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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星梦,兄妹俩一路漫步回去。
“你刚才去哪儿了?”朱祐樘瞅了眼身旁的妹妹,见其沉默不语,“是不是又去找柯寻了?”
仁和公主轻轻嗯了一声,小声道:“不过这趟我倒是没白跑,哥,我还给你探到了个消息,保准你想听。”
“哦,什么消息?”朱祐樘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继续朝前走着。
“是关于这张姑娘的,”仁和凑到他耳边,“逊安跟我说,她是南京应天府右参议张峦的二女儿张星梦,这次进京是陪着她长姐张如燕来选秀的,之前俩姐妹在城东的朝贡集市那里走散了,晚上星梦还找不到人就先来了广福住店,后来她姐姐一行人找到了广福,就和她一块儿在那里住下了。”
“这么说,两次遇见都只是巧合了,”朱祐樘放缓步子,“如此便好。”
“哎呀,她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官家小姐,”仁和公主瞅了瞅他,转而蹙眉道,“不过,你说你俩这是什么缘分哪,以后要是”
“别瞎琢磨了,”朱祐樘拍了拍她的肩,转移话题道,“还是想想你自己的事儿,要是明日父皇问起来”
“不会的,年前年后咱们都出来多少回了,”仁和公主甚是不以为然,“放心,我自有办法应付。”
朱祐樘见她如此,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是因为最近前朝事儿多,父皇还没工夫来管你。”
“别打岔,现在要说的是你和那位张姑娘,”仁和一脸坏笑地瞧着他,“哥,先是送黏玉剂、再是送宋版古书,今天更是亲自敬她酒,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殷勤了。”
朱祐樘继续朝前走着,脸上依旧一副岸崖高峻的神情,“客套而已,毕竟她帮忙找你。”
“找我,你当我是傻子么?”仁和公主看了眼后面叽叽喳喳的人群,远远近近有那么十几个人在两人身后漫步着,于是便在朱祐樘耳畔附了一句,“跟着那么多锦衣卫,还会把我弄丢么?”
“我只是不放心。”朱祐樘笑笑。
“是啊,你呀,不——放——心。”仁和公主拉长语调,饶富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广福客栈里,月新独自在大堂里狼吞虎咽地吃汤圆,突然发现桌子上搭了两只手,抬头一看,迎上星梦一脸萌萌的表情,“小新新,吃饱了?”
“嗯,您今日回来得真早,”月新好不容易咽下东西,手指了指楼上,低声道:“柯掌柜与大小姐在里头,不让人进去。”
“是么,她几时来的?”星梦好生奇怪,这柯仙琴怎么会元宵节晚上不回去,反而和姐姐在里面谈事儿。
“我来的时候就在里面了,本想进去探探的,可月迎说两人在谈事别进去。”
“那我一会儿再上去,”星梦欣赏着她那不敢恭维的吃相,“你吃慢点儿,没人来抢。对了,回来的一路上都买什么了?”
“就给您买了个绒毛的护手。”月新低头道。
“你自己什么也没买?”星梦有些惊讶,“看你一直张望外头才放你回来的,给你钱也是让你花着开心的,你”
“谢谢二小姐,其实我是一路吃回来的,烤鸭和刷羊肉,都尝过了。”月新抬头,继而狡猾地眉开眼笑。
“馋鬼!”星梦狠狠掐了下她的脸颊。
回到房间的时候,月迎正守在门口,刚想进去通报,见星梦板着脸地朝她做了个手势,便不吱一声地下去了。
星梦推开门,看见如燕和柯仙琴正在小圆桌上谈事儿。
如燕笑容满面,见星梦进来,忙道:“来得正好。妹妹,快过来坐。”
柯仙琴站起来,拱手道:“张姑娘,许久不见。”
“谈什么,这么高兴啊?”星梦看了看如燕。
“这不日子近了,我让柯掌柜帮忙准备了些回程用的干粮,给你回去的路上用。”如燕帮星梦斟了一杯茶。
“我明日便去准备,二位请放心。”柯仙琴站起来,看了看星梦,“张姑娘要是还有什么要求,明日可再与我细谈,今日是团圆之夜,仙琴须得回府与家人团聚,亦不扰二位了,告辞。”
柯仙琴出去之后,星梦把门关上,暗自朝里屋走去:“我不回去,让月新回去就行了。”
“你别任性,我知道,你答应了娘陪我进宫,可世事难料,我不会让你冒险陪我,更何况是耗费一辈子的岁月光华。”
“这不是冒险,而是我这辈子的命!”星梦回头盯着正在拆发髻的如燕,眼眶里顿时噙满泪水,“有些事情是我一定要去做的,这不仅一个承诺那么简单,而是……”
如燕拿着翡翠簪子的手有些颤,她小心地扶着星梦去榻上坐下,良久,缓缓道,“我知道,你一直有事瞒着我……记得去年你十六岁生辰那日晚上,娘让你去她房里呆了一宿,早晨回来的时候就失魂落魄的……你想说的就是那天的事吧?”
