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色夹克衫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似乎是期待我再说出点什么劲爆的消息来。
沉默许久的我妈说:“小凉,你确定这人肯定是故意的吗?”不是临时起意才最危险……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我想了想,还是掏出电话打给迦藏,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一声响亮的“亲爱的”。
我淡定地说:“你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你帮我查一件事。”
“好啊我竭诚为你服务啊亲爱的!”
“今天我和我妈逛街被一个叫刘眉的女的碰瓷,你帮我查一下看她是被谁指使的……我不信没人指使她会从我家小区一直跟到商场这边来。”
那边沉默了半晌,“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去接你。”
“嗯。”我挂了电话。
协警张了张嘴:“小姐……你似乎没告诉你男朋友你人在哪里……”
“没关系,他会找过来的。”
刘眉嗤笑一声。我妈怒瞪了她一眼。
栗色夹克衫的男人把记录着口供的文件夹递过来:“请几位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在下面签字。”
我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率先在下面签上了我的名字。
而我妈和那个碰瓷女则看得很慢。慢的活像当年我答英文试卷。
等到她们终于签完字,把文件夹还给那个栗色夹克的男人,迦藏的电话来了:“小凉,我查到了。”这一次他没有耍宝,声音听着很严肃。
“结果是怎么?”
“那个叫刘眉的女人是做钟点工的。”迦藏说,“还是在一户姓白的人家里做事。”
我抬眼看着刘眉:“喔,原来你是在一户姓白的人家里做钟点工啊。”
接着迦藏在手机里告诉我刘眉她出现在理云小区的时间,然后就这样倒退着知道了她住在哪里,在哪里工作,包括父母在农村,离过一次婚……她还真的有个病歪歪的儿子。
而听到这些,刘眉已经傻了。或许她根本没有想到我还真的能把她的生平都给查出来。
于是我说:“很吃惊么?你不知道吧,这世上任何人,只要他在这世上出现过,就都能查得到。”这就是人肉搜索。
我妈跟着来了一句:“做人还是老实点。老天爷都在头顶上看着呢。”
刘眉僵僵地坐着,脸色阵红阵白。
我说:“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白芳璇到底是许给你什么诱惑的条件,叫你来找我麻烦呢?”一说白家,除了白芳璇还会有谁。
刘眉看着我,哼了一声:“有些人就是命好。哪怕生的不好……你既然已经知道是谁,那我也坦白跟你说好了——人家就是讨厌你这张脸,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我想毁了它’。”
我妈听了这话已经气得怒不可遏:“你还是人吗?你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吗!你还是一个母亲——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人你的孩子会怎么样啊?如果有人这么对待你的孩子!”
“只要不致死就不会判死刑。”我补充说,“别跟她浪费口舌了妈。而且如果她一早就打算毁了我的脸的话,那她一早就会拿出刀子来了。”
迦藏在手机里赞了一声:“小凉真聪明!没错!所以她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害小凉,当然那人有可能是这么吩咐她的——除此之外我还查到最近有好几个人都被她这样的女人碰过瓷喔!”
“什么意思?”这不是我说的,是栗色夹克的男人说的。
“意思就是这个女人跟别人联合起来骗钱,每次都挑那种小富即安的人下手,赚个几百几千的就撤。指使这个女人的多半就是他们那个钟点工中介公司。”迦藏肯定地说,“我查到这家钟点工中介没有正式的营业许可证书,老板不像什么好人,经常出入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公司里只有十几个人……”
“就是说,如果只是供出那个指使她行凶的人,那顶多就是被拘留一段时间,可如果她说出她的作案团伙那肯定就是被一网打尽,她也找不到比这更容易挣钱的活了是吧?”我看着刘眉,“这位,现在该知道了吧,太容易得来的钱都烫手。希望你出去之后脚踏实地一点,还有,从白芳璇那拿来的瓶子也给人家送回去吧。”
刘眉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你……你怎么……”
我挑眉:“我妈跟白芳璇的妈妈是老相识了,很久以前我就听说过她家不知从哪淘来的什么清代民窑桃枝挂果瓷瓶,我猜是她把瓶子给你叫你讹我的吧?然后你们对半分钱?说实话以前我还觉得那瓶子是真的古董,不过现在看来肯定是假货。”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可能拿着真正的古董去讹人。
结果我猜错了。
白芳璇拿给刘眉的瓶子还真的是古董。
她所用的借口也很简单。
她对刘眉说我找了个金龟婿,钱是绝对不会有问题,而万一我不肯给钱,就拿刀子威胁一下,最好在我脸上留下个什么伤疤。所以刘眉才既带着刀子又带着一包碎瓷片。
她挺有心眼的把古董留下准备以后偷偷卖了换钱。所以被白芳璇理所当然地反咬了一口:“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再说我为什么要拿我家的古董去讹一个肯定付不出三十万的人?”
然后栗色夹克的男人轻飘飘地说:“白小姐,我们似乎没有一个人跟你说过刘眉是向人家讹三十万吧?”
“……什么我告诉人家的!是古董鉴定师告诉我这瓶子值三十万的!肯定是她偷听到然后污蔑我!”
