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真是个好地方。
什么山清水秀千姿百态三步一景之类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好。
崇山峻岭间有溪谷,有陡崖,高处的一线流水如一缕云霞滑入山涧,积聚成一卧浅水,然后继续顺流而下,冲刷着层层叠叠的枕石。
水下零散分布着生满绿苔的椭圆形石头,云霞般的水泼洒出殷殷浮沫。
溪谷附近,就是那总被称为绝路的悬崖峭壁,风从四面八方来,也能到四面八方去。天气不好的时候你顶多能看见下方流动的云雾,仿佛深不见底。而今天天气好,我欣赏到了下面如花椰菜一般的树海,绿得苍翠,绿得遒劲,或者说……老。
我把头缩回来。与众不同的人选的地方果然也很与众不同。
篝火熊熊燃烧,疾风卷着油烟瞬间即逝。铺一条厚厚的长毯子,围着火堆坐下来。我小心地压住裙子,生怕一阵风来把它掀起来。
迦藏熟练地翻动架在火上的各种食物,撒上盐、芝麻和辣椒,虽然是蔬菜也发出令人口舌生津的香味。我期待的表情似乎令迦藏特别满足,他傲娇地跟我说还要再稍微等等。这是准备多吊我一会儿胃口?
迦炎趴在我旁边,挥舞小刀横切侧切各种切地对付一只应该是从商店里买来的笋。一边切一边用竹签子串起来丢到火上。
他们俩都精通野外生存之道,身处荒郊野外也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悠闲自在。
当然,实力摆在那,自然无所畏惧。
我的视线从头顶树叶的缝隙间穿过去,天空看起来似乎更高更远了,极目远眺,只见蓝天里偶尔飘走的白云。今天虽然阳光明媚,可是并不十分暖和。大概再下几场雨,天就要彻底凉下来。
迦藏忽然说一声好了,递给我一串比鸡蛋还小的土豆,这当地的土豆就是娇小可爱。表面烤得脆脆的,撒上辣椒和芝麻盐……味道真是好极了!
“有那么好吃吗?”迦炎一脸怀疑地看着我。
我把土豆拨到他碗里:“尝尝看!你爸爸手艺真不错!”
迦藏叉起一个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像仓鼠一样咀嚼。直到咽下去,都没发表出意见。
我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不说话?你觉得不好吃吗?”
迦炎撇撇嘴,说:“还行吧。不过比起烤肉差远了。”真可惜,妈妈你还不知道,老不死的只会做两种东西,烧烤和火锅。孩儿我已经吃腻到不行了啊。
……肉!!!
外脆里嫩的土豆在我嘴里发出非常凶狠的声音。好像牙齿在咬牙切齿。迦藏迦炎都猛地一个哆嗦。
僵了僵,我艰难地咽下十分噎人的这一口土豆,故作无事地看着支在火上的铁架说:“蘑菇快好了吧?还有豆腐,多放点辣椒比较好吃。”
迦炎立刻丢下手上的碗,手上火中取栗一般的速度,蘑菇和豆腐就出现在我碗里。
我保持不甚在意的模样,一边吃一边说:“嗯味道真不错,果然野餐就是要吃烧烤。”
这一次迦炎再没挑剔出一句,我说什么他都嗯嗯嗯没错是啊姐姐说得真是太对了!
