧玺的肩膀瑟缩着发抖。
捂着耳朵,有些激动:“白大哥,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我你不要说。”
看不惯她这幅逃避的样子。
这幅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他受够了。
扯下她捂在耳朵上的手:“碧玺,若是不听,你便出去!”
一句话完完全全将碧玺震慑住!
“我……我听。”碧玺老实的将双手放在了双腿上,腿上盖着一个薄薄的珊瑚毯。
她的眼圈发红。
白瑾泽淡漠的视若无睹。
“碧玺,我只会把你当成妹妹来看待,不要把小时候的娃娃亲和青梅竹马看的太过重要,那只是过去的事情,谁也不能每天活在过去里拔不出来。”白瑾泽声音若落玉珠盘:“适才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可以帮助你做一切事情,唯独不能娶你。”
碧玺的眼泪‘唰’的掉了。
她自己不够貌美么?
“为什么?”碧玺愚蠢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白瑾泽轻轻的笑,随即牵起琉璃的手:“因为我白瑾泽此生最爱的人唯有她,琉璃,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也没有那个闲心将自己的爱与情分给另一个女子。”
碧玺嘤嘤的哭泣着。
琉璃感动的无以复加。
“白大哥,我不想抢琉璃姐姐的位置。”碧玺乖巧的一只小羊羔:“我只是想陪伴在你的身边。”
这种不入流的说辞让琉璃觉得胸口闷闷的。
她家是收容所么?
收了一个杜千落,又收了一个碧玺。
若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可怜巴巴的求着白瑾泽收留她们。
那他们家可以开一个怡红院了。
然后,琉璃可以浓妆艳抹的化身成一个老.鸨。
真真是可笑。
“你已经住在学士府了。”白瑾泽同她说话很客套。
虽然他们小时从没见过面就被人定了狗屁的娃娃亲。
但是!他还是要尊重的她的娘亲的。
“可是……”碧玺呜咽道。
“没有什么可是。”白瑾泽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从此,你是我的妹妹,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保护你,不过,我们的关系点到为止,不要再说一些让我不高兴的话,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做出什么忘恩负义的事情来。”
碧玺手背上青筋凸起,情绪有些激动:“白大哥……”
“恩。”白瑾泽忽地热情的回应她:“这才是你最正确的称呼。”
“恩?”碧玺有些不懂。
琉璃也稀里糊涂的。
白瑾泽捏了捏琉璃尖尖的下颌:“叫我一声。”
琉璃怔了怔,冰雪聪明的小脑袋瓜儿一瞬反应了过来,干吧溜脆的叫了一声:“相公。”
声音甜蜜蜜,甚是好听。
显然,白瑾泽勾起的唇角表示对这个称呼甚是满意:“乖。”
转头,白瑾泽如变脸似的将笑容收敛,凉凉的,毫无感情的看着碧玺:“你听到了?你叫哥,她叫相公,这就是最大的不同,你也要摆好自己的位置。”
碧玺知道这一局自己已经输掉了。
点了点头,有些哀怨的‘恩’了一声儿。
“送小姐回去。”白瑾泽朝那个推着轱辘木椅的丫鬟摆了摆手。
一声‘小姐’早已昭示着一切了。
她是学士府中白瑾泽的妹妹。
碧玺的身子僵了僵,不甘心的捏着珊瑚毯的边缘。
琉璃望着她:“有些可怜,你还是很冷漠的啊,居然不听你娘亲的遗愿,不同意这桩娃娃亲。”
“……”白瑾泽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将她鬓角前的青丝绾到了耳朵后边:“要么,我把她叫回来?”
说着,白瑾泽吓唬她迈开了不知。
急忙扯住他的袖袍,嘟着小嘴儿:“不许去,小心我把你关到柴房里。”
“恩不错,有点女主人的架势了。”白瑾泽眉眼融着笑。
“自然。”琉璃叉着腰:“你的夫人只有我一个,其他的靠边站。”
白瑾泽笑:“她们连边边都没有。”
琉璃笑开了花儿。
望了一眼天色,白瑾泽拉起她的小手凑到唇边吻了吻:“跟我去一个地方,带你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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