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良心事业 > 24。丢卒保车

??

    11月中,汪书记参加了县里的教学工作会议,星期一他特地开了个支委会传达精神,作为预备会议。他告诉大家:“会议开了五天,却听了两天课,每天听四堂,还要考勤,就是说不准请假,真累得够怆。而你们说这些公开课的主讲人是些什么人?好几个竟然是摘帽□□或者是1958年“拔白旗”①的典型人物;第三天教师辅导站的老曹同志对这些课评了半天,强调了提高教学艺术,重视知识传授,这就给我们大家讨论定了调子。会议的主报告是提出了要拨乱反正,彻底肃清□□的流毒,强调了要落实知识分子政策,并说中央很重视这一工作,由组织部长□□同志专抓这件事,省地县以后都会要成立政策落实办公室。下午的小组讨论会场像开了锅,有人说拨乱反正是不是要退回到文化革命前?有人说是不是又要按刘少奇说的‘工业要退够,农业要退够’也要来个‘教育要退够’?有的说什么什么问题要解决,有的说什么什么机构要恢复,莫衷一是。最后一天上午是县教育组郑组长的报告,主题就是要求建立健全正常的教学秩序,重新认识以教学为中心,要重视文化考查,从明年起考试成绩要排队;下午由党组书记赖秋涛同志作总结。我带回来了这两个讲话稿,还有那些公开课的教案,你们也原原本本地看看,再来研究如何贯彻落实。”

    于是支委上午先看文件,下午研究,决定星期六下午,在东风学校召开全公社校长(主任)会议,上午也听两节课,下午由汪书记作报告。前半期工作总结,就以期中考试成绩排队为主,可以突出对文化考查的重视,后半期的工作则提出由公社统一命题、交叉监考、集中阅卷。汪实荣提出从全公社四个初中点抽调一批优秀学生加以集中培训提高,以应付明年的全县统考排队。但其他两个支委开始持反对意见,认为劳民伤财,不如让四个学校进行竞赛合作,考试后根据成绩重奖,不仅可以减少学生的奔波折腾,更可以调动学校老师的多个积极性。但汪书记是从来不喜欢别人来否定自己的观点的。他提高声调说:“我与有的公社交换了一下意见,他们也准备这么做,难道我们就统一不了?”其他两个人不再吭声了。现场的准备由支部副书记李克昌同志负责,

    因为到东风听课,总是要林岚出场的,因为她本来就是区里的低年级兼职教学辅导员,而且这次期中考试中,她的班级总分和她个人的语文单科教学分数都是居全公社第一。当星期二林岚让何经武把这消息带来后,周塬不得不压下手头的工作跑过去,先是一起钻研教材,第二晚是听她试讲。而陈芝兰主任也很殷勤,又是香烟又是茶点,拉了他去一同听另一个老师庞伟德主讲的数学课。业务辅导员到星期五上午才去那里走马观花应付了一下。

    汪实荣和姜玖魁因为对周塬的任命一直耿耿于怀,只在星期四下午他把周塬叫去,把那两个报告给他看了一下后说:“公社准备到东风学校开一个会议传达,你也知道了,而且在帮你爱人准备公开课,考虑到你们高中的特殊性也考虑你太忙,你和你们学校的党员,就可以不参加了。你们学校如何落实,等老齐回来我们一起来研究落实。”

    可是这天他偏巧又去了,不过已经是晚上。因为是单周星期六,放学后寄宿生都回家去吃晚饭,他本想安安静静备课批作文。他向李虎报过晚餐,到院子里巡视一下,竟发现教室里还有人,探身一望竟然是谌小英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出神。他忙走了进去,“怎么你一个人还坐在这里?”

    “我做物理作业。”

    “肖倩呢?”

    “走了。”

    “天快黑了。走,我送你回去。”

    她顺从地站起身来,提起书包背带往背上一甩,向外走去,他又折转身到屋角朝厨房告诉李虎,他有要事去了让他们先吃。

    她默默地在前面走着,一改往日那小喜鹊般爱喳喳说话的习惯,你不问话她不愿主动开口。“今天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

    “我很好呀,没什么不高兴。”

    “跟你倩姐吵架了?”