星梦用手护住眼睛,点了点头,过了很久,她慢慢把手放下,转过头来,看着如燕,“姐,其实我一开始就想告诉你,只是我自己还不敢相信……”
屋子里很静,如燕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扶着妹妹的背脊。
星梦用绢帕抹去眼泪,又擦了擦手,“我不可能瞒你一辈子……所以今天,我不再瞒你。一直以来,我只知道自己是抱来府中的,可爹娘从未提及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她从头上拿下那根刻着“日生”的银簪,又从怀里拿出那个之前用朱祐樘给她的黏玉剂修好的玉镯,“十六岁生辰那日,娘给我这两样东西,还让我看了一封绝笔,一封生身母亲写给我的……遗信。”
“遗信?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如燕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我爹娘原本都是宫人,”星梦仰起头,苦涩道:“成化十一年的时候,上面提到一家人好像因为什么原因遭到西厂番子的追捕,正浪迹天涯,那年我四岁,因你娘与我娘是堂姐妹,于是爹娘逃到南京托孤……”
“宫人,西厂?”如燕吃惊不小,但转念一想,又蹙了蹙眉,“不对呀,如果你爹娘是宫人,那他们是怎么在宫里把你养到四岁的?”
“我当时捧着遗信,五内俱焚,根本没心思去细想,”星梦闭上眼睛,轻轻地靠在如燕肩上,“我也正是想弄清楚这些,才想要进宫的。”
“我明白,西厂的事和宫里肯定有关系,”如燕思忖着,蹙眉道,“可你一旦进宫,找寻真相,就会给自己惹来天大的祸患,到时候,无论你、我还是张家,都会受牵连……”
星梦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姐,我还要在宫里与你为伴,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
如燕注视她良久,眼里泛着晶莹,“梦儿,来京的路上你跟我说要考女官,我还以为是玩笑,现在看来是真的要如此了?”
“嗯,”星梦一把环住她,靠在她肩头轻声道,“我打算先作为你的侍女进宫,然后去参加初夏的内廷女秀才考试。”
“女秀才考试的话知书达理即可,倒是以我妹妹的才情,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如燕抹了抹眼泪,不甘地说道。
星梦刚想躺下,一听这话,立马坐起来,“大材小用?你没听说内廷的女秀才考试相当于科举的殿试,其中不乏佼佼者,我心里还没底呢。”
说着,她瞅了瞅如燕,“其实也不必如此麻烦,姐姐要是不被选中,梦儿就可和你一同回南京了。”
“不,我心迹已明了。”如燕摇了摇头,淡淡道,“既然答应全家人来选秀,又和敬直斩断了前缘,便得一门心思入了宫去,不负众望。”
“玩笑而已,你千万别当了真。既然才貌双全,岂有不中选之理,是不是,娘娘?”星梦帮如燕盖好被褥,轻抚着她的额头。
如燕安静地看着她,娇嫩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酒窝,“那我们的下半生就真的相依为命了,梦儿。”
“那是当然。快睡吧,我去梳洗一下。”星梦掀开帐子,朝她温婉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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