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长本事了啊小凉。”我大娘看着我。连牙齿也在发抖。
我继续笑：“那是因为经过了历练啊，这世上谁都活得不容易。要想得偿所愿，都得付出代价。”
“哦？那你付出什么代价了？是身体吗？”张子燕也气呼呼地说。
“这就用不着你管了。”
这般高调这般张扬终于惹得众怒。但我就怕你不怒。你怒了我才好撕破脸。
大娘狂风骤雨一样骂：“好歹你也是我的小辈！你居然跟我这么说话！咱们都是亲戚你也好意思？！”
“我以为您并没有把我们当成亲戚才如此欺负我爸。”我淡定堵回去。
“什么欺负你们？！倒是你们都在欺负我！有没有搞错我生了两个孩子啊！”
“是啊你的确生了两个孩子，然后如你所愿房子被2比1这样分了。但真的是我们家欠你的吗？房子是分给我大爷和我爸的，不是分给我和两个堂哥的。”这才是重点。“你要财产分割平均，怎么不把房子都卖了然后将所得除以3，再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
“你——”
“大娘你的确是我的长辈，我敬你是长辈可不代表我就得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拿来博你的欢心……你只是长辈而已，你什么都没有为我做过，这三个房子也不是你出的钱，是爷爷奶奶辛辛苦苦一辈子挣得，不劳而获的人得了就应该满足才对。”我说，“爷爷奶奶如果知道这些你猜他们会说什么？夸奖你生了两个儿子好运气是好榜样么？哦，不对，你应该早就对他们说过很多遍了吧。只是或许这没什么卵用？所以当时才逼着我爸答应那个房子归了你们是不是？好盘算啊。只是——如果日后什么都没有挣到手，又能有什么东西传给子孙后代呢？您要知道这房子七八十年以后还是要归国家所有啊。”
“我……我……”我大娘呼哧呼哧喘气，可是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气呼呼地坐下。
我大爷看着我，从我进来他好像没有对我说一句话，这时他说了：“算了吧……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话说得好。可惜不是现在的我想要的。
“这话说晚了。”我说，“理云小区8号楼302室91平共六十万，我们年后会择日过户。希望贵方能准时付钱。毕竟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扭头看我爸，“爸，拿人手短。女儿不想有天发现自己的手变短了。”
我爸叹了口气点点头，接着他粗糙的手再一次像我小时候一样揉揉我的脑袋，不同的是这一次我没有哭。
他疲倦的脸色仿佛终于舒展开来了。
“岐鸣那里热不热？”
“四季很分明。不过您怕热我可以帮您安空调嘛。”
“听说你跟迦藏正好住对门？”
“是呀，到时候你和我妈可以天天看着我们进进出出。”
“听起来挺不错的。那就这样决定吧。”这次我爸点头同意了，他正视他哥，“我会拟好协议，大哥尽快准备好钱吧。还有，我们和孩子去了岐鸣后，大概就不太能常常见到了。今年就一起去爸妈那里过年吧，好歹临别了要喝一杯。”
大娘又鸡蛋里挑骨头：“什么意思？你们不回来了？开什么玩笑！你们爸妈那么大年纪了你把他们都丢给我们吗？”
我说：“您这话可不好，爷爷奶奶身康体健。再说岐鸣离这里也不远，有事的话也能很快赶回来。只是到时候恐怕没有地方住……喔，我们可以就近住在爷爷家嘛，正好省了住宿费，让老妈下厨煮排骨给他们吃。”
爷爷奶奶如今还住在村里自己建的二层小楼上，除了冬天没有暖气只能烧炉子，做饭没有天然气还是使液化气外都很方便，空屋子也多。
但我大娘还是冷笑说：“看来这个家真是要散了。你爸妈知道了一定会伤心。”
我装着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说：“这家不是早就分了么？我们又没有在同一只锅里吃饭，同一个屋里睡觉，难道我家办订婚还要大家出钱么？酒菜烟糖酒店会场接送车辆还有重新装修酒店的费用……还是我买一千块一件的礼服用了哥哥们孩子的奶粉钱？又或者是我妈砸过锅卖过铁地供我上学还从哪里借钱没还？”
“……”无法反驳的众人。
“在我看来分家的意思就是家庭成员相互分开，然后各自组成新的家庭，所以从道理上来说我们早就分家了。虽然是亲戚可是日后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除非某天三代内血缘结亲。虽然，这在婚姻法上是不允许的。”