总体而言这顿烧烤还是激起了我的食欲。我一边吃的非常满足,一边欣赏高岩风光和瀑布流水。
但对于迦藏和迦炎来说,从此以后不能提的禁忌词汇大概又多了一个。
前一天还是清幽宁静的好山好水,让人流连忘返。可今天就忽然变成了闹市区里的菜市场。各种人声鼎沸。
晨光熹微,我赖在被窝里不愿起来,就是这个时候,噪音由小变大,先是喇叭广播,再是杂七杂八的说话声,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就突破峰值,终于超过了我能忍受的限度……我一脚踢开被子,穿着睡衣奔到窗口往下望,只见下面的人已经络绎不绝,像是要在荒郊野外举行什么特卖会。
动静就这样越来越大,我被吵得睡意全无,只好被动起床。推开房门,迦藏迦炎都在客厅,迦藏在看报纸,迦炎在玩他的游戏机。我发现他们俩不论几点睡,总能起得比我早。
看到我起来,迦炎立刻拎起电话叫早餐,迦藏随手折起手里的报纸。上一次和他们去哪里吃饭来着我只随口说了一句“你看那边那个男的肯定是精英人家饭前还不忘看报纸”,他就略微吃醋,如今每天都看报纸。
“早安。”
今天还是好天气,早晨的时候风还很凉爽,迦藏递给我一杯温水,阳光从外面漫进来,落在杯子里,也落在他身上,似乎这样的天气让他觉得很舒服,他脸上一直带着自然而然的舒心浅笑,比以前那些刻意耍帅扮酷的笑温暖多了。
这间房间是木质加棉麻的那种朴实风,墙上挂着些木质工艺品,角落里摆着翠绿的植物,还有迦藏给我做的那只紫花藻水晶球,今早起来我发现它仍是那般艳丽夺目的紫色,丝毫都没有变……在这样透着干净文艺气息的房间里,我们三个都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倒有点不像是住在旅馆里了。
“今天人很多,大约是因为十月一提前来找地方住。”
我哦一声。怪不得。
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个帖子,说十月一如今由黄金旅游期变成了最不能出去的时期。而有十个地方更是绝对不能去,因为人满为患到绝对去过一次你就永生不想再去的地步。
而九寨沟正好名列前茅。
客房里有一套藤桌椅,今天的早餐就摆在上面,燕麦粥,黄桃松饼,黑芝麻月饼,鲜花饼和全麦面包。
迦炎抓起黑芝麻月饼咬了两口,似乎觉得不好吃又转身从他爸盘子里抢了一块全麦面包,但全麦面包不放鸡蛋牛奶黄油自然也好吃不到哪里去,最后他把黄桃松饼都拖到自己面前。
我早饭一贯迅速,干掉几块刚出炉的鲜花饼,再把粥喝完。然后看着迦藏自己吃完了一条全麦面包。我发现他好像对食物并不是很挑剔。我从来没见过他故意不吃什么。
我逗他:“嗳,你什么都吃啊?知了猴吃吗?”小时候我特别讨厌大人带我去抓知了猴,更讨厌餐桌上出现虫子,不管是豆虫蚕蛹蚂蚱知了猴……凡是虫子做的菜我从来不吃。
迦藏挑眉:“你吃我就吃。”
我立刻闭嘴。
我才不吃虫子呢!辣么恶心!
上山来的人很多,可真正爽快付钱的人却并不多。多半都是找不到便宜住处只好忍痛被宰的。其实这很对,万一真找不到住处,只怕想被宰也找不到肯下刀的旅馆了。
肉痛的掏钱出来的人只能安慰自己,好歹找到了住的地方。不会露宿街头。
也有些人不信邪,拎着行李又继续去找了。
今早上,我们光下楼就遇到了无数拨入住的人,拎着大包小包,满身大汗……突然就没有心情去穿越人海到达港口了。
我记得楼下的休闲区挺大的,而且健身设施一应俱全,我才说今天就在附近随便逛逛好了,迦炎已经找到了一个小孩陪他玩桌球,似乎玩得还很精彩,旁边围了一圈人。
既然出来玩,势必要带回一些纪念品,除了留给自己用,还要送亲朋好友。
那天偶然一瞥商品区,只觉得琳琅满目,可今天仔细一看,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一个常常去旅游的同学就告诉过我,在国内越是旅游圣地越没什么纪念品可买,那些无良商家根本就是大批量从泺口或者义乌之类的地方进的,在仓库里堆积成山地任君用麻袋装,能有什么新意?
一串串肯定不会是玉的五颜六色看起来还挺莹润的珠子,一串串肯定不是玛瑙但很像玛瑙的珠子,还有一串串绝对是木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好木头的木珠……有那聪明的商贩把看着挺好看的各种珠子加上点肯定不是纯银的小东西穿在一起,一条就能卖二百块钱,比单一珠串的价钱高了十倍。
迦藏陪我一起逛,我知道他的眼神肯定是杠杠的,于是偷偷问他:“这里面有真东西吗?”
他摇摇头:“少,而且不是什么好玉。那边的木头珠子更是扯淡。”黄花梨寸木寸金,紫檀也日益走俏,那些顶好的木料做小珠子才是暴殄天物。
“真宰人呢……”果然无商不奸。
我失去了兴趣,正要去食品区看看却被迦藏拉到一个古玩摊子前,看摊子的老大爷抬起眼皮儿扫我们一眼:“看看吧。”
我半弯下腰仔细地看放在麻袋片上的东西,颜色漆黑的香炉,一叠大概十块钱一把的水墨画纸扇,蓝灰色像染出来似的石块,还有放在盒子里的镶着一溜儿蓝色石头的银锁,珊瑚色印章……
“怎么了?”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你看旁边那个摊子,这卖的不都是一样的东西吗?