    “没有。”

    ……

    从学校到肖倩家不过四五里路程,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走着,一会儿就可以看到肖家的房屋了,只要过了前面的小溪和一片田垅,到对面山边就是了。但此刻天色已晚,山边的人只能是些依稀的形影。他们走过溪坝,听到对面来人的声音,小英叫了一声“姨父!”那是肖倩的父亲来寻找她了。

    周塬被老肖拉到了家。莲玉夫妇又忙着添菜温酒,忙碌了好一会。借这段时间周塬要肖倩领他参观她们姐妹俩合住的那间书房,他小声问到了小英没有一同回来的原因:“她说有两道物理题目不知道做,要请翟光明告诉她一下,要我先走”。他只“啊”了一声,便去看那书柜上摆放的书籍,他发现有一套崭新的《数理化自学丛书》但少了物理部分。“你买了一套自学丛书?”

    “姨妈给小英新买来的。”

    吃过晚饭已经快九点了,他说要到东风小学林岚那里去,因为视力不太好,请老肖送他一下。这样他们就可以避开小英了解一些有关她的情况。他告诉周塬这妹子太娇惯了,没有许多心思用在读书上,做作业多数是抄肖倩的,上个月每天晚上写信,这个月来好一点了。“我还真悔不该答应让她住到我家来,对倩妹子没有好影响,没有好样子不说,还要让她分心去照看她。一只葫芦在岭上,我把它捡来挂到了颈上,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见老肖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塬说:“肖哥,我们都是亲戚,她放在我的学校里,是托付了我,寄住在你家里,也是托付给你了,我们并不求报酬,但有个什么意外,白白操心费力不说,还会要得罪连襟,里外不是人了。你说说,小英又不是没有学校可进,谌兄他放着省城那么好条件的学校不读,却要塞到我这土地庙里来是为什么?”

    “最初是中秋那天他们一家到乡下来,说是岳母娘要回乡下来看看。吃饭时问起我家倩倩在哪里上学,学校条件如何。我们告诉他搭帮你的关照,解决了她的入学问题,你在这里当教导主任,学生成绩比县里七中的成绩还好。他一听就说他们正为小英的上学在发愁,不知这里你能不能帮忙收下她。当时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不拣近在城里上学,却要把女儿送到乡下来呢?他说城里风气不好,伢子妹子不好好读书。我还以为他只是说说,不料第二个礼拜他们两口子真正又来了,要莲玉带他们到你那儿来,这就是经过。”

    “小英这样不按时回来有过几回了?”

    “倒是不多,上周有一天也是要倩倩先回来,后来说是有寄宿同学把她送到了对面公路边上,这是第二回了。”

    “肖哥,她既然来了,我们总还是得耐着心伺候下去,妹子大了可不能掉以轻心,托菩萨保佑但愿不出什么意外。如果以后发现诸如这样不按时回家的特殊情况,一定要立即把她找回去,同时把情况通报我一下,拜托了。”

    东风学校里会议是早散了,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办公室里灯火辉煌,桌子捶得叮当响,那是一桌牌局。周塬从敞开的门望进去,汪实荣和

    周塬的到来出乎林岚意外。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下。本来兰兰周六是要给耕读老师史琴心守屋的,但陈主任关照说留汪书记在这儿歇,她只得腾铺,她要到小史这里睡了。现在林岚只好叫醒孩子向代销店的刘姨借宿了。

    周塬最关心的首先是她公开课的效果了。显然今天她很高兴,不待周塬询问,她就告诉他,幸亏今天借了一个手表,时间控制刚好如计划安排,多了一分钟在作业中伸缩,学生也配合不错,发言的不少,遗憾的是在这前面坪里杀猪,外面环境太嘈杂。

    “噢,你们学校还专门杀猪,竟然舍得陪这样的血本来招待?”

    “厨师是大队安排的,伙食由联校津贴,你还不懂得他们的习惯?”

    “难怪汪实荣说陈芝兰是四热,白天热饭、热菜、热茶,今晚上的热被窝当然安排得很周到了。”

    “你眼红?不要野心,这里还少了你的热被窝?”她娇嗔地用指头狠狠地擢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原来说不过来,怎么又过来了?”