“……”还是无法反驳的众人。可是心里这种憋屈的感觉却怎么都按不住……
而且迦藏还坐在这里。一直面带笑容像绅士看话剧一样欣赏……着他们的闹剧。
这种娱乐了别人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
大概今天真的是已经被气到内伤。众人接下来竟然谁都没有再说话，九双筷子在餐桌上挑挑拣拣吃完了这注定要怄气的一顿饭。像哑剧似的。
吃完之后AA制付账。
付账时大爷留在最后跟我爸说了声声音很小的“抱歉”，然后他们一家上车绝尘而去。
站在酒店门口，我默默转头看向我爸，刚才的勇气霸气痞气都像是风一样从身上吹走了……我露出个讨好的笑。
我爸看了我一眼，只说：“回家再说。”
我心惊胆颤地看着他状似平淡的脸……我可不可以不回去？
当然不可以。
所以这次就连神仙都救不了我了……
用钥匙开门，进门，换鞋，脱下外套……我爸在沙发上坐下。
……怎么办？我是应该先跪地求饶？还是先痛哭流涕？
我僵硬着，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过去那凄惨的一幕幕……
然后门锁转动，防盗门又一次被打开，我几乎是热泪盈眶地看着进门的老妈——救命啊妈！我还不想死啊！
然而我妈今天一反常态，她往常进门都要先换鞋，今天却蹬蹬蹬就直接进来了……妈你是知道我爸要打我你才这么急闯闯的吗？妈！你真是我妈我爱死你了！来抱抱！
结果我妈“啪”地一下把一把子照片摔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你自己看！这么不要脸的事你居然也让人拍到！你说你是不是不要脸了？啊？！”
“……”我莫名其妙地转头看茶几……这是我和迦藏的合影，应该是在九寨沟或者香港拍的……照片里那对男女看起来真是相得益彰十分般配……就是有的在接吻，有的在拥吻……抓拍的很不错，看起来真有点激情四射……
完了……我感觉今天我真的会死……我妈一向传统到老土，路上碰见情侣接吻都会拉着我远离，还一边走一边说世风日下形容恶心巴拉巴拉巴拉……
我被我妈揪着耳朵往茶几上压：“仔细看！认真看！说这是不是你！你自己都不要脸还有谁能给你脸？”
“好痛啊啊啊啊！”
“你也适可而止吧。你真想把她耳朵给揪下来？前段时间还有个老师‘一不小心’几乎撕下了学生的耳朵呢。”我爸说。
我真没想到这次我爸还能帮我说话，我还以为他只会跟我妈一起揍我……我妈哼了一声松爪。
趁此机会我赶紧死里逃生一样地爬走。
爬出门之后我委屈又怨念地想要不今晚不回家了，在外面躲几天再说？
结果我爸又叫住我，他把我的皮羽绒服放到我肩上。他说：“出去玩会吧，今天的事我自己跟你妈说。”
我太震惊以至于一下子口没遮拦地说：“那老妈一定会把你五马分尸马革裹尸……然后不就等于是杀鸡给我看吗？”
话说我爸是属马的，我是属猴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因为它就是个形容词……但是鸡这个属相不是什么好词……
然后我就被我爸揪着领子又拖回了家。
然后我就记住了，下次……下次他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一定要远离硝烟而且一个字都不能说……
我妈也出乎我意料之外，对卖房子这件事她表现得很平静。像是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一样。
就像很多人都说我变了。我也觉得很多人都变了。
她揉揉我的头：“没想到这次是小凉陪你去的。这样也好，小凉终于长大了，我也累了，既然小凉都这么想那咱们也不用和他们再纠缠了。只是我父母兄弟那边，我要跟他们好好说说。”
“嗯。”
“还有，小凉你应该多注意一点，这种照片以后不准再有。”
我蔫蔫地应了一声。
只不过是接吻的照片而已。又不是艳照□□……
当晚我爬到六楼跟那两只宣布我死里逃生时，迦炎作出个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他告诉我说他洗照片的时候我妈突然过来送点心……
我愤怒地瞪着他。
然后他很自觉地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然后我就被他给气笑了。
嗯。他比我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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