迦藏从那些蓝灰色碎石头里拣出一块,问:“多少钱?”
老大爷看了看,说:“这个比较大,算你……算你五十块钱。”
“好。”迦藏干脆地付了帐。
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买回破烂来,因此一到人少的地方我就问:“这什么东西?”看起来和那一堆石头没什么两样啊。
迦藏露出狐狸一样的狡黠眼神:“你听说过蓝田玉石吗?”
“当然听说过。那可是养颜玉啊。据说它的纹理结构像冰块撕裂一样,也叫冰花芙蓉玉。”
“知道的不少嘛。好吧,不跟你卖关子了——这是蓝筹玉,看起来和那些假货极为相似,但其实是一种灵玉,虽然和蓝田玉石同样是产自蓝田县,但产量稀少且少有人识得。常年佩戴在身上可对进境增益。可惜,”迦藏轻轻掂了掂,“太小了。”
“耶?这是灵玉?”我有点嫌弃地看着蓝灰色的石头,“这么其貌不扬。”
“未经雕琢的玉看起来都像石头。这一小块要不是玉质不错,我也不会要。”迦藏手一翻收起那颗原石,拉住我的手,“十月一人流量大,这几日我带你去别处逛逛吧。”
“我们已经去过五花海,五彩池,珍珠滩,镜海,天鹅海……要不然——”干脆去下一个目的地。
他打断我的话:“九寨沟是个灵气非常的地方,很适宜修炼,还是再多待一阵子吧。别处可没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于是点头:“好吧。”
迦藏揽住我,在我耳边低笑说:“这种时候你要是更小鸟依人些就好了。”应该说“我全听你的”才对嘛。
我呵呵了两声:“不好意思啊,小鸟依人不是女汉子的特长。”每次话说到这里我们就会为此而打嘴官司。
迦藏一边走一边打嘴官司一边留神身后。果然见到方才的那个年轻人去而复返,还领着两个显然是他师长的中年人。
真遗憾,本来以为会是什么人物呢。
得知那颗灵玉已经被别人买走了,三人的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
漠之衡重重一跺脚,声音大似惊雷:“卓洲,你为何不在发现之时便去买下?现在倒好!晚了!”
“……二叔息怒,是我眼拙,怕看走眼所以……”年轻人垂首听训,眼里有不甘,也有不满。
“算了。”为首的中年人制止了兄弟越来越大的声音,转而对老大爷询问:“请问一下,刚刚那玉石您老卖给谁了?”
老大爷此刻已经知道自己恐怕卖漏了一块好玉,正十分后悔,遂没好气地说:“不知道!没看这么多人吗?刚才过来买的好几个哩!谁能记得住?!”
中年人拧起眉头,转身便走,忽又停下脚步,对漠卓洲说:“趁还没过太久,去查旅馆的监控!”既然是难得一见的灵玉,就必须得到手!只要知道是谁买的就好办了,要么买过来,要么抢过来!
漠卓洲低头应了声是。
迦藏冷笑。
想夺宝?
做梦。
到了他手里的东西,除非是有人拿更好的东西来换,否则休想他吐出来。
越来越多的人整顿好行李下楼来吃饭,他们反而要了一锅麻辣烫回房去吃。
迦炎疯玩一场,热出满头汗,回来就跳进浴缸里像鸭子一样哗啦啦地扑腾,水声像背景乐一样缭绕不断。
韩晴凉从行李里翻出一盒玫瑰花茶,泡了一壶专等着吃麻辣烫。
迦藏倚在阳台上,指尖捏着那颗大如核桃的藏蓝色玉石,乍看外表十分粗糙,其实只是玉石自损表面凝结玉皮,用以封住内里灵气的一种自我保护。不然很快就会灵性尽失。
这时迦炎已经洗完澡,正蹲在韩晴凉身边被她擦头发,丫就像一只从泥水里滚出来的狗一般抖着水,然后满脸惬意地被擦毛。
迦藏很想把这不孝的臭小子丢到阳光底下……还有他决定吃完饭他也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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