    “担心热被窝被人睡去呀,”周塬回敬了她一擢,停了一下说,“说真的,是你那位姨侄女请我来的。”他把小英今天的事说给她听后,叹了口气,“是祸躲不脱,躲脱了的不是祸。那天晚上我就说过‘善者不来’,如果我的分析没错的话,这不该来的还真来了,只是也来得太快了,可真是够专业、够手段的了。当然目前还无法证实,但愿我的判断错误。在这个问题上我是过于敏感,或者说是过于恐惧。我和肖哥将来只怕都会是‘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林岚安慰他:“十五六岁的孩子了,自己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也未见得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发展。”

    “但愿如此吧。”

    灯光下,周塬翻开兰兰的作业在看,一边听着给蕙蕙补衣服的林岚介绍今天会上的情况。“在今天的会议上,最难堪的要算桂云钦书记了,他教的三年级数学,班级平均72分,没有一个人及格,一半学生吃零,真不知怎样教的。不过汪书记还是给他保了面子,凡是单科成绩在全公社排最后一名的,都连同报分数把任课老师的名字一起公开批评,唯独他这里没有点名。其实他就坐在下面,许多老师都瞪着眼看他,搞得他脸红得像猪血。散会后,他还用食指和拇指比着一厘米高距离对人说,那些鬼崽子真蠢,要提高这么一点点成绩都要出一身老毛汗。真不知是学生蠢还是他自己蠢,亏他教了二三十年书了。”

    “他教过几年书?听这里的老教师说,他在1952年教师的思想改造运动中上台当中心校长,以后当书记,五七年反□□、五八年肃反,五九年反□□,□□年社教、接着是□□,每次运动都数他那里搞得最凶,整人心狠手辣,还纵容手下的骨干用肉刑。他的大儿子在部队死了,二儿子在大学读书又因心脏病突发死在操场上,消息传来,你猜人们怎样说?”

    “还能怎么说呢,老年丧子,这是最令人同情的悲剧啊。”

    “可是有人以手加额庆幸说:苍天有眼!可见他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许多人对他是恨之入骨。”

    “最恨也不能这样说。”

    “有些人就是一旦得势就忘乎所以,作威作福,从来就不想想自己的退路。他整人不仅在运动中,就是平时在日常工作中哪个教师出现差错,或者教学成绩落后,从来不去设身处地作客观分析,他就没有想过今天也会要他拿起粉笔进课堂。好啦,这也知道了要让学生提高一点点成绩都要出身黑毛汗的艰难了,如果按他当年的做法,恐怕又要被骂得狗血喷头,甚至拖到台上去批判辩论了。”

    “汪书记他们还是好,连他的名字也没有点出来。”

    “是啊,徒弟对师傅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了,到底有栽培的知遇之恩啊。”

    “什么意思?”

    “汪书记他们就是老桂一手培养起来的骨干。现在徒弟们翅膀硬了,师父你该让位了,于是就把他安排去教书。不过到底是师父,就只让他干半个人的工作量,只教了一班三年级数学,你看月塘小学的任一安,年纪比他大,身体比他差,可还是一人一室,教了语文、数学,还要当班主任。”

    “照你这样说,如果要你周大主任来处理,就也会要加他的课,点他的名呶。”林岚笑着说。

    周塬放下手头的笔说:“要依我,什么课也不安。”

    “你开除他?他也要吃饭呀!”

    “按我们的制度当然不能开除。我是说,让他去打钟,管理图书,免得他误人子弟!你看那班三年级学生不是倒霉了吗,小学数学基础如此,将来中学怎么办,能考得起大学?他们也是人家的儿子啊。”

    “不过我也真不懂,你就是单独喊到身边教,也要教两个及格的学生呀。”林岚一直在想这件事。

    “这种人压根儿就没把教好学生放在心上,他怎么还会去把学生叫到身边来教呢?你还想人家会那么认真干吗?这教书是良心事业,就是说教书人要用最大的爱心,竭忠尽力付出自己的心血才智,千方百计去教好学生,不辜负家长的信任和重托。我们真正尽了自己的良心,学生怎么会教不好呢?”