单是这些言语上的漏洞作为证据有点牵强,所以一定要加上白芳璇和刘眉私下交易的监控录像。好在白芳璇住的那个富家小区有很多隐藏起来的监视摄像头,虽然本意是为了防盗……最后果然是防盗了。
刘眉所处的那个作案团伙也被警察一锅端了。那十来个像她一样从农村出来的没有学历没有脑子的女人都不同程度的抢过劫碰过瓷,作为从犯,肯定要受到惩处。
栗色夹克的警察似乎成了我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他告诉我白芳璇的家人希望能私了。
他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建议你不要跟人家撕破脸,再说那些事都是她挑唆别人做的。顶多是个教唆胁从。你要真捏着不放让人家姑娘不好脱身,人家父母也不会跟你算了的。”
我问:“白芳璇有没有说过要见我?”
“这个倒没有。”
“那麻烦你跟她说我想见她,她过来见我我就答应私了。”
栗色夹克服的警察说:“……真奇怪,我觉得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嫉恨人家。”明明她要讹你。
我是这么觉得的:“其实我一开始挺生气的。可是后来我就想,我为什么要那么生气呢?她这么做也只不过是嫉妒我有这样惹人羡慕的男朋友。那我当然要坦然一点,最好让她一辈子都恨得牙痒痒……这样比我跳着脚跟她没完要好得多。毕竟自己生气不如笑着看别人生气啊。”
栗色夹克的警察看着我。
“姑娘,你真豁达。”也真狠。
忘了是哪本名著里看到过这句话:所有不被接受的感情都是庸人自扰。
白芳璇想这句话说得真对啊。她为他烦恼,为他嫉恨,为他整夜难寐,可他却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韩晴凉和迦藏订婚那天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到底是哪两个字。
可是其他不知道的,依然不知道。
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可是她找不到他。等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和韩晴凉站在一起。
白芳璇的轩逸不分昼夜地停在理云小区门口,她想在他进去找韩晴凉之前“偶遇”他。可是她始终没有等到他开着迈巴赫从小区门口进来,倒是经常看见他和韩晴凉一起手牵手走出去。
后来有天她终于堵到他了。
可是他对她和对韩晴凉是不一样的。
她亲眼看到过他在韩晴凉身边耍宝又耍酷的样子。但对着她,他又傲慢又冰冷。那双狭长的眼生得那样好看,却对她视若无睹。
她的魅力就像泰坦尼克号撞在了冰山上。只能自己惊心动魄地沉下去。
于是她找了刘眉。她知道这个女人背地里做着什么。
包括亲手把那个清朝民窑桃枝挂果瓷瓶交给她。
跟很多人一样。当警察找过来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警察局里,陈惠文就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看着她:“你不是说韩晴凉就是个花瓶,哪里都比不上你么?你不是叫我等着看你牵着人家的男朋友回来给我当女婿的么?你就是这么抢人家男朋友的?抢不过来就恨人家恨到叫人去讹人还打算划破人家的脸?”
白芳璇低着头坐在审讯室里,手腕已经被拷上了。
她妈妈把手伸过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还记不记得你妈我是谁?看看你这幅样子……你哪里像是我跟你爸的女儿!”
审讯室的灯惨白惨白的,白芳璇只觉得天旋地转。
“人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没有。所以是你故意伤人。你的爱情很了不起么?那你告诉我有多伟大?能伟大到你今年才二十二就心甘情愿进警察局里蹲一辈子吗!你应该庆幸那个邋里邋遢的女人没在韩晴凉身上捅出来半个窟窿,否则你就得进去坐牢!完了等你出来那就不一样了,那时候你这一生最好的时候都已经过了,没有青春没有工作没有良好清白的名声!你这一辈子就被你自己给毁了!”
白芳璇听着这些话,忽然开始发抖。似乎现在她才意识到事情也可能会变得这样糟糕。糟糕到以前所有做过的梦和想象就像一场高烧那样彻底从脑子里褪去了。
“到了那个时候你妈我不会再管你,你爱怎么样都好。因为那个时候你已经是个废人了。”白芳璇听了这话蓦然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陈惠文冷酷地说,“韩晴凉的确不怎么样,但至少那孩子没跟你一样把自己弄到不人不鬼面目可憎的地步,人家也失恋过,怎么人家就没有跟你一样弄出些这么要命的事?所以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问题,怨不得别人。”
说完这些她就往外走。
白芳璇愣愣看着她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哭着喊叫起来:“妈你别走!我错了!我错了……”
陈惠文停步,转头看她:“我还不知道你,你只是觉得你再不认错我就不会管你,你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以为所有你不喜欢的都是别人的错,而你只要是个努力读书的乖孩子就什么错也没有……”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好。”陈惠文说,“既然不是,你就去向韩晴凉道歉,求她原谅你,只要作为受害人的她同意私了,你就没事了。”
白芳璇的眼泪凝滞在脸上:“你要我去跟她道歉?”还求她?
陈惠文冷笑一下:“怎么?你还指望我去跟那妮子道歉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出了审讯室的门。
那扇门外面是刺目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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