    办公室那边传来陈主任的甜脆的声音:“今天汪书记和姜会计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我睡史老师房里去,汪书记您就睡我这里间吧;姜会计睡秦老师那间,我先送您去。”

    那些闲着无聊的看客,也就自知开路回家。

    “人家要准备热被窝了,我们也该把被窝铺开了。”周塬开门向厕所走去,林岚把蕙蕙抱到小床上来……

    当!办公室三五牌的时钟响了一下,一点钟了。林岚醒来看了一下窗外,史琴心的房门响了,灯亮了一会又熄灭了。热闹了一天的校园,真正寂静下来了。

    星期一刚上第一节课,姜玖魁把周塬叫到联校办公室,汪书记双手捧着杯热茶,右手食指和中指还夹着根烟,跷着腿坐在书案前等他。周塬坐定后,他很客气地递过来一根烟,拿腔作势地对周塬说:“周主任,今天约你来,是想就支部和联校的决定,跟你商量一下。”

    “既然是支部和联校的决定,我正确地执行就是,谈什么商量?”

    “好。上周四我给你的两个文件你也已经看了,中学打算怎样贯彻落实呢?原来想等老齐回来,我们一起来研究。大概他这两天还不能回来,时间紧迫,我们不能再等了。”看来他还真不知老齐要回县去,如果老齐回来,他还真的不把他当成这个学校的负责人,不屑直接与他谈工作。

    “要不您就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回来,直接向他谈最好。他才是学校的负责人,与我谈恐怕不好吧。”周塬不紧不慢地回答他。

    他似乎听着话有些不投机,忙改变口气说:“不,不。他不在家,你当然是学校负责人了,而且主要靠你来执行。”

    “有什么指示您就说吧。我在洗耳恭听!”

    “你也看到了文件,根据县里的精神,从明年开始初中毕业会考成绩要分公社排队,高考成绩是县办中学的事,不再列入公社的考核范围。这样初中生毕业升学的成绩就直接关系到公社联校的荣誉,时间紧迫,我们不能不采取一些行之有效的特殊措施了。”

    “汪书记的荣誉感事业心历来是很强的,这我理解。”

    “理解就好。所以联校决定,集中各校初中二年级的尖子办一个提高班,争取明年有更多的学生升入重点中学。”

    “办多大的规模呢?”

    “四十多个人吧。”

    “其余的呢?”

    “其余的由各校组织复习。”

    “您的意思是我们这里还需要增加一个班,住校寄宿吗?”

    “当然住校寄宿,不过不会办到这里,准备放到黄泥坳学校。”

    “我们这里的也搬过去?”

    “不,只抽一部分。抽学生倒是小事,为了办好这重点的尖子班,联校决定从高中部抽调几个老师去任课。”

    “那高中部的学生怎么办?”这是周塬最关心的问题。

    “这还不好办吗?只有几个月他们就要毕业了,安排几个老师每周随便给他们上几节课,到明年五六月给他们发个毕业证,打发他们走就是了,反正他们的成绩好坏不列入县里的考核评比。”

    “啊?!”周塬大吃一惊,这样的话怎么会从公社文教支部书记兼联校长的口中说出,他希望这是听错了……

    书记却以为他真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周塬确切地理解了他的意见后,他近乎悲愤地大声说:“汪书记,这恐怕不太好吧。学生招进来了,我们就应该对他们负责到底呀!他们就要参加高考了!”

    “高考?包括那些重点学校在内,全国的录取率不过百分之四,我们这类学校能取得一个两个,不剃光头就天都红了(1)。”

    “一个两个也是给国家培养的人才,而且不见得就这一个两个,譬如姜会计的儿子我看就很有希望!”他转身望着姜玖魁,似乎希望得到他的支援。但是他却像个木头人似的不置可否。

    “好啦,打算你们口里经常念的那三个竞赛取了名次的,加上老姜的都能上线,不也就是四个人吗?县里已经明确规定了可以送到县办中学。”

    “那倒是个办法,我们这五个班他都接收吗?”

    “他收你那些人干什么?他当然只要考得起大学的。上次在县里开会时,七中刘校长说了,他愿意要这三个人,如果老姜家里明辉要去我再去开个后门。”汪实荣说到这里,瞟了姜玖魁一眼,那是在向他示好,姜玖魁感激地拱手揖了揖,“拜托了。”

    “这四个你安排了,其余的250多人呢?”

    “刚才不是跟你说清楚了吗?给他们上点课,到明年五六月间,发张毕业证不就打发走了吗?”

    “汪书记,不能这样啊!”他近乎哀求地说,“你知道吗,这一年多来,我们的老师多少个早晨,多少个夜晚,为教学找资料、批作业,呕心沥血,为的就是希望他们能够成才。这是国家建设的需要,为四化多出人才、早出人才啊。”

    “谁都有点英雄主义,这我理解,你们努力了,作出了贡献,公社会肯定你们的成绩。七中也表示,转去的学生考取了大学,也可以作为你们的成绩计算。”汪书记安抚地说。

    “算不算我们的成绩倒无所谓……。”周塬还没有把话说完,汪书记马上插上话来:“既然无所谓,何必还要多说呢?”

    “我们要为其他的学生着想,我们必须对每一个学生负责。国家办高中,并非仅仅是为了那百分之四,我们这么苦干傻干,也并非为了这三个学生。还有其他的学生呀,他们也要成才,他们也要前途啊,而且这两百多学生也是贫下中农的儿子啊,我们不能因为他们今年高考上不了线,就对他们不管不顾!这一年多来,他们这些学生,他们的家长在辛辛苦苦地努力,在时时刻刻地巴望着成功。”

    汪实荣听得不耐烦了,拖着官腔说:“我说了,老师们的努力当然值得肯定。但现在的形势变了,高考考得好不好,与我们公社联校已经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的任务就是抓初中毕业班,抓中考。所以希望你能与联校的工作密切配合,争取中考的胜利。”

    “汪书记,这抓高考与抓中考并没有矛盾呀,我们继续抓好高中毕业班的工作并不会妨害联校抓初中毕业班的工作呀。”

    “怎么没有妨碍呢?我现在就是因为需要加强初中教学力量,受到高中部的制约。”

    “各个初中班级原来都有老师在教他们,何必又要另外来增加班级和编制呢?汪书记,全公社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你的领导下,手掌手背都是肉,您怎么能够厚此薄彼呢?”

    “这不是什么厚与薄的问题,这是联校工作重点的转移,是县里的统一安排。全公社就好像是一盘棋,放开高中,集中力量来抓初中,就好比丢卒保车。你必须服从联校的部署,不能只强调自己小团体的本位,要保证联校工作的重点。”汪书记一边说,一边拨弄着桌上的象棋,把棋子儿扎得砰砰直响,以增强他说话的力度。

    “您的这个部署,我实在不能服从,因为这是错误的,请您收回成命!”

    想不到周塬竟然不卖他的账,公开说他的决定错误,让他十分光火。他把手中的棋子儿用力一摔,站起身来厉声说:“周塬,你应该放明白点,我是代表党支部在和你谈工作。难道你比党还英明,要凌驾于党之上。我提醒你注意,不要旧病复发!”

    一听到“旧病复发”四个字,就像一桶冰水当头浇下,让他打了一个冷战,左先生们又要祭起“反党”这个法宝来了,他确实有些害怕了。

    见周塬不说话,汪实荣知道他害怕了,得意地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把这小东西放在手中玩弄着,让他桌面上不停地上下转动。

    姜玖魁确实是个好搭档,不失时机地开腔了:“周主任,不要想不通,这些学生也不是你的儿子,对你个人无伤无损,考得好不好你也不必个人负责担风险,因为这是公社的决定,你可以推得一干二净,而且你也可以省去这许多劳累,看你为了高二,人都瘦了许多,何苦呢?”

    他们知道周塬长期挨整,也知道他心有余悸,怕整。但他们并不完全了解他的思想性格,他常常这样行事:祸没来,小心点,祸来了,胆大点。他沉默了片刻,对他们说:“姜会计,谢谢您的好意。我在这里和文教支部书记来争,我算什么东西呢?但是俗话说‘师无别心’教师要有教师的良心,我只是凭着一份要对得起我的学生的良心而已。确实,照你们设计的方案,我可以轻轻松松、舒舒服服过几个月安闲日子,倡学生呢?除那那获过奖的三个和你家辉明外,我(4)班有五十多人呀,全年级有240多人呀,这许多学生,我们能不管不顾吗?除非我不再当这教导主任的职务!为了成全你们,现在我正式向汪书记提出:周塬辞去狮尾岭中学教导主任的工作,我第一个报名去教初中!您是领导,直接召开一个全校师生的大会,向大家宣布这一决定就行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活该挨整!”汪实荣望着周塬的背影,将手里的烟蒂狠狠地砸在地上,恨恨地说。

(https://www.tbxsvv.cc/html/75/75492/3912